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春光(重生)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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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几月前,席澈默认的态度与颇为放松的神情,心下又是一叹,顿了?会儿,补充了?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纪小姐…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纪黎听了?这话也只是浅笑?,又笑?着交谈了?几句便告别。 问不?出来那便不?问了?,横竖也没意思?。 总归日?后她会亲自查明情况。 …… 北狄。 席澈沉默地?骑着马,缓缓往大营回。 他的脸上渐渐褪去了?温柔的伪装,变了?样子。如果硬要说的话,更像是野兽的凶狠与阴戾。 倘若可以的话,他宁愿这么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纪黎对他尚且有几丝关心与在意,也愿意和他这么演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太贪心了?。 从?前的那些好,太过于稀薄,以至他走至如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确认。 靠着那点儿卑微的回忆来活,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 不?过…那是懦弱者的做法。 既然她不?愿意,仍旧与那人一道,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抓不?住心,那便抓住人。 日?后登基,将她囚锁深宫,供他一人索求。 如此,她便只能喜欢他一个人了?。 席澈缓缓闭上眼睛。 初春的风尚且凛冽,丝丝缕缕拂过面庞,还有几分寒意。 日?薄西山之际,淡红的霞色浸满大半边天。 淡淡的光晕坠入少年人的眼睫上,消融掉了?他周身的几丝冷凝气息。 翻身下马,一路进?了?帐内。 嘈杂的叫嚷声陡然一静,停顿两息后,又再度热闹起来。 大都督格尔律坐在上首,乌色的貂皮垂在身侧,正?在擦拭着一把铁弓。 似乎正?在听旁人说话,微侧着脸,一双浓眉之下,紧抿的薄唇向上翘着,微眯了?狭长深邃的双眸。 望人时,就似苍鹰不?屑利爪下的一只小麻雀,眼神凌厉的让人不?寒而栗。 席澈熟视无睹,径直走向座位,“都督。” 男人这才放下弓箭,朗声笑?了?两声,“来,这杯酒我先敬贤侄。”他将酒一饮而尽,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待贤侄凯旋归来,本督定要好生嘉奖一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席澈明白格尔律的意思?,是想和他结亲。 毕竟绑住一个人最?快的方式,便是联姻,只有结了?姻亲,对方才会真真实实地?把他当做同一条船上的人,所?谓的一家人。 从?前他还有些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如今,却?也能很?快反应过来,举起酒杯,“定不?负都督所?托。” 他的面容冷淡,语气也没什?么波澜,格尔律瞧着,心里却?愈发满意。 保守派闹得越凶,此子便越能为他所?用。 届时,送这些老顽固去见阎王不?过是时间问题。 中央处的篝火噼里啪啦,边缘处有几个侍女在煮茶。 北狄草原上特有的茶,丢了?茶块进?去,再加些调料,咕嘟咕嘟地?在火上炙烤着。 席澈抿了?一口,熟悉的香味顷刻间盈满鼻腔。 他虽酒量尚佳,可并不?喜饮酒。 很?多时候,酒精刺激味蕾,只会引得人愈发贪杯,而后失控。 少年的目光扫过那弓箭,停顿两息,又喝了?口热茶。 彼时他骤然接管了?军权,部?队里士兵们不?乏不?服他的人,他们站在台下,眼里的轻蔑挡也不?挡。 虽未明言,可他知晓,这里面也有眼前人的一份。 希望他强,又怕他太强,所?以干脆一开始就防着他,阻挠他的成长壮大。 不?过… 也不?差这一回。 少年人的视线缓缓收回,手指跟着摩挲着桌边的茶盏,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火苗随着摆动,噼里啪啦的木头声与鼎沸的叫嚷声混合,一齐融于这片天地?。 营帐外,滚滚黄沙卷起旗帜。 战争一触即发。 第70章 掉包 在准备的这些天里, 与北狄接壤的边塞地区最先觉出了点儿不寻常的味道。 霞日堪堪半落,街上便已没有什么人了。 好?在边塞的百姓不比京都那批奢靡的权贵们,自嗅到几丝不寻常的味道开始,动作很是迅速。 兴, 百姓苦;亡, 百姓苦。 北狄的百姓们亦是历经严寒, 讨食物争地盘本就?不易, 如今虽已初春, 可仍是步履维艰。 前任帝王的骄奢yin逸更是使得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这片地域也仿佛由此割裂,一面是纸醉金迷, 一面是勉强果腹。 百姓不懂这些, 她们只知晓,曾经贤明的君主?,他的外甥,故去的长公主?, 他的儿子, 这样尊贵的人,要为了他们出征。 为了他们的生活, 能够好?上几分。 自古以来,一个铁血的将军总是会赢得更多信赖与爱戴。 纸上谈兵的人说得再多, 都不如真真切切带兵打?一次仗实在。 席澈坐在马背上, 背上背着箭篓, 周身?隐带冷淡。 似一把剑, 尽数锐利埋在地底, 只堪堪露出大?半截剑鞘。 他穿了身?窄袖暗纹的绯色锦袍, 腰间别?着一把剑,带了面具, 金属色泽的银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勾勒出锋利的下颚线条。 初升的曦光微微扫过,更显得人半明半晦,轮廓深邃。 格尔律望着不远处的人,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了声。 样貌上,倒真是遗传了个十?之八九。 他了解内情,也熟知席澈的本事,故而心?底颇为安稳。 但其他人就?未必知悉地如此详细了。 格尔复隐在人群里,神?情隐有不甘,听见不远处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不过几日不见…他倒是好?本领。”他自诩汉人那般足智多谋,加上天生神?力,颇有几分文武兼修的自得。 北狄皇室历经变化,在原先崇尚强者的基础上,又渐渐分化出些拥护血脉的说辞,像是有些向中原靠近的意思。 若论起血脉,他这种皇室嫡支显然更尊贵,就?算是论本事,自己也是不差的。 以往,皇室这群人也是更拥护他的。 只是自他先前那次与席澈比武失败后,这些人便隐隐转了风向。 就?如同装修风格的学习一样,继承制度上,这帮人也没有学到精髓,反复横跳,倒弄得有几分四?不像。 格尔复心?底其实是很瞧不上这样的人的,他甚至觉得,如今北狄不复昔日荣光,有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这批所?谓的决策者。 但对待格尔律这个有实权又有亲戚关系的大?都督,他却是十?分敬重的,“战场上可不比平日里的小?打?小?闹。” 站了会儿,又有些意有所?指道:“我听说中原那边的带兵的四?殿下与他素有旧怨,这次他当主?将,但愿可不要丢我们北狄的脸才是。” 格尔律什么都没说。 凭他敢跟席澈比,但凡头脑没病的人都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合格的未来帝王人选。 清晨里,周遭的风还?有几丝寒,覆在人脸庞上,很是令人清醒凝神?。 格尔复其实心?里清楚,格尔律虽与自己家有着联姻关系,可先前自家母族中格尔哈的荒唐行为已经引他生厌。 况且七拐八拐地,这股关系也并?不深厚,再加上北狄人向来对待裙带关系可有可无的暧昧态度… 故而即使他心?里清楚,对方是故意留着席澈,甚至还?有些隐带支持的。 对于这点,他也什么都没说。 不必明言。 见格尔律只是笑笑不搭腔,格尔复只好?继续望着远处,又问,“都督可知,这次出兵的队伍里,混进了不少脏东西?” “你的消息倒也算快。”格尔律这才掀起眼皮瞅了他眼,“出城之后,自会见分晓。” “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也不值得本都督先前所?望了。” 两人皆知,这场仗的重要性,要想推人上位,恰恰就?缺这么一份足以服众的军功。 几乎是他们交谈完没多久,铮铮马蹄声就?随之响起。 刺目的寒芒划过天际,乌泱泱的人群从头至尾,望不到尽头。 从前席澈初至北狄时,手段颇为狠戾,这些人骂他残忍,半点不复从前长公主?之风。 可如今,当他真的要为了北狄的百姓亲征领兵上战场时,却又有无数的百姓们自发前来为他送行。 兵卒易得,将军难求。 北狄沉寂数十?年?,如今,太需要一场胜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