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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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错了,一脸懵。。 骆广之看他这蠢而不自知的样子更来气,甩袖离开如意院。 胡元玉一看本来要宿在这里的骆广之走了,也火冒三丈,把大房二房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独自生闷气——这家里一个两个都跟她作对! - “阿娘,你不要生气。”回嘉宾院的路上,骆乔握着母亲的手,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说出的话却凶残得很不符合可爱的样子,“我把骆崇绚抓来吊起当沙袋打,你不要气坏了自己。” “阿娘不气。”林楚鸿笑着说:“你要沙袋,叫人给你做一个,二房大郎可经不起你一拳。” “就他那小身板,我一拳能打死十个。”骆乔嘿一声挥拳,破风之声骤响骤停。 林楚鸿夸:“我们家铁牛最厉害。” “那是。”骆乔骄傲挺胸。 片刻后,骆乔又说:“阿娘,我们真的要出了正月才能回兖州啊?” “想家了?不喜欢建康吗?”林楚鸿问。 骆乔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家,想阿爹还有骄骄。成国公府好吵哦,还好骄骄没有来,骄骄可受不得吵。阿爹这会儿应该打赢东魏那帮狗鼠货了。也不是不喜欢建康,席大父我就很喜欢,他还答应了要给我讲完襄州反攻战呢,我得听完了再回家。” 林楚鸿摸摸女儿的脑袋,十年过去了,成国公府是一点儿也没变,不,变了,越变越糟糕。 “明日阿娘带你去长干里转转,听说那里有许多别处难见的新鲜东西。” “阿娘,您以前没去过长干里吗?” “阿娘嫁给你阿爹,三个月就跟着你阿爹去了兖州,都没好好看过建康呢。” “那明日我们一起看,回家了,我跟骄骄说。” 骆乔的小圆脸终于不是气鼓鼓的样子了,林楚鸿摸摸她的脸,道:“早些去睡。” “阿娘。”骆乔抱住母亲,撒娇:“我最喜欢阿娘了。” 林楚鸿心被熨帖成软软一团,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生下来那会儿还没个枕头大的小姑娘,现在长得已经到自己下颌了,时间过得真快。 骆乔不是个腻歪的性子,短暂地撒了个娇,就放开了母亲,跟着琴姨回房睡觉。 床铺已经用汤婆子暖好,骆乔洗漱好,换了寝衣爬上床,墨琴给她盖好被子,正要去熄灯,却被骆乔一把抓住。 “琴姨。”骆乔小声问:“我阿娘是不是在成国公府受过很多委屈?” 墨琴沉默了片刻,摸摸骆乔的小脑袋,轻声道:“娘子是明媒正娶嫁给阿郎的。” 骆乔看着墨琴。 “快睡吧。”墨琴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阿郎上进,与娘子夫妻恩爱,娘子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又是要等我长大才知道的事情。”骆乔哼唧,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我都已经攒了好多要等长大才知道的问题了,我觉得我已经很大了,已经配知道了。” 墨琴失笑,吹熄了烛火,轻声道:“已经很大的大姑娘,快些睡吧,担心明日早课起不来。” 骆乔哼哼两声,闭眼睡觉了,一会儿呼吸就轻了。 墨琴轻轻关上门,随后去到林楚鸿的卧室,林楚鸿正在灯下写信,她将骆乔临睡前的话说与林楚鸿听。 “姑娘向来贴心孝顺。”墨书放下墨条,将灯烛再拨亮一点。 林楚鸿笑了笑,眼中毫无阴翳之色,显是没有被如意院的闹剧影响到,她写好两张拜帖,交给进来的墨画,吩咐:“明日将这帖子拿去给大嫂,这拜帖送去平国公府。” 墨画接过拜帖。 “娘子要去拜访大房娘子娘家?”墨书诧异问道。 林楚鸿道:“大嫂的父亲是吏部侍郎,咱们去见一见。季平不能总被压在六品,若二伯一辈子在六品上,难不成咱们也得一辈子在六品上?既然是亲戚,走动走动,是理所当然。” 骆广之的态度这几日她看得明明白白,气愤之余又觉得真是丝毫不出自己的预料。 她既然来了京城,总要做些事的,成不成再说,能恶心一下骆广之也好,没得心偏得没边儿了。 第14章 姚莹早上醒来有些迷糊不想动,昨晚二房作了把大的,她太开心,睡得晚了。 “喜翠。”她懒懒唤人,“去跟如意院说一下,说我昨儿受了惊,身子不爽利,今日就不去给婆母请安了。” 胡元玉规矩定得严,要儿媳晨昏定省,日日不辍。骆文还在时,姚莹那是世妇典范,规行矩步,就算是最严格的教习嬷嬷来挑刺,都挑不出来。 后来骆文出了意外,姚莹守了寡,被姜云梦强逼着交出中馈,讽刺她谁叫她没有为骆文生个儿子,胡元玉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姚莹寒了心,性格也变得有些古怪。 那些狗屁规矩,她再不想守了,乐意去请安就去,不乐意了谁敢逼她,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叫世人看看成国公府是如何逼死为他们儿子守节的节妇的。 平国公府虽然因为二皇子伤了腿没了往日风光,但为外嫁女撑腰还是不成问题的,成国公府也不敢太过分,对姚莹的无礼和各种搅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娘子,如意院那边一早叫人来传话,说是夫人郁结于心,今日竟起不得身了,便免了请安。”喜翠进来,先没有把床帐勾起。 “她哪里是叫免了请安,是叫我们去给她侍疾呢。”姚莹讽道。 “娘子?”喜翠问。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姚莹忽然觉得不迷糊很想动了,“扶我起来。” 喜翠勾起床帐,将姚莹扶起来在床边坐着,又叫侍女们进来伺候。 “都有谁去侍疾了?”姚莹问。 “三房娘子去了。”喜翠道。 “我就知道有她。”姚莹撇撇嘴,“二房的没去?” 喜翠说:“二房那头昨晚回到院子里就吵起来了,世子把二房娘子给打了,打得都出不了门,这满府都传遍了。” “哈哈。”姚莹觉得昨日的快乐延续到了今日,犹如炎炎夏日喝到一杯冰饮子,从头到脚都舒爽。 她把擦完脸的巾子扔到盆里,忽然想起来:“四房的呢?” 喜翠道:“四房娘子一早就带着七姑娘出门去了,奴婢打听了一下,是带着七姑娘去长干里耍去了。” 姚莹坐在妆案前,看着铜镜里不再鲜妍的自己,轻轻抚了抚眼角,叹道:“这府里人人都瞧不上四房娶了个商贾女,最后,反倒是林氏的命最好。” 正在为她梳头的喜翠手一顿,笑着说:“娘子这话不对,区区商贾女怎么能娘子您这样的高门贵女相提并论。” “你没嫁人,你不晓得。”姚莹道:“这嫁人呐,就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好坏全赖嫁的那个人。” 喜翠将姚莹的长发绾成堕马髻,没有接话,她原本是要嫁人的,要不是…… “人人都道我与骆文是一对璧人,可谁知骆文偏是个短命的,留我一人在这府里受尽磋磨。”姚莹边为自己簪上一支素淡的珠花,边说:“人人都笑林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女,可你瞧瞧,四叔是个心疼人的,当年被公爹抽鞭子跪祠堂也要将林氏一同带去兖州,没让她受那老货的磋磨。四叔也是个上进的,这些年战功赫赫,要不是公爹阻扰,林氏恐怕已诰命在身了。” 姚莹对镜顾影自怜,自己才三十出头,却觉得一颗心已年过半百,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娘子,四房来人。”门外,一名侍女打断了姚莹的顾影自怜。 “四房来人?”姚莹诧异地放下抚着鬓发的手,起身:“去瞧瞧,四房能有什么事。” 正厅,墨画手上拿着一张洒金柔云笺写成的帖子,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捧了个不小的锦盒,见到姚莹过来,二人福了一福:“见过大房娘子。这是我们娘子一点心意,我们娘子道,与大房娘子多年未见,当年您的回护之恩她一直铭记于心,刚回京诸事繁杂,心有余而力不逮,还请大房娘子原谅则个。” 喜翠接过帖子和锦盒,帖子递给姚莹,锦盒自己捧着。 姚莹打开帖子,是林楚鸿邀请她们母女明日去素影园赏梅。 “你家娘子这是明日要坐席?”姚莹问。 墨画说道:“大房娘子说笑了,我们娘子在建康认得几个人呀,席面做出来可不好看。是七姑娘听说素影园的梅花这会儿开得正好,便想去瞧瞧,又道昨日大jiejie帮她说了话,心里感激,就想邀请大姑娘一道去赏梅。这不是七姑娘前几日让大姑娘绣那《孙子兵法》,担心大姑娘还气这事儿呢,脸皮薄,不好意思来,便央着我们娘子下帖子。” 姚莹示意喜翠把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头面,正适合骆鸣雁这样快及笄的小姑娘戴,灵动娇俏,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看得出,这一套可不便宜。 四房都把台阶搭好了,姚莹心想,自己再端着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便顺势下了台:“小七是个好孩子,倒是我那姑娘,被我娇惯得太过了,打外面听了些不着调的话就乱学,也不想想,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这不挑拨她们姐妹亲情么。” “就是呢。”墨画附和道:“大姑娘知书达理,我们娘子还说,想跟您学学,怎么才能把闺女教得娴静一点儿呢。” 姚莹笑容真心了几分,道:“你回去跟你们娘子说,明日辰时正,咱们在阍室等着。” 墨画应道,再福了一福,和小丫鬟一道离开了静尘轩。 她们离开后,喜翠问:“四房这是只请了咱们大房?二房三房呢?” “二房昨儿给了林氏那么大个没脸,你是没瞧见,骆乔那丫头简直要杀人一样,别说我了,我看着公爹都在发憷。今日林氏若觍着脸讨好二房,我就真看不起她了。”姚莹叫喜翠把那头面拿过来,细细看了,“至于三房,他们重要么?” 喜翠有些不解:“这四房与咱们也不亲近,怎么就单请咱们去游园?” 姚莹思忖了片刻,想到昨晚林楚鸿讽刺骆武的话,顿时明白了林楚鸿的来意,那这一套昂贵的首饰她就收得毫无压力了。 “往日不亲近,今后也可以亲近起来。”姚莹笑着道:“她是为了四叔,四叔在六品上不是许多年了么。” 喜翠恍然大悟:“娘家老爷是吏部侍郎,四房娘子是冲着这。” 姚莹叹:“四叔娶了个好妻,林氏嫁了个好夫婿,这才叫天作之合。我当年算什么天作之合。” 喜翠不敢答。 这套头面实在是精致,又不过分张扬,过几日寿昌长公主的寿辰,姚莹正愁女儿没有新的头面戴出去,林楚鸿就送了来。 “去把大姑娘叫来。”姚莹吩咐道。 好一会儿,骆鸣雁才过来,没精打采地问:“娘,您叫我做什么?我正在绣那鬼《孙子兵法》呢。” 原本她是不想绣了,骆乔要是问,她就耍赖,骆乔总不能拿刀逼着她绣吧。可昨晚看过骆乔团璎珞比团废纸还轻松,她不敢耍赖了,今天一早起来就在绣。 只是…… 那《孙子兵法》的字怎么就那么多,她才绣到“故杀敌者怒也”,这什么时候能绣完啊! 她都好几天没去外祖家玩了,书表哥上次说了要给她带话本的! “看看,你四婶刚差人送来的。”姚莹把锦盒放到女儿怀里。 骆鸣雁定睛一看,睁大了眼,惊叹:“好漂亮呀,是给我的吗?娘,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这种娇俏的颜色,难道娘还能戴得。”姚莹笑道。 “哇!”骆鸣雁开心极了,对母亲笑:“四婶眼光真好。” 姚莹道:“正好,过些日子寿昌长公主寿辰,你就戴这一套,叫所有人都瞧瞧咱们建康最灵气的姑娘。娘也好好给你物色个好婆家。” 骆鸣雁脸上的笑顿时透出几分不自在来,娇嗔道:“哎呀,娘,您在说什么呀。” “害羞呢?”姚莹笑道:“姑娘长大,就得嫁人,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