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好的,”林瑄禾说,“我也怕月亮会落山。” 林清钰再度睨了林瑄禾一眼。 这丫头是在嘲讽他。 出了林茵这档子事,林清钰的心思愈来愈乱。他不是什么老顽固,不会阻止林茵谈恋爱,但她的恋爱对象,明显不行。 哪怕林清钰只是林茵的朋友,曾泽都该和他打个招呼,可看曾泽目中无人的样子,估摸着是跟着老大威风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能对林茵好? 而林瑄禾却始终扬着嘴角,脚步蛮轻快的,就差哼歌了。 林清钰本来想再观察一下她们二人的关系,再考虑如何解决她们之间的问题,但见林瑄禾实在太高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高兴得稍微收敛些?” 看起来是在落井下石,让人观感不好。 林瑄禾却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要收敛,只许她耍小心眼,不许我笑回去?交混混男朋友的又不是我,我还不能乐一乐了。” 林清钰怔了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着林瑄禾。 落井下石的确会让人观感不好,但光明正大的落井下石,林清钰竟然觉得还不错。 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摆着就是不好,何苦遮遮掩掩? 更何况,林瑄禾的确没和混混交往,晏昀比混混强多了。 有曾泽做对比,林清钰看晏昀都顺眼了些。 或许林瑄禾与晏昀走到一起,也不算是坏事? 林清钰打算先表个态,支持晏昀,他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晏昀这个人还不错,他有很多优点,如果你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可以试一试,妈也很喜欢他。” 林瑄禾听得挺奇怪的。 林清钰和晏昀好像有事瞒着她?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瑄禾顺着林清钰的话问道:“他有哪些优点?” 林清钰:“……” 林瑄禾抬头看去,好奇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林清钰:“……”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陈旭晖给林瑄禾的地址在火柴厂旁的两排民房里。 整整两排都是平房,在过去,大多是火柴厂分不到房子的工人住在这里。 房子实在老旧,这些年已经没什么人住了。 房子一旦空着,便会有砖瓦掉落,如今这两排房子看着就像危房。 陈旭晖爷爷的房子还算完整,借着明亮的月光,能清晰地看到门挂着的锁。 林清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入口后,道:“你退一些,我踹开。” 林瑄禾却拒绝道:“不用,我来。” 林清钰蹙蹙眉,刚想说女孩子力气小,就见林瑄禾随手捡起一根铁丝。 林清钰都没看清她是如何cao作的,只看到那铁丝进了锁眼后转了两圈,锁就“啪嗒”一声开了。 “……,你会撬锁?” 林清钰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 林瑄禾却认认真真解释道:“是啊,如果出现场的话,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锁,有的时候时间紧,等不到搜查令,自己会开锁的话会方便很多。” 林清钰问:“若是被发现,岂不是会出问题?” “如果是紧急情况,要么是赶着救人,要么是赶着抓人,为了这两点被处罚,值得。” 林瑄禾说完,丢下锁进了屋。 林清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没有动作。 林瑄禾对工作的态度如此认真,大约是真的喜欢侦查专业。林清钰不能免俗,对工作认真的人,他是抱有好感的。 至今为止他看到的林瑄禾,和赵淑佳抱怨的,完全不一样。 林清钰想,他或许该好好劝劝赵淑佳了。 林瑄禾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子。 进门是一条狭窄的走廊,由于没有窗子,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林瑄禾试着摸索开关,十几秒后,终于摸到了垂在角落的灯绳。 她拉动灯绳,幸运的是,房子竟然还通电。 开了灯,林瑄禾先看到黑乎乎的墙壁,地面则铺满了碎砖块和瓷砖。 大约在一米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 林清钰走过来,道:“我先走,你跟在后面。” 林瑄禾没再和林清钰抢。 林清钰先去了左手边的屋子,屋子没锁,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霎时被黑暗笼罩。 林瑄禾站在后面,伸进手摸索了两秒钟,找到灯绳。 昏黄的灯光瞬间布满房间,林瑄禾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林清钰的肩膀,好奇地打量。 林清钰拧眉看着四周,“这……是正常人的家?”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坟墓。 朝南的墙边离着一个棕色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则有白色的蜡烛和早已腐烂得黑漆漆的苹果。 陈家也供着遗像,不过那遗像是陈旭晖爷爷的,而眼前照片中的人,林瑄禾没见过。 这一整个房间的窗户都用转头封死了,整个房间大概只供着遗像和骨灰盒。 林瑄禾在后世听说过这种房子,是专门买来存来家中去世的人的骨灰的。 墓地既贵,地方又小,最重要的是还没多少年的产权。 不如买个70年产权的房子,不至于到期后被赶走。 可现在土地并没有日后那般紧张,在村子里,许多人还能去山腰找块儿地方立墓碑,陈家为何要做这样的屋子? 林瑄禾走进去看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有用的证据后,示意林清钰去对面地屋子。 照例是林清钰先进,这回他先开了灯。 另一间屋子,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房间。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张铁制的上下铺,上面堆放了杂物,下面则铺着被褥。 不过被褥上有不少窟窿,估摸着是被老鼠啃的。 靠窗户一边的墙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些书籍,桌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在书桌对面,则是一个陈列柜,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的都是瓷器。 各式各样的瓷器,造型精致,图案精美,都是上乘之作。 林瑄禾惊叹一声,“这些瓷器放到市面上,一定很值钱。” 林清钰问:“又缺钱了?” 林瑄禾:“……” 她就喜欢林清钰这副要拿钱砸死她的架势,难怪霸总招人喜欢。 别看她平日吐槽霸总吐槽得欢,真遇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林瑄禾走向她最感兴趣的书桌。 书桌上放的书,都是和烧瓷有关的,书的主人字迹娟秀,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 林瑄禾大体翻看了几本,里面似乎没有记录特别的内容。 她蹲下来,打开书桌下方的柜子,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有杯子和墨水,还有几只钢笔。 林瑄禾稍稍一动,灰尘便四处飞起,她轻轻摆动着手,大体记住灰尘的厚度后,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 林清钰走过来,瞄到一个套着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那是什么?” 灰尘太大,林瑄禾咳了两声,将本子取出来,“好像是……日记本。” 她席地而坐,翻开本子。 林清钰问:“是谁的?” “好像是陈旭晖爷爷的,我看他有提到自己有了孙子,取名旭晖……” 林瑄禾说到一半,忽然沉默。 林清钰蹙蹙眉,问:“怎么了?” 林瑄禾吞了下口水,抬起头,“好像……找到凶手了。” 日记的后半本,几乎是犯罪实录。 陈旭晖的爷爷陈为民,是痴迷于烧瓷的手艺人。 陈家世代烧瓷,陈家祖先还曾为宫里献过瓷器。 陈为民从小便跟着父亲学烧瓷,最艰难的那几年,即便陈家落魄了,他也不曾放弃过。 大约是因为手艺精湛,陈为民渐渐有了名气,逐渐被大家赏识,日子越过越好。 他渐渐不满足于现状,不过他追求的不是物质生活,而是更精湛的作品。 曾经的作品都成为俗物,他奢望着创造出举世无双的瓷器。 可无论陈为民怎样尝试,都不能做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陈为民一度郁郁寡欢。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为民不慎烧死一只飞来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