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 肖柯发现,齐蕴不止白莲,还扮猪吃老虎,连周染宁那样的冰山美人都被他打动了,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机重! 蓦地,肖柯意识到一点,眼前这个傻大个,是日后辗转于朝堂的帝王,哪里会是无害的啊。 晌午时分,齐蕴左牵周染宁,右牵徐福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徐福来老眼含笑,“殿下慢点,我跟不上了。” 齐蕴放慢脚步,“徐老,你可来过繁城看腊梅?” 徐福来回忆道:“二十年前,随皇后娘娘来过一次。” 他口中的皇后娘娘,即是齐蕴的生母,齐蕴出事后,皇后得了癔症,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关于这件事,徐福来怕雪上加霜,没有透露给齐蕴,只道皇后随先帝去了。 徐福来叹道:“皇后娘娘最喜欢腊梅。” 平时提起皇后,齐蕴虽难过,但不会有过激的反应,此刻脑子却恍惚一下,高大的身影微晃。 徐福来和周染宁扶住他,面露焦色,周染宁道:“殿下可是不舒服?” 齐蕴捏下眉骨,“我没事。” 周染宁:“我们还是先回去,让肖柯看下。” “我想先去看腊梅。”齐蕴坚持,拉着他们继续穿梭人流。 梅花是岁寒三友之一,开在百花凋敝的寒冬,不似桃花娇艳,不似梨花清丽,却胜在飒爽,如巾帼女将,傲雪凌霜。 齐蕴从地上捡起一朵梅花,插在徐福来的发冠上,弯眸道:“簪花。” 徐福来摸摸小花,笑道:“殿下把老头子打扮年轻了。” 齐蕴又捡起一朵,别在周染宁耳边,“唔,你也给我别一朵。” 周染宁捡起一朵,别在他的衣襟上。 齐蕴瞥见林子里有画师在作画,拉着两人走过去,“咱们请他作一幅画吧。”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画师看向他们,“三位是家人?” 齐蕴点头,“是!” “那三位站得近些。”画师为他们摆弄站姿,让齐蕴搂住左右两人的肩膀。 齐蕴照做。 画师看向徐福来,“老人家怎么哭了?” 齐蕴和周染宁这才注意到泪湿眼眶的徐福来,齐蕴急忙问道:“徐老怎么了?” 徐福来笑着摇头,“眼睛进沙子了。” 齐蕴撑开他眼皮,呼呼吹了几下,“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徐福来指指画师的方向,“咱们听师傅的安排。” 画师笑道:“我遇见过很多老人对着画板哭泣,一是触景潸然,二是感慨半生,三是珍惜身边人,这眼泪真实,不丢人。” 徐福来淡笑,目光如炬。 画师继续为三人调整姿势,让齐蕴以左右两人为支点,向前倾身,露出笑容,又让周染宁握住齐蕴环住她肩头的手,“姑娘别绷着脸,笑一个。” 周染宁不自然地扯扯嘴角。 画师不满意,齐蕴侧过身子,伸手食指,分别抵在她嘴角,向上一扯,还咧嘴教她笑。 周染宁莞尔,微微一笑,在齐蕴看来,她身后的腊梅林都黯然失色了。 “这就对了。”画师心里感叹,这对年轻男女可真是龙章凤姿啊。 轮到徐福来,没等画师指点,老人家就露出一抹慈爱的笑,眼纹极深,是岁月的赠礼。 画师满意,坐回画板前,拿起画笔,开始勾勒线条。 面前的一家人,以默林为景,天地做画框,相互依偎,笑如朝阳,极为温馨。 须臾,画师将作画拿给三人看。 齐蕴眼底亮晶晶的,指着画上的周染宁,“小宁儿真好看。” “……” 画作上,周染宁笑容腼腆,乖乖窝在齐蕴臂弯,右手握着齐蕴手背,露出一截皓腕,为凸显女子的婉约,画师刻意在那截皓腕上画了一只玉镯。 齐蕴觉得那镯子特别适合周染宁,从腊梅林回来的路上,特意去了一趟首饰铺,精挑细选了一支老坑种翡翠镯子,套在周染宁的手腕上。 走出首饰铺,齐蕴抬起周染宁的右手臂,放在日光下细细打量,“真好看。” 周染宁也觉得这镯子好看。 齐蕴补充道:“这镯子戴在你手腕上才好看。” 周染宁收回手,“好了,知道殿下嘴甜。” 齐蕴凑近她,“我说的都是实话。” “行,齐小乖。” 齐蕴一愣,弯腰笑道:“你还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周染宁戳了一下他的嘴角,“我想要殿下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齐蕴凝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答应你。” 第24章 第 24 章 回到客栈,齐蕴又喝了一碗汤药,起初没什么反应,到了傍晚开始反胃,头重脚轻,陷入昏睡。 肖柯为他把脉,又施了一副针。 周染宁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生怕他出事。 齐蕴睡了一整天,次日傍晚才转醒,费力地动了动身子。 周染宁激灵一下,发觉他醒了,惊喜道:“殿下。” 齐蕴愣愣看着她。 周染宁眸色一深,心跳失常,不确定地唤道:“齐小乖?” 齐蕴:“唔,渴。” 周染宁心弦一松,听这语气,是她的小乖狗没错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该盼着他彻底恢复么。 她叹口气,走到桌边倒水,喂齐蕴喝下,之后叫来肖柯。 听说齐蕴清醒,连隐藏在客栈外的隐卫都齐齐现身。 把脉后,肖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笃定道:“我的疗法起效了。” 所有人:“……” 那眼前这个齐小乖,怎么还不清醒? 肖柯尴尬地咳嗽一声,“你们急什么,心智是那么容易治疗的?不知道心智是医者最难把控的吗?” 阿虎嗤道:“治了半天就是没治好呗,肖大神医,估计这次,你要砸招牌了。” “一边呆着去!”肖柯被阿虎说得失了颜面,赌气道:“再给我十日时间,十日之后,若还没疗效,我当着你们的面剃须!” 说完,摔门而去。 我肖柯会砸招牌? 不存在的! * 因睡了一整日,齐蕴夜里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 周染宁深夜来试他体温,发现他盘腿桌在床上看画,摇了摇头,抬手覆在他额头。 齐蕴笑道:“我没事。” 周染宁拿过他手里的画,放在桌子上,“殿下快睡,明早还要赶路。” 齐蕴忽然撸起她的袖子,查看她有没有时刻带着镯子,灯光映照下,翡翠镯子晶莹剔透。 “我戴着呢,殿下放心吧。”周染宁任他抓着手,抬起另一只手描摹他眉眼。 齐蕴像小狗一样,在她掌心蹭了蹭。 周染宁弯唇,“很晚了,快睡。” “嗯。”齐蕴钻进被窝,刚躺下,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水。 周染宁脸色刷一下变白,急忙去找肖柯。 齐蕴思绪混淆,眼前浮现一幕幕场景,杀伐的、血腥的、残酷的、绝情的,冰寒入股。 忽地,画面一转,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端坐书案前,执笔书写,小小少年一身白衣,表情淡然,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 一名美妇人站在他身边,督促他要认真读书。那妇人好像是自己的母亲。 画面再转,他回到了受封储君之日,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接受群臣的叩拜。 倏然,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使他头痛欲裂,扶额呻。吟。 肖柯赤脚跑进来,扣住他手腕试脉,双眉拧成川字。 周染宁止步于客房外,不想打扰肖柯,眼里凝着nongnong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