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反抗者
我舔了舔嘴唇,把手贴在木门上,把口里的浊气长长呼出。 没有用,心跳依然快得吓人,撞得我满脑子都是它“咚咚咚”的声音。 似乎太大声了点。 看到我和他对上目光,徐文祖往后移了点,又拍了拍门。 我拿手机的手依然在颤抖。 抖得太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按键,只能勉强用上另一只手。 我切开屏幕,点击那条短信的号码,通话播出。 徐文祖敲门的声音更大了。 掌变成拳,捶打门板,廉价酒店的门振动出木屑,落了一地。 通话接通。 “喂?” 是韩语。 是韩语! 我竟然忘了这一茬。我尝试压低声音和对方沟通,但因为语言障碍和我的精神状态,这次的通话非常不成功。 我说我看到了徐文祖,他让我跑。 我倒也想跑啊! 我往后看了眼这间狭窄的、没有窗户的酒店标间,牙齿开始抖,吐字受到干扰,更难讲明白了。 我用英语说,“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给我发短信。翻译它。” 然后挂掉了电话。 外面拍门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我看了看猫眼,他没有在看我。 难道走了? 我小心地挪到门板前。 大概是剧里致敬闪灵的那一幕实在让我太印象深刻,此刻我非常害怕他下一秒就会用斧头凿开门板,所以我隔得有点距离,看得不算太清楚。 我看到门外的徐文祖旁边站了个人。 是前台的接待。 男的,似乎是这家店的老板,面色难看地在和徐文祖交涉。 徐文祖歪着头看他。 这张熟悉的脸依然带着那抹兴致勃勃的笑容,他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松了松衬衫的扣子。 我看到他放在口袋的右手动了动。 ——不能让他杀人。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看到他掏出一把弹簧刀,手停在按键处,准备使力。 我打开了门。 他们同时停下了动作。 大概一秒以后,老板继续怒斥徐文祖,“把门砸坏了你赔吗?” 我握上徐文祖拿刀的那只手,把他的手掌包在手心里,好吧,根本包不住,所以我只好拉着他的手腕站在他和老伴中间跟老板道歉。 “男朋友过来找我,我刚刚在看视频没有听到敲门,抱歉。” 老板得理不饶人地继续纠缠,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躁,挤出笑脸说,“真的抱歉,押金那一百块我赔给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老板脸色稍霁,转身往柜台走去。 我拉了拉徐文祖,想让他进房间。 他被我拉动了。 长腿的男人在我身后进了房门。 我看到徐文祖走入房门,在这个瞬间立刻转身,大力关上门,拔腿就往楼梯的方向冲。 我没有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徐文祖跟了上来。 我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前跑,跑得比有史以来所有体育课上的短跑都要快,眼看我就要跑到楼梯了,转弯,进入了楼梯间—— 徐文祖跟了过来。 下楼梯,我几乎是隔着四层楼梯跳下来的,却依然慢了一点点。 他抓住了我。 推了我一把,把我困在楼梯的角落里,他用一只手撑着墙,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刚见面就跑啊?亲爱的。” 是韩语。 但诡异的是,不像通话里那个男人口里陌生发音的堆叠,我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那句亲爱的无论是韩语还是中文都让我无比熟悉。 这是中年的徐文祖。 和电视剧里一样的,留着中长的中分,容颜显不出年纪,却显然比少年时要成熟得多。 他用食指的指背划过我的脸。 我即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臂上尤其多。 我说:“你想干什么?” 他的笑容越来越开怀,咧开嘴角靠近我,越来越近,气息洒在我的鼻尖上,呵气凝成水露,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然后他往下移了移,嘴唇几乎要靠近我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从我怀里拿出手机,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维持刚刚的姿势点了通话。 “你的外卖到了!敲门没人,给你放门口了。” 徐文祖说了声“嗯”,嘴唇向下带了带,扫过我的。 然后他移开了。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一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非常正常的样子,普普通通的男人邀请女人共进晚餐的戏码。 如果对象不是徐文祖的话。 说实话比起房间我觉得敞开的楼梯间明显让人更有安全感,但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他把我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