12.去牛津
楼昭昭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打起精神,好好当一个把徐素盈的男神勾引得五迷三道的小婊子。 哼。 可惜第二天八点不到,一通电话打过来,那时楼昭昭还在化妆,努力地翻着眼皮画眼线,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 属于辅导员的浑厚声音钻入耳朵:“楼昭昭啊,咱们系主任要找你。” “为什么啊?我没挂科啊。” 辅导员不耐烦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还在办公室,让你去就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楼昭昭盯着手中的眼线笔黑糊糊的笔尖发呆一秒,颤巍巍地开口:“舒舒,咱们系主任,是不是……” 舒舒半睡半醒地坐起身来,两个人状如傻逼地对望。 “……是不是教病理的那个徐教授啊?” 徐教授?徐?该不会是什么狗血的剧情……楼昭昭觉得自从认识了秦玠,自己的人生轨迹简直像是最无良的作者一时兴起写的下流言情小说。 按照这位作者的尿性,这位徐教授该不会是昨天那位徐素盈的父亲吧? 楼昭昭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系主任豪华的办公室门。 门开了,她看见自己的睽违已久的老爹和徐教授面对面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父亲楼循是律师,多年前被律所派驻英国,父女两个几乎就不曾见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虽然纳闷,还不至于木讷,她向徐教授点头问好,站在了父亲坐的沙发身后。 教授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因他端得不稳有些溢出来。楼昭昭静静得看着他,发觉教授面色确实不好,而楼循背脊挺得很直,气场坦然。 这是在干什么? 他起身,从文件袋里翻出一封打印稿。 上面赫然写着“remendatioer”。教授把纸件向父亲推了推。 楼循拍了拍楼昭昭笑说:“小女不才,得您赏识,您医药巨擘一纸推荐信,大名鼎鼎的托马斯教授也会给我女儿一个机会的。” 他看向楼昭昭:“楼昭昭还不快,谢谢徐老师?” 楼昭昭只觉得犹如活在梦里,呼吸艰难着鞠了个躬,颤抖的双手捧起那张整洁的纸。 托马斯教授是神经医学界的明星,可以说是所有医药学生的偶像。他目前正在牛津大学,做的项目正是亨廷顿舞蹈症疗法。 楼循带着女儿离开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徐教授终于开了口。 “真不愧是楼律师。我领教了。” 楼昭昭听着老师低沉阴森的声音,心中一凛。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父亲,西装革履的父亲转过身,文件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锋利的纸张划破了楼昭昭的脸。 “我以为我的女儿不是个蠢人。”楼循迎着女儿惊愕的眼神,冷笑,“看来今天不打醒你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么回事。” “我不管你交多少男朋友,成绩还凑合,保护好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他接着说,“可是现在你是在干嘛?是,徐教授是因为他孩子针对你,那也是你做事不妥当,有机可乘。”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什么祸的楼昭昭呆滞得张了张嘴。 父亲看着她这副模样,到底还是叹了气。 三天之前,他收到了临床医学系里发来的处分通知,当即从伦敦回国,收集徐教授滥用职权的证据。楼循身为律师,调查取证自然是家常便饭,他当即找上徐教授。 “楼律师这是什么意思呀?”徐教授吹着热茶,从眼镜上慢悠悠地问,“令嫒离开实验室未关门,险些酿成事故,不可姑息啊。” 楼循拍下一叠黑纸白字,见对方倏然变色。 “我要你一封推荐信发给托马斯教授。”楼循说。 “我们和徐教授已然是死仇,等你硕士期间进医院规培的时候有哪位老师敢照拂你?哪家医院敢吸收你?好,你换个工作,或者不工作。我问你,填报志愿时是为了什么要做医学生寒窗苦读,我劝你学法,你是怎么说服我的,你还记得吗?” 楼昭昭握紧了手心。 怎么会忘记呢?她高二暑假在充斥着消毒水和哀嚎的医院做看护义工时,她看护的病人缠绵病榻,唯有安慰剂可用。他的女儿当着他的面强颜欢笑,叽叽喳喳地聊些学校中的趣事,出了病房那个乖巧的女儿手里拎着热水瓶,呆滞又绝望的眼神向前慢慢地走。 “为什么世界上坏人那么多,死的却……这不公平。”女孩哽咽着说。她的年纪比楼昭昭还小,衣服半旧,身体纤弱。 “我一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有咯咯笑的漂亮婴儿,父母欣喜地照护着,谁知却查出有先天疾病。 他们哭着问:“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所有被生命不公平对待的人都哭泣着质问。他们那样痛苦,救世主依旧不闻不问,自行其是。 所以她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 如果说神闭上了眼睛,我们将代替他烧毁生死簿。 楼昭昭坐在禄口机场的贵宾区,只感觉自己脑袋空空,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像是小时候在游戏厅,周遭一片嬉笑喧哗,而她只有耳鸣。 到牛津大学之前,她还能维持这个混沌的状态最多19个小时。 停机坪上飞机落地,隔着玻璃,撕咬轰鸣。 好大,好大的怪兽啊。 后来孤独感侵袭?抑或是目标太遥远,让她渐渐淡忘了自己的信念。她已经要忘记自己当初在葬礼上是怎么握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的手,不住说:“你相信我,我以后会是很好很好的医生,我会救很多很多人,我会知道亨廷顿舞蹈症怎么治,你相信我好吗?” 楼昭昭想着爸爸说的话:“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在托马斯教授手底下做点实在事,得他青眼,要不然……”他的脸上带着嘲讽,“你死的时候,别人说你是贤妻良母,独独说不出楼昭昭这个人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难道为了那点可笑的孤独感就要让一生陪葬么,青春已经消磨殆尽,信念呢?理想呢? 虽然她也想问问:爸爸这么多年不见,为什么张口就这么凶? 难道真的就要永远徜徉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终日揣度心思勾心斗角? 小小的一个红色行李箱,是她全部家当。 她心里对秦玠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义无反顾地站起来。 “乘坐阿联酋航空as18209号航班前往希思罗机场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作者呜呜呜 我到底在写什么惹。 想表达的是女主心路历程的变化,是怎么从一个不成熟的放纵少女变成一个坚定的科学家的。 没有这一遭,楼昭昭依然没有安全感,如鲠在喉,和秦玠依然没有办法长久。 算是渡劫吧(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