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礼成后,众人随着礼官离开,除了喜嬷嬷和几l个伺候的丫鬟外,新房里安静下来。 褚映玉微微垂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坐姿优雅而安静。 陆玄愔则是在看她,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目不转睛。 喜嬷嬷不禁有些好笑,倒也能理解,提醒道:“殿下,您等会儿还要去前院招待宾客。” 陆玄愔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目光仍是没移开。 直到喜嬷嬷又提醒第二声,他伸手过去,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搁在膝盖上的手,在她抬眸看过来时,说道:“等我。” 褚映玉朝他缓缓地点头。 褚映玉望着他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后,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缓缓地松懈下来。 接着便是无尽的疲惫涌来,让她差点有些坐不住。 随着陆玄愔的离开,喜嬷嬷也带着人一起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褚映玉一人。 正当她想要将头上的凤冠取下,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便见苏媃笑盈盈地带着两个侍女进来。 第51章 苏媃三人过来,先是给褚映玉请安,然后帮她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 凤冠很重,戴了大半天,褚映玉脖子僵硬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也十分疲惫,又渴又累又饿。 苏媃一边伺候她更衣净面,一边说道:“殿下在外院招待宾客,一时半会回不来,殿下让您若是饿了,先吃些东西,不必等他。” 褚映玉点头,决定不委屈自己。 至于这是不是陆玄愔特地吩咐的,她懒得去想,反正苏媃是个周全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着有侍女端了吃食过来。 一同来的还有寄春、弄雨两个丫鬟。 她们作为陪嫁丫鬟,早一步来到皇子府,苏媃也是怕褚映玉刚嫁过来,不能适应,便让这两个丫鬟过来陪她。 褚映玉喝了水,又吃了些东西,总算缓过来。 吃饱喝足后,便开始泛困,加上先前还喝了那盏合卺酒,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仍是让她有种微醺的感觉。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双眼有些迷离,一看就是醉了的样子。 苏媃见状,有些诧异,没想到合卺酒那样度数浅的,皇子妃居然还会醉,看来这酒量确实不好,以后还得多注意一些。 接着苏媃又请示褚映玉,要不要沐浴更衣。 可能是有些醉酒,褚映玉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些,慢吞吞地点头。 浴房就在隔壁间,和新房连着,穿过一道小门就到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褚映玉泡了个澡,洗漱干净。 可能是身体清爽了,醉酒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些许,终于有些精力继续等人。 新郎官还没回来,褚映玉就算再困,也不好倒头就睡。 苏媃见她微微眯着眼,脸上难掩困乏之色,柔声说:“皇子妃娘娘再等等,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褚映玉嗯一声,突然问:“今儿来的宾客很多吗?” “很多。”苏媃笑道,“圣人和皇后、太后在宫里没办法过来,都派了宫人来,诸位皇子和出嫁的公主也都来了。” 除了皇子公主们,还有那些宗室勋贵朝臣等,都非常给面子地过来喝喜酒,恭贺七皇子大婚。 皇室的婚礼规矩和礼仪繁琐复杂,没有闹洞房的说法。 是以除了掀盖头时,那些人过来看了一眼新娘子外,新房这边静悄悄的,无人敢过来打扰。 褚映玉哦一声,轻抚着水红色的袖子,敛眉不语。 苏媃飞快地看她一眼,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音,便知道是七皇子回来了。 她欣喜地说:“娘娘,是殿下回来了。” 褚映玉抬头看过去,便见穿着一袭正红色皇子朝服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他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一双眼睛清幽深邃,蕴着冷冽的寒意,与这大红色的新房格格不入。 褚映玉因为酒意的影响,反应比较 慢,呆呆地看着他。 等他走近时,她发现他好像喝了很多酒,一身酒味扑鼻而来,只是脸上没显露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醉。 她有些受不住那浓郁的酒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同时也避开他看过来的视线。 陆玄愔脚步一顿,见她避嫌的模样,心情又有些不太好,还有些失落。 他停下来,距离她几步时,嘴唇抿紧,默默地看着她。 半晌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褚映玉疑惑地看他,见他直勾勾地看过来,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唤了一声:“殿下?” 陆玄愔嗯一声,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褚映玉实在被他看得难受,也知道这人的德行,决定自己主动一些,问道:“殿下可要沐浴?” 陆玄愔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只是他嘴里应是应了,人却站在这里一直没动,褚映玉猜测,他是不是醉得厉害,只怕都没听清她说什么。 今儿来的宾客多,又有那些皇子在,肯定会有人灌他不少酒。 于是褚映玉继续道:“殿下,水已经备好,您先去沐浴罢。”这一身酒味,要是直接上床,她实在受不了。 陆玄愔在她的几番催促下,总算转身去浴房洗漱沐浴。 在陆玄愔沐浴时,屋子里的丫鬟已经收拾好房间,褚映玉无聊地坐在床前。 寄春捧着一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过来。 “小姐,这是姚夫人今儿让人送过来的,让奴婢带过来,说您今晚歇息前,一定要看一看。” “是什么?”褚映玉有些疑惑,不知道姚姨让人送来的是什么。 寄春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褚映玉接过来,打开匣子,发现里面只有一本册子,等她翻开,总算明白这册子是什么。 表面看着是正正经经的册子,实则里面是不正经的避火图。 轰的一下,她的脸瞬间红得彻底,有些手忙脚乱地将之合上,飞快地塞进被褥里。 “小姐,怎么啦?”寄春奇怪地看她,“是不是这册子有什么不对?” 她没看到里面的内容,见褚映玉的举动,难免有些奇怪。 褚映玉定了定神,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一本普通的册子罢了。” 普通的册子? 寄春仍是怀疑地看她,要是普通的册子,小姐没必要慌成这般罢?她脸红成这样,看着倒像是羞的。 褚映玉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又不好和寄春说那册子是什么,轻咳一声,“没事,你下去罢。” 寄春闻言,也不再纠结那册子是什么,她知道姚夫人是不会害她家小姐的,便叮嘱道:“既然姚夫人让您看,您记得一定要看啊。” “知道。”褚映玉含糊地说。 等寄春下去,内室没有其他人,褚映玉赶紧将那本避火图从被窝里摸出来,丢进匣子里,再将匣子拿去屏风后,塞到一个箱笼底下。 这 东西还是用来压箱底罢。 做完这些,褚映玉不禁拍了拍额头,然后蓦地失笑。 给出阁的闺女送避火图这种事,其实也是大周的风俗,免得新婚当晚,新娘子什么都不懂,最后闹出笑话来。 当然,如果是疼爱女儿的母亲,也会在婚前和女儿说一些。 可惜她的母亲现在对她越来越厌恶,不会特地过来和她说,甚至连避火图这事都忘记了。至于褚二婶和褚三婶虽是长辈,只是隔房的婶娘,也不好和她说这些。 想必姚夫人也是担心如此,才会让人送份避火图过来给她。 虽然很感谢姚夫人这份心意,但褚映玉还是挺尴尬的。 毕竟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上辈子也是有过夫妻生活的,不用避火图,她也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里,褚映玉心里有些复杂。 上辈子是替嫁,所以没在新婚之夜圆房,这辈子也不知道…… 没等褚映玉想出个什么,陆玄愔便回来了。 他刚沐浴完,穿着一袭月白色绣竹纹的寝衣,头发披散着,发尾裹携了水气,有些湿润,呈现一种微微卷曲的状态。 他进来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身上。 丫鬟们都被她打发到外面,室内只有两人,安静得只能听到红烛燃烧时的哔啵声。 褚映玉突然紧张起来,特别是在他朝她走近时,她再次屏息。 许是看出她的紧张,陆玄愔没有主动朝她靠近,而是坐到床那边,说道:“过来。” 他刚喝了不少酒,声音略有些沙哑,蕴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听在耳里,很容易叫人心里泛起不安。 褚映玉咬了咬嘴唇,按捺下心里的紧张,乖乖地朝他走过去。 刚靠近,他的手就伸过来,带着炙热温度的大手拉着她的手腕,略略用力,她整个人都落到他怀里,被一双铁臂紧紧地搂着。 她又闻到他身上特殊的冷香,瞬息间便包裹住她,侵染她的意识。 可能是先前喝的那杯合卺酒之故,酒意还没有散去,褚映玉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寝衣,小声地呵着气。 他低头,看着她酡红的脸蛋,神色茫然地倚在他怀里,忍不住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地吻住她。 这个吻很浅,只是唇贴着唇,没有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