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先查谁?”陆意洲问道。

    柏延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陆意洲了然于心。

    商量好一切,柏延假装干呕几下,捂着胃部摇摇晃晃地追上了大部队。

    男队和女队一样,也有门禁。只不过“规矩”在陈志佳面前形如虚设,省队门口的保安一看到他的脸,紧忙点头哈腰地放了行。

    柏延披着满身酒香,小腹略涨。他低声催促陆意洲快点走,那人却不解风情道:“你不是没喝酒吗?”

    “你当我喝的那三瓶矿泉水是摆设吗?”

    柏延生无可恋道:“快点,我憋得慌。”

    陆意洲没答话,柏延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人正在极力忍笑。

    柏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下次的矿泉水就放着让这小子喝!

    男寝楼下,不远处的陈志佳他们好似遇到了什么人。

    柏延右眼跳了几下,他快步上前,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入耳:

    “我、我找柏延哥。”

    第19章

    漆黑夜幕中,宿舍楼下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纤长,高矮不一的黑影纵横交错,活像伏在暗处的鬼怪。

    一只树丛里蹿出来的流浪猫飞也似的将陈志佳等人组成的人墙冲破,透过缝隙,柏延看见一个瘦高的女生被层层围困在中央。

    齐耳短发,习惯性低垂的眼睛……

    王飒为什么在这?!

    柏延腹部的涨意荡然无存,他正准备走过去借训斥之名为王飒解围,不成想有人快他一步,粗鲁地拽着王飒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朱教没告诉你宵禁时间吗?”

    王飒嘴唇翕合,被灯光映照的那半张脸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惨白。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黄一楠叉着腰,上半身套的那件白色棉背心打了褶,与耸起的肩胛骨紧密贴合。他看似无意地把身后的陈志佳一挡,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欸,黄哥。”

    陈志佳将半截烟头掷在地上,用鞋尖碾灭,须臾他绕开黄一楠,摆出一个油腻腻的笑容:“人小姑娘都吓成这样了,不能温柔点吗?”

    柏延受不了这种拿腔作调的态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上前虚虚拉着王飒的衣袖,发现女生活像方才那只受了惊乱窜的猫,缩着双肩直往他身后退。

    但陈志佳的手臂横插进来,阻断了她的退路。

    “我想起来了。”

    眼珠在浑浊发黄的眼白中提溜一转,他半眯着眼睛,龇牙道:“你姓王,王飒。师兄说得对吗?”

    “师兄”这两个字被念得婉转暧昧,将陈志佳的不轨之心暴露得一览无余。

    眼下要紧的是让王飒尽快脱身,可她的出现本就在柏延的意外之外,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什么好计策,只能跟陈志佳干耗着。

    至少有人在场,陈志佳不敢动手动脚。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陈志佳打着“师兄师妹初见问好”的由头,伸出手就要把王飒往他那边带,在这紧要关头,那只指节粗短的手被黄一楠截住。

    “你看你,怎么手这么冷,”黄一楠笑嘻嘻地哈了口热气,搓了搓,“快入秋了,平成连着几天大降温,师弟小心感冒。”

    陈志佳:“我——”

    “作为师兄,关心关心师弟是我的分内之事,别客气。”黄一楠打断道。

    如此歹毒机敏的临场反应,柏延默默为他鼓掌。

    趁陈志佳没反应过来,黄一楠趁热打铁道:“你说你找谁来着?”

    “我找柏延哥,有事。”王飒唯唯诺诺道。

    “下次注意看时间。”

    黄一楠拍拍柏延的肩膀,道:“小柏,你先把她送回女寝那边,真有事放明天解决。”

    一切安排妥当,就在柏延准备送王飒回寝时,陈志佳阴鸷的声调使他们钉在原地。

    “谁说她可以走了?”

    陈志佳皮笑rou不笑:“师兄的意思是,师妹作为新人,难道不应该加完师兄的联系方式,和师兄道了别再离开?”

    柏延僵直地转过身,左手把王飒护在背后,道:“师兄,现在很晚了,联系方式什么时候都能加不是吗?”

    “你在质疑我?”

    柏延淡淡道:“我没这个意思。”

    “既然没这个意思,那就……”

    陈志佳话说到一半,一位发型干练的中年女教练疾步走来,两边袖子皆挽到肘部,麦色的小臂肌rou紧实有力。

    朱萍没什么表情地斜眼扫过陈志佳,沉声道:“王飒,回寝。”

    说完,她转过身,特地等了王飒几秒再走。

    在和陈志佳周旋的过程中,柏延像一只将要离弦的弓箭,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尽管有黄一楠出手相助,他也不曾放松过半分。

    让柏延感到意外的是,面对朱萍不容置疑的命令,陈志佳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甚至有点畏惧她的意思。见此,柏延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把王飒交给朱萍,对她比了个回去给他发消息的手势。

    楼道里的照明灯全部打开。

    走到顶层,柏延忽然想起他好像忘了一个人,他停下脚步,背后恰巧响起陆意洲的声音。

    “忘了什么东西?”

    他自问自答道:“噢,是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