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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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金明吹胡子瞪眼——好吧,虽然他没有胡子——但还是瞪着眼,“好你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敬老。” 惊蛰慢条斯理地说着:“棋场如战场,这战场上无父子,姜掌司,承让了。” 姜金明将手里的棋子丢到棋具里,叹了口气,“反正,这宫宴上,怕是有一场浑水,轻易不要去凑热闹。” 掌司话锋一转,又落到这点上来。 “这宫里头的事,随时都难以说清。正如德妃分明要起来,而今却是突然又沉寂下去,耍了那次威风后,就再没有后续。”姜金明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可能谁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想不到,自己根本就是那只螳螂呢?” 从姜金明屋里离开时,惊蛰的脸上带着沉思。 今日姜金明找他去下棋,除了是真的想下棋之外,怕不是也要提点他几句。 过几日的宫宴如此盛大,是历年之最。 这宫里内外的人,多少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暗涌,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姜金明不过是出于本能,给惊蛰提了个醒。 对惊蛰来说,他遭遇的倒霉事可真不少,能避则避,真要跟从前那样,早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惊蛰叹了口气,这能怪他吗? 还是怪系统吧。 【宿主这是污蔑。】 “你冷不丁一出声,我就害怕。”惊蛰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说着,“不会又有任务吧?” 【暂时没有。】 惊蛰:“呵呵。” 这根本无法让人安心。 【还请宿主放心,要是有任务下达,系统一定会及时提醒宿主。】 惊蛰哀叹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主线任务完成?” 这系统,不会一辈子都跟在他身上吧? 【山河稳固,国泰民安。系统自然会离开。】 惊蛰:“我看现在,山河也挺稳固的。景元帝并不像是你传话那么凶残。” 好吧,想着他在前朝宫里做的事,那也是凶残的。可他到底没有一把火烧掉整个宫廷,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对吧! 这起码说明,现在的景元帝,还有药可救?对边境,也留有在意,甚至还主动出兵……这想起来,可与系统所说的,乃为天壤之别。 【这都有赖于宿主的出手,】系统机械的电子音里,居然愣是扭曲出一丝喜悦之色,【还望宿主接下来,也再接再厉。】 惊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学会容九那释放冷气的能力,真把系统冻得闭嘴算了。 系统像是知道惊蛰的心情不好,短暂逼逼赖赖后,又选择闭嘴。 这系统一出现,就会让惊蛰想到那许久都没有完成的任务。 到现在为止,景元帝的秘密还是秘密,惊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太后一反常态,在宫宴上大做文章,也或许是别有目的。可太后手中,除了这张牌,定还有别的? 不然,就算说破天,皇权仍掌握在景元帝的手中,她就算长了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可能将景元帝扳倒。 惊蛰快步赶回杂务司,几步撞见廖江。 廖江道:“石黎来了。” 惊蛰朝着他一颔首,也没说什么,三两步就进了屋。 石黎最近常来。 每次来,多少是带来了容九不能前来的消息,顺带送点东西。尤其在最近更是经常,越到年底就越是忙碌,根本分不出太多的空闲。 杂务司的人已经习惯。 惊蛰倒是不太自在,虽然石黎每次送来的都是书信,并不知道内里的内容,可这么频繁的次数,总会惹人疑窦。 偏生石黎那张平静的脸,也很难看得出来他的神情变动。 不过好歹,他学会在惊蛰还没回来前,进屋去等。 惊蛰刚一进屋,石黎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弹也似的站起来,恭敬地掏出一封信递给惊蛰。 惊蛰:“你不必这么多礼。” 石黎:“这是份内的事。” 惊蛰无奈摇头,拆开信看了眼,“你们最近,很忙吗?” 石黎:“需要加强各宫的戒备,尤其是宫门口,与后宫各处。” 惊蛰敛眉,看来这位皇帝陛下也感觉到了这涌动的暗潮,根本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来锦上添花。 太后这么大的动静,任是谁,都不可能放松。 惊蛰犹豫了下,还是提点了句,“太后已经冷寂一段时日,最近却非常活跃,甚至cao持这么盛大的宴席,怕不是想要重立自己的威严,另有所图?” 石黎:“小郎君还请放心。”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声音更轻了些。 “不论何时,都且盯着呢。” 惊蛰心下松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对着石黎点了点头。 等石黎离开,惊蛰才抓着书信坐下来。其实刚才他说那话,也是冒了风险。 若非对面是石黎,惊蛰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可是要命的事。 惊蛰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信,这正是容九的手笔,提到最近忙碌,让惊蛰除夕这几日,哪里都别去。 惊蛰屈起手指,弹了弹信纸。 “可真是大老爷的做派,怎可能哪里都别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不过是忙里偷闲,虽说杂务司的事是办完了,可其他地方却是得一路忙到除夕。 惊蛰手底下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被借调去帮忙,估计还得挨到宫宴结束后。 “掌司,我和陈密先去了。” 屋外,廖江叫了一声,和惊蛰示意。 惊蛰挥挥手,让他俩且先去忙。 他将书信给收起来,藏在了暗处一个匣子里。之前没多少地方可以收着,容九送来的字条总是被惊蛰给烧了,也是到了最近,才有了收起来的打算。 屋外静下来,除了沙沙的雪声。 惊蛰原是预备着小睡一会,养精蓄锐,可就在半睡半醒间,他仿佛在梦里梦到了陈明德。 他坐在往日的屋舍里,膝盖上,还是遮着张毯子,看起来有点老气,手里抓着个明亮的鼻烟壶。陈明德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什么,三顺就站在他的边上,看起来非常年轻。 惊蛰甚至有点纳闷,三顺不是已经比陈明德高大许多,为什么现在站在陈明德的身边,却只比他高出一个头? 一瞬间,惊蛰心里有了明悟。 啊,这是梦。 一旦顺理成章接受了这个想法,惊蛰终于能听清楚梦里的陈明德说话。 “你记得,不要再在外面这么做。”陈明德的声音沉重,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道,“惊蛰,你必须发誓……” 发什么誓? 惊蛰甚至还有几分茫然。 他竭力想听清楚后面的话,可总是隔开了一层,模糊得叫人愤恨。 “你不能再做……” 再做什么? “这很危险……” 什么很危险?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后半截怎么都听不清楚的恼怒,几乎把惊蛰从睡梦中气得醒了过来。 他自软塌惊醒,那种昏昏沉沉的恼怒感还残留在心头,让惊蛰的眉间不自觉蹙着,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 惊蛰花了点时间,让自己清醒过来,捏着眉心有点痛苦地呻吟了声,不过几个呼吸,他已经忘记了梦里的事。 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与陈明德有关。 惊蛰冲着自己不高兴地摇头,决定将这烦闷的情绪压下来。 就算景元帝那边看起来并没有放松戒备,不代表惊蛰过几日就能轻松。 自从拥有了系统后,惊蛰已经很习惯于那种突发的事件,毕竟在这世上,到底还有谁比拥有一个系统,来得更为离奇呢。 … 除夕这日,整个白天,惊蛰已经忙到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担心有的没的,光是配合直殿司,就已经让他有点胃痛。 不过姜金明看起来,比他还要焦虑,很显然,接连两个太监在冰上摔倒,并不是个好兆头。 更别说,他们中的一个摔断了胳膊,另一个扭伤了腿,现在无论如何都做不了事。 这连日不断的鹅毛大雪,叫早上刚清理完的宫道又变得湿滑难走,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惊蛰刚叫了两个人赶去御膳房,就听到外面慧平进来,说是御膳房有人找他。 惊蛰:“人已经送过去,不必再催。” 慧平:“来的是三顺。” 惊蛰愣了愣,即便是在如此忙碌中,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他几乎摔了手里的毛笔。 “这样,你先请他去我屋里坐坐,就说我忙完了去找他。” 惊蛰揉着眉心,对慧平说道。 慧平点头,就见惊蛰已经低下头去,陷入了疯狂忙碌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