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以杀证道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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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许溪之这个医修的话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玄诚子更是掏出了块帕子擦拭了一下脸上急出的汗。 要知道静隐尊者已经彻底倒下了,而云黛是他们万仞阁的剑主,也是整个宗门的希望,若云黛真出了什么事,玄诚子简直不敢想他们到底该如何渡过危机。 沈长玉的脸色也稍缓和了一些,他这才来得及打量了几眼从那把天下第一神剑中走出的金眸少年。 这生着龙角的金眸少年,沈长玉之前在剑冢前就见过,只是如今这般近距离地观察,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万仞阁中基本都是剑修,大家都对灵剑有些自己的见解,所以见到那剑灵少年后,不少人也都暗暗吃惊。 不过想到云黛是他们的剑主,醉流鸢又是神剑,能幻化出剑灵倒也不意外了。 云黛厉害,对万仞阁而言是好事。 许多人的脸上都出现劫后余生的喜悦,可云黛却始终沉着脸色,她垂下视线,嘴唇紧抿,沉默地看着许溪之给她包扎伤口。 严重断裂的伤口很快被灵药包裹,许溪之又取来纱布,一圈圈将那处缠了起来。 衣袖再次落下后,云黛的右手已经可以自如地活动,原本难以忍受的疼痛也被具有镇痛效果的灵药压制了下去。 云黛轻轻推开了斩月,站起了身,她的身形很稳,因此除了她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外,几乎看不出她受了那样严重的伤。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云黛身上,云黛却看向了玄诚子,她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枚万仞阁的掌门令递了过去。 静隐尊者既已无法再做掌门,那掌门之位首先会顺位给大长老。 玄诚子却摇了摇头,将掌门令重新推还给了云黛:“云师侄,这掌门令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你是剑主,又拔出了天下第一神剑醉流鸢,如今又带领着我们万仞阁渡过了这次危机,掌门之位理应由你来做。” 其他几位长老也点头附和。 沈长玉道:“云黛,你如今已是第七境的修为,在我们万仞阁,只要修为达到第七境,便算是彻底出师,可竞选掌门长老的位置,我真想不出来万仞阁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当掌门!” 他说着竟主动抱拳道:“请剑主收下掌门令!” 有他开这个头,那些围在周围的万仞阁弟子们竟都齐齐跟着抱拳道:“请剑主收下掌门令!” 这一刻,就连云黛都露出了意外之色,她低头看向了掌心那枚剑形令牌,心中竟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前世的她就是万仞阁的掌门,只是那时她得到掌门令,仅仅只是因为门内弟子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掌门长老也全部身亡,她若不当掌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怎么活,可即使如此,她那时仍是迷茫的,迷茫地不知要如何才能走出一条生路。 她没想到,今生的她,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得到掌门令,而万仞阁的长老弟子们竟都在此时此刻热切地望着她,仿佛将她当成了门派的希望。 云黛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却并没马上做出回答。 在众人疑惑地注视下,她踉跄地迈出步子,径直走向了倒在血泊中的静隐尊者。 静隐尊者身上的鲜红喜服几乎完全被血打湿了,黑褐色的斑驳一片接着一片。 他的瞳孔已经涣散,距离意识彻底消亡也并不远了。 只是当云黛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后,他的眼眸竟突然亮了,整个人也如回光返照般地剧烈喘息了起来。 “云黛……”他的嘴唇蠕动着,极艰难地道,“是为师、为师错怪你了……” 第147章 当掌门 此时的静隐尊者看起来狼狈又凄惨, 云黛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就那样垂着视线,冷漠地看着他。 静隐尊者的眼珠无比浑浊, 他紧盯着云黛, 眼底满是悔意。 “为师错了……错了……” “都是这命运不公,造化弄人!” 他像是鼓起了最后的力气, 带着满腔的悲愤, 喊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颤抖着,沙哑又难听。 “师父,”终于, 云黛开口了, 她并未因静隐尊者的凄惨模样有任何动容,“事已至此,你竟还觉得你会落至如今的下场, 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吗?” 云黛道:“师父,本就是你心性不足,即使给你看清真相的机会, 你也会走至相同的结局。” 她的话让静隐尊者全身都不自觉抖了一下,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入了他的瞳孔中,瞬间化成了冰冷的水, 又从他的眼角淌出, 就仿佛是他落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这一刻,静隐尊者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想起了云黛刚拜入万仞阁后,自己得知她竟拥有先天灵骨时的彻夜辗转难眠;想起自己收云黛为徒后, 那份隐秘又阴暗的心思;想起后来叶兮颜来万仞阁后,他一次次地偏袒…… 甚至于,他想起了那年玄诚子受伤损了根基后,周遭一声声的猜疑和斥责…… 他总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命运的捉弄,可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心性不够,玄诚子受伤,同门猜忌他,他便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在这百年来生了心结。 云黛拜入宗门后,他又因那份早年的心结,总觉得若是云黛大放光彩,宗门内的长老弟子必定会抛弃他,转而将云黛托举出来与他作对…… 这想法始终折磨着他,这才令他酿成了大错,落至了如今这个下场。 静隐尊者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的源头,竟是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根本不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只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想不明白,也放不下。 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云黛身后的七位万仞阁长老,他们皆望着他,神色各异。 玄诚子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最了解他这位师弟的人,他知晓他曾经受过的那些猜忌,也知晓他因为天人五衰的劫数,对云黛生出的厌恶,如今看到他落至这个境地,他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自责。 若是他能拉他一把,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许溪之提着药箱,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来给他包扎,不过她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地,静隐尊者的伤太重了,根本就无法医治。 更何况,自静隐尊者选择与叶兮颜成婚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就仿佛是精神失常了,许溪之望着躺在地上的静隐尊者,心里竟隐隐有些发怵,而她眼底的那份恐惧与排斥,也恰落在了静隐尊者眼中。 静隐尊者突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一股股的鲜血不停从他嘴角淌出,逐渐流进雪地里。 云黛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静隐尊者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他竟就那么瞪着眼睛咽气了。 一道灵光很快从他眉心升起,随即击射而出,向天边掠去。 那是静隐尊者的本命剑,他死之后,本命剑自也成了无主剑,会自行飞回剑冢,等待下一任出人前来拔剑。 云黛仰头看着那道光芒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逐渐消失于天际,她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久之后,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仍安静躺在她掌心的掌门令。 万仞阁的七位长老和一众弟子此时都望着她,静隐尊者的死亡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也没再继续催促她收下掌门令。 云黛却在这时,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那枚掌门令,而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对着那枚令牌轻轻一点,令牌很快便化为了一道灵光,融入了她的灵台,逐渐在她的眉心凝成了一道红纹。 与此同时,云黛只觉此方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被纳入了她的视角中,只需她一个念头,笼罩在这座宗门之上的阵法便会虽她的意念而动。 而这一刻,云黛的眼神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前世她当了三百年的万仞阁掌门,她对这座宗门本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万仞阁的长老和弟子见状纷纷抱拳齐声道:“拜见掌门!” …… 华贵的玄木灵舟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显出一片威严之气,此时这灵舟正向着神都的方向飞去。 青渊帝坐在甲板之上,身后站着两名侍女。 芳久凌立于她面前,垂着头,稍显不安。 “坐吧。”青渊帝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于是芳久凌便有些忐忑地坐了上去。 青渊帝的眼神轻飘飘的,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又好像是根本不怎么在乎她。 “将你接回神都,是你母亲的意思,孤已为你准备好了郡主府邸,待到回了神都后,会亲自册封你为明誉郡主,到时你便可将你的母亲接出来与你同住了。” 青渊帝的话让芳久凌不自觉皱了皱眉,藏在袖中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 她不明白青渊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但她只是略思考了一下,便产生了一个猜测,也许是她的母亲和青渊帝做了什么交易…… 芳久凌没有直接问出口,她自小生活在万仞阁,并不了解青渊帝的性情,她怕自己多说多错,犯了什么忌讳。 神都是青渊帝的领地,虽然就像云师姐说的那样,她若有心争夺圣主之位,就必须率先回到神都,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后的路必定充满了艰辛。 “听说你从剑冢中拔出了本命剑。”青渊帝突然又开口了。 芳久凌的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她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万仞阁带领弟子前去剑冢拔剑,我就顺道跟着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知道她上次拔出如磐剑时,还正好撞见了青渊帝追杀云黛至剑冢一幕,芳久凌相信青渊帝那时必定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没分出闲心来找她麻烦。 青渊帝的神色未变,她只是突然抬起手,五指冲着芳久凌抓去,芳久凌心中一惊,却硬着头皮没有躲闪。 青渊帝是圣尊,她却只有第三境,若青渊帝想杀她,她是逃不掉的。 很快芳久凌就觉得自己的神魄中传来了一股剧痛,她疼得连五官都扭曲了,待她缓过来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随即她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限制了她许多年的生死渡魂咒竟被解除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可以放心大胆地修炼任何功法,性命也不会再受到叶兮颜的影响。 青渊帝很快扔来一块玉简道:“这上面记载着傀儡术的修炼方法,既是叶氏女,便没道理不通傀儡术。” “多、多谢……姑姑。”芳久凌虽有些茫然,但还是接住了那枚玉简。 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她隐约明白了青渊帝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大方。 在这位神都圣主看来,她大概真的太弱了,弱到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即使她搞了些小动作,从剑冢拔出了本命剑,又想修习傀儡术,她也根本无所谓。 “以后若有人问起你的名字来,你便说你叫叶久凌,万仞阁的人也不要联系了,既已是叶氏女,就要明白你的荣耀和富贵都是叶氏给予你的,叶氏若是落魄了,你也讨不到好。” 青渊帝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后,就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芳久凌连忙低头恭敬道:“是,陛下,阿凌这便退下了。” 芳久凌到底是如何想的,青渊帝并不是很在意,给她这些好处,也不过是为了从芳惊刹手中换取潜麟功。 待她将潜麟功修成之后,天人五衰就再无法困住她了,这对母女的命她也自不会留下,注定成为死人的人,到底是否对她有绝对的忠诚,她当然不会太在意。 等叶兮颜登上甲板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就见青渊帝此时正坐在甲板上,手持着一枚玉简低头看着。 叶兮颜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 她已换掉了那身沾血的嫁衣,穿上了郡主的服饰,她身上的伤也被青渊帝带来的御医包扎好了,只是她此时的脸色仍苍白至极,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摇摇欲坠。 叶兮颜许久没穿过神都的服饰了,如今竟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陌生。 见她走来,青渊帝抬眸看来,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又威严。 “姑姑,我已无碍了。”叶兮颜主动道。 青渊帝“嗯”了一声,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姑姑没出手挡下攻击,让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你心中可有怨?” 这问题让叶兮颜的脸色似又白了几分,但她却并未连忙表示自己并无怨言,而是低声道:“兮颜起初是觉得委屈的,只是看到那静隐尊者因此受了致命重伤,我便明白了姑姑的意思,心中也觉得值得。” “那伤势对我而言并不致命,却能斩杀万仞阁的掌门,令七宗失去一位圣尊,对我神都有利无害,”叶兮颜露出了一个笑容,“兮颜觉得……太值得了。” 叶兮颜的回答显然让青渊帝很满意,她的神色也稍缓和了些,望向叶兮颜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