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宋初姀险些被气哭了,却还是道:“他是坏人!” 闻言老张头若有所思?,道:“娘子应当?是烧得太久有些记忆错乱,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还需要?好好调理?。” 这倒是和李翁说得一模一样,裴戍点点头:“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三?五天或者一两个月。” 和没说一样,裴戍扯了扯嘴角,说知道了。 殿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两人。 宋初姀想到他刚刚要?用针扎自己,于是转过身背对着他。 裴戍垂眸看着她披散的长发,转身从桌案上拿出一只玉冠。 这玉冠是男子款式,看起来简单又素雅,远不如她常用的那?些玉冠好看。 裴戍扶住她的额头,低声道:“别动。” 宋初姀蹙眉,想了想,最终没有动。 她头发又长又多,裴戍拢起来却毫不费力,只简单几?下?,就将墨发固定住了。 没有珠钗装点,素色玉冠在她墨发之上尤为扎眼,好似水墨画上特意点出的一叶扁舟。 他看了许久,指尖移到她下?颌处,轻轻一扫,道:“困吗?” 宋初姀眸子微动,刚想要?回答,却听他道:“想来是不困的。” 她疑惑抬头,却听他道:“还有力气跳窗,还说要?和别人跑,哪里有困的样子。” 宋初姀:...... 他这是记恨上了,可他有什么好记恨的,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被他撒气了还不跑。 见她不说话,裴戍冷哼一声,让她看向自己:“现在怎么不跑了,是知道崔忱是个废物,根本就护不住你吧。宋初姀,你要?聪明点,现在能护住你的只有本君。” 他俯身,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宋初姀冷脸,在他凑上来亲她的时候偏头,狠狠咬在他脖子上。 裴戍闷哼一声,扶在她的肩上的手一紧,却没有将人推开。 这次她没怎么用力,只咬了一会儿就松开,离开的时候舌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扫过他喉结。 接二?连三?被咬,裴戍生不出脾气:“是不是属狗的?” “你才是狗!” 这对话好似与许多年前重合了,裴戍哼笑一声,摩挲着她下?颌问:“下?次还跑不跑了?” 宋初姀懒得理?他,偏头去看烧着的烛台。 裴戍:“说话,下?次还跟不跟着别人跑了?” 被问烦了,宋初姀猛地起身:“你有完没完了?” 见她恼了,裴戍轻笑一声将她拽进怀里。 宋初姀能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臂牢牢禁锢着,只是面颊贴在温热的胸膛上,又实在是有些舒服,因此没有挣扎。 她还是喜欢这种温热的触感,下?意识眯起眼睛。 裴戍扣着她的腰,咬牙道:“下?次再和姓崔的跑,本君绝不饶你。”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要?跳窗,容易摔断腿。”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宋初姀实在是困极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许久没有听到怀里人出声,裴戍低头,却见她靠着自己身上快睡着了。 果?然还是困的。 裴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将人抱起放在床上,道:“睡吧。” 昨晚折腾了一夜,宋初姀早就已经困到了极致,原本想说什么,只是头一沾枕头,就变迷糊了。 男人没有立即离开,见她彻底睡过去,方才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唇。 ———— 日光照进九华巷,消融了屋檐最后?一点积雪。 雪水顺着屋檐不断往下?落,汇聚成?一滩污水。 等日光照射得再久一些,这点污水也会被蒸发,最后?消失不见。 崔萦坐在堂中央小声啜泣,周围瓷器碎了一地,显然是被她泄愤打碎的。 崔忱目光游离,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今日天刚亮,卢家郎君的事?情就传遍了建康城。 卢郎君在外面养外室还弄出了人命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崔萦的耳中。 崔萦如今不过十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好姻缘却撞上了这种人,已经哭了将近一上午了。 “退婚吧。” 崔忱突然开口,冷声道:“卢家出了事?,这桩婚事?不要?也罢,我再给九meimei另择佳婿。” “不行!”崔三?郎开口,“九华巷女子不外嫁,若是退婚,九meimei就再难觅姻缘。而且现在九华巷只剩下?崔卢两家,若是退婚,卢家人又要?怎么想?我听闻君上早就在暗中调查世家,若是退婚,我们才是真的危险。” 崔忱冷笑,转头去看崔萦,道:“九meimei想要?退婚吗?” 崔萦睁着核桃大的眸子,看了看崔三?郎又看了看崔忱,眼泪又是不停地往下?落。 “哭什么哭?”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没看到你七哥在问你话吗?” 崔萦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咬牙道:“我不退婚。三?哥说得对,只有不退婚,才能让崔家胜算更大一些。” 崔忱闭眸:“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不退婚。”崔萦咬牙道:“七哥哥成?婚之前都有那?么多妾室与红颜知己,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崔忱一怔,没有再劝。 ——— 殿内除了崖柏香还多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药盅放在殿内一角的炉子上慢慢烩,隐约还能听到沸起的咕噜声。 “这是今早收上来的折子。” 晏无岁将手中那?一叠文书交上去,讽刺道:“都是状告卢家的,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裴戍扫了一眼,问道:“九华巷可有动静?” 晏无岁摇了摇头:“没动静,不止卢家没动静,另外几?个世家也没有。” “这群人倒是坐得住。” 裴戍冷声道:“再等等,杀猪的时候刀要?慢慢磨,有时候不用动刀,猪就自己吓死了。” 听到君上将这些世家比喻成?猪,晏无岁忍笑。 “臣明白?。” 他说完,却立在原地没有走。 裴戍挑眉:“还有事??” 晏无岁抿唇,表情古怪。 裴戍:“要?是不说就滚出去。” 晏无岁跪下?,道:“臣斗胆问,君上准备什么时候将宋娘子送回去?” “谁说本君要?将她送回去?”裴戍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冷了下?来。 “宋娘子毕竟是有夫之妇,一直留在君上身边对君上威名有损。若君上只是看中了宋娘子的颜色,微臣可以去为君上搜罗天下?美人儿。” 见裴戍不语,晏无岁又道:“比宋娘子颜色更好的女子并非没有,君上何必执着于宋娘子。” 周遭寂静,裴戍居高?临下?看了他良久,嗤笑道:“你倒是管起本君的事?了。” 晏无岁咬牙,对门外道:“进来!” 裴戍循声看去,却见进来的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儿,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之间便能让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尤其是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甚至有几?分?神似宋翘翘。 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盯着自己看,那?女子心中微动,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妾身参见君上。” 声音也很好听,裴戍扫了一眼屏风,似笑非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名为柔樱,樱花的樱。” “名字也不错,晏无岁,本君倒是没看出来,你挺有眼光的。” 裴戍目光落在晏无岁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晏无岁一僵,心道不好,果?然就听裴戍道:“原来你今日过来求赐婚的,那?就将这位柔樱姑娘赐婚给你做娘子。” “君上,万万不可!”晏无岁险些急眼。 那?美人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忍不住去看跪在地上的晏无岁。 “知道不可就把人带下?去,之后?自己去领罚。” 裴戍眸子一沉,冷冷道:“下?次再做这种糊涂事?,就去扫一个月马厩,让你清醒清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晏无岁汗颜,只好带着人退下?。 那?女子身上涂了香,即使走了还是留下?一阵香风,裴戍皱眉,一挥手,将烧到一半的崖柏香挥出,香灰落地,掩盖了那?些脂粉味。 他抬头,看着屏风后?的人影道:“醒了就出来。” 许久没有动静,裴戍挑眉,冷声道:“你要?是不自己出来,本君就去将你带出来。” 屏风后?传来一阵声响,是物件落地的声音。 裴戍错愕,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起身往屏风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