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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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京是?周禧的地盘,她不在那里多年,去了就是?把主动权全交给?周禧。她去矩州,那里有?两万起义军,可与周禧分庭抗礼。 而?周祈回归故国后的动向一定会?传回建康,届时最先提出?让她归国的人肯定会?被问责。 这不,河东柳大郎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不甘只是?个舍人还被混不吝的席臻压制,周祈归国在宋国境内须得有?使臣护送,在这路上有?个必经之地——荆州,他?一定受不了荆州的诱惑。 正好?骆崇绚搭上了柳晟,小?小?得利用一下他?。 骆意去找骆崇绚吃酒,席上如何煽动骆崇绚的,骆鸣雁不得而?知,只知两日后,柳晟在朝上奏请愿护送齐国公主祈归国,以彰陛下仁德之心。 皇帝冷静了两日,不像之前那样生气,问殿下众臣有?何见解。 骆乔是?边将,边将归京一般是?将军以上才?须列班早朝,她是?四品幢主并不需要上朝,但?她也来?了,列班在末尾,一言不发,看着朝堂上为此事争吵得犹如廛市。 朝臣们吵了三日,终于吵出?了结果——现在也没太子了,齐国公主就让她回归故国吧,以免天下人说他?们宋国不近人情。 然后当廷点了几人作?为使臣,护送齐国公主归国。 其中,除了鸿胪寺官,还有?柳晟,竟还有?骆乔。 这神来?一笔的提议是?兵部侍郎何文斌提出?来?的,朝中上下皆以为他?是?在报之前骆乔“脚滑”之仇。 骆乔领旨,瞅了何文斌一眼,后者回视,直皱眉头。 他?身边的人小?声劝他?:“报复一下就差不多了,谁不知道这是?个煞星,小?心她把你腿打断。” 劝他?的人,与萧本荣是?远亲,得知萧本荣在魏郡的遭遇同情不已,对骆乔的感观奇差无比,认为她是?个暴力狂武疯子。 何文斌收回视线,瞥了瞥劝他?的人——有?点儿脑子,但?不多,是?怎么升到五品的? 下了朝,骆乔打马先去南市买了些吃食和一坛好?酒,然后掉转马头往北走,一直到干办处的衙署。 问清张瑾所在位置,她提着酒食找过去,门是?打开的,她敲了敲门框走进去,唤人:“张叔。” 然后,对坐在张瑾对面的人笑了笑:“何侍郎,您鼻子还好?吧。” 何文斌一个白眼都快翻后脑勺去了,没好?气儿地说:“托你的福,我从来?没流过那么多血。” “不可能?。”骆乔大马金刀地坐下,把酒食放在案几上,“您小?时候难道没有?跑啊跳地磕在哪里摔伤?” 何文斌嘿了一声:“我还真没有?,我是?个斯文人。” “你一个兵部侍郎,你说自己是?斯文人。”骆乔边把酒坛的泥封拍开,边向何文斌投以怀疑的目光。 张瑾笑道:“他?还真就是?斯文人,半点儿武艺也无,纸上谈兵的高手,你那一‘脚滑’可是?要了他?半条命了。” “那张叔您该早些告诉我,我能?下脚轻一点儿。”骆乔不仅自带酒食,还自带了杯碗筷,斟满摆好?,招呼二人,“来?来?来?,老早就定好?的新丰酒。” 何文斌对张瑾不满道:“什么‘纸上谈兵’,我就讨厌听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啦,要论兵法,你可没有?我懂。” “是?是?是?,我不懂兵法。”张瑾忙端起酒杯给?何文斌赔罪。 酒过三巡,骆乔好?奇问起:“张叔与何侍郎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 她押送楼容一路回建康,除了上表皇帝之外,还预备请人在式乾殿上配合她演一出?指桑骂槐,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请张瑾帮忙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 张瑾大力推荐了兵部侍郎何文斌。 此人士族出?身,但?不与朝中门阀沾边,又身在兵部,再合适不过了。 “他?meimei的前夫犯了事,落在我手里。他?来?找我”张瑾说。 一般落在干办处张郎将手里的,犯的可不是?一般的事,不是?通敌叛国,就是?间牒细作?。 “那何侍郎是?……” 张瑾说:“让我把他?的前妹夫弄死。” 何文斌补充:“是?等我meimei和离了,再帮我把那畜生弄死。那畜生死有?余辜,但?不可连累我meimei的名声。” 骆乔先竖起大拇指,然后鼓掌,大宋好?兄长。 第246章 何文斌的前妹夫是张瑾在追查一个齐国女细作时, 连带揪出来的。 那男人养女细作为外室,终日厮混不归家,期间?透露了朝中不少消息给此?女, 让人?传回?了齐国, □□办处带走时还搞不清楚情况地喊“怎么了,我怎么了”。 何文斌被meimei的婆家找上门求助, 问什么都含糊其词, 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后?辗转拖人?找了干办处的关系见了张瑾一面, 一问,差点儿没给他气炸。 这种蠢货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但?别连累他meimei的名声。 何文斌请张瑾先关着那蠢货, 待他帮meimei和离了, 再把蠢货千刀万剐。 这就是个顺水人?情,张瑾自然答应, 就是有?些好奇,这位兵部何主事要怎么帮meimei和离。 这一批抓到?的细作审讯得差不多, 张瑾闲着无事就跟着何文斌瞧热闹去。 这一瞧,就让他瞧着了一个宝藏。 他还没见过能?把兵法运用得如此?纯熟之人?,几乎每一步都算到?了他meimei婆家的动向, 因时制宜、借力?打力?, 不仅成功帮meimei和离, 帮meimei把独女带出婆家,还给meimei在街坊邻居嘴里?留下了一个贤德大度的名声。 人?才啊! 张瑾有?意交好,按照何文斌的意思处置了他的前?妹夫。 后?二人?来往多起来, 张瑾才知道这位何主事是个纸上谈兵的高手, 他本人?手无缚鸡之力?,连比较强壮一些的总角孩童都打不过的那种。 “你来信叫我帮你找个人?打配合, 我立刻就想到?了何贤弟,兵部侍郎,多合适。”张瑾对骆乔笑道。 骆乔赞道:“何侍郎短短几年从主事升到?侍郎,可见才华横溢,唔,演技也十分?了得。”在式乾殿里?演的那一出任谁都觉得他嫉贤妒能?刻意为难骆乔。 何文斌连连摆手:“才华横溢算不上,我能?一路高升,也是仰仗张兄相帮,否则我这家世可升不了那么快。” 骆乔啧了一声:“咱们大宋这个升官看出身的做派,的确得改改了。” “行了,越扯越远。”张瑾给骆乔杯中斟满,“今日就是老友叙旧,新友交心,别扯那些没意思的。” 朝中各种积弊已久,要改变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句话的功夫,张瑾在干办处中郎将的位置十多年不动,除了他的确是这一块的好手之外,还就是因为他的出身。 他连寒门都算不上,大中正不肯给他品评,因此?一直都升不了官。 何文斌能?升迁,是因为他出身庐江何氏,虽不是门阀,也是有?堂号的士族。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在宋国不是说说而?已。 门阀把持朝堂把持晋升途径,任你才华横溢没有?家世做敲门砖,也登不上天子堂。 何文斌深知友人?心结,可他也算既得利益者,任何安慰的话说出来都带着一丝心虚。 “张叔,别气馁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前?谁能?想到?咱们不仅收复了洛、豫二州,现在还打到?了东魏的家门口去了。”骆乔举了举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底气十足,“要不了多久,黔中也要收回?来了。” 新旧更?替,现在的当权者在逐渐老去,陆续掌权的年轻人?总有?人?与老一辈的想法不同。 张瑾提醒道:“那位公主算不得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柳家大郎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你此?去荆州得万分?小心。” “谁说我要去荆州了。”骆乔举起酒杯,把半张脸藏在其后?,葡萄眼微弯成一个狡黠的弧度。 张瑾微讶,与何文斌对视一眼,两人?忽而?大笑,举起酒杯互相敬了一下。 “不愧是你,骆高羽。” 骆乔与他们碰了碰杯:“建康这里?,还得仰仗您二位。” 张瑾调侃:“你与席家不是很要好。” “与席家要好是一回?事,但?我也不能?只与席家要好。”骆乔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小算盘,“我那外甥要去彭城郡就藩,徐州这块地儿我是一定得拿下来的,否则他们孤儿寡母在封地不得被人?欺负死。” 门阀与皇族百年的默契,动哪里?都不会动徐州,盖因那是武帝兴起之所,之于宋国是一种精神图腾。 偏骆乔要冒这大不韪,把徐州划拉到?自己碗里?来。 门阀与皇族达成默契,但?你说巧不巧,她既不是门阀也不是皇族,她只是有?一百多斤反骨罢了。 张瑾愣了一下,忽而?笑了:“胃口不小。” 骆乔示意了案几上,满满一桌子几乎是被她一个人?吃光的,一语双关:“我力?气大,自然吃得多。” 何文斌大笑:“看得出来。” “放心,我不会吃独食的,已经叫人?再去买了。”骆乔话落须臾,干办处两个小吏一人?提了两个大食盒进来,把案几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再将新添的吃食一一摆上。 “你指挥我干办处的人?指挥得很顺手。”张瑾斜睨着说。 骆乔说:“这都是我的人?去买的,张叔御下太严,他们只能?托人?送过来。” 何文斌调侃道:“干办处的人?都一个样儿,看谁都像jian细。” 骆乔招呼两人?吃,别矜持,省得待会儿又被她吃完了。 张瑾无奈,我们可没矜持,是你吃太快,但?凡你吃慢点儿呢。 何文斌本就不太饿,意思意思用了两筷子,脑中一直闪动着念头,踌躇好一会儿,试探着说:“徐州刺史?黄进,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实则左右逢源。” “能?在司牧徐州多年风雨不动,没人?会小看黄刺史?的。”骆乔说。 何文斌说:“如此?,彭城王世子在封邑的日子恐怕不会如预期那样,尤其是他还如此?年幼。” “黄进与施象观这对多年的老搭档,二位觉得怎么样?”骆乔说:“施象观在馆陶,可馆陶有?兖州的周访将军,他没什么用武之地。” 张瑾说:“施象观奈何不得周访,但?对兖州军出身的豫州先锋军将军喻沣可不看在眼里?,你离开邯郸,骆都督让喻沣镇守邯郸,邯郸还有?徐州马湖,施象观大概率会放弃馆陶带兵前?往邯郸。” 骆乔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张叔,你猜,豫州的将军个个都是猛将,皆可镇守邯郸,偏偏骆都督要派喻沣去呢。” 张瑾说:“请君入瓮。” 何文斌轻声道:“此?乃险招。” 宋国与东魏的形势如此?紧张,如同一个烧红的爆竹,就等一个引信便会爆开。 尤其入秋之后?天气适宜、粮草充足、马肥兵壮,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邯郸一旦因主帅之争而?乱起来,东魏无论是楼钦还是于坚都会趁虚而?入,远在幽州的贺放估计也想,只是中间?隔着邺京他过不来。 可此?一旦事成,就不仅仅是一箭双雕。 骆乔道:“大风大浪出大鱼。” 她以挑衅之姿一路来建康,其中风险之大,多方都有?,更?有?甚者会腹背受敌。 但?她甘冒风险自然要做到?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