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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姝色 第23节

    云枝和映月就在?耳房歇息,再过一会儿,就该来房间服侍她洗漱。

    裴珣有模有样拿起桌上的眉笔,果真就要下手,被苏婉禾推拒。

    “我还没洗漱呢,现在?画了一会儿还要擦掉。”

    “那就先叫人打水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云枝和映月早就听到?房中的动静,以为是自家娘子今日醒得早,赶紧让人备了水来,眼下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娘子,我们进来服侍您洗漱了。”

    “咯吱”一声门响,平日里苏婉禾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两个侍女?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四目相对时,映月赶紧低下了头,只?有云枝端着水,呆呆看着,直到?被映月一声提醒,差点将?水洒了出来。

    “将?水放下,出去。”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若不是知道男人的身份,云枝可能就要没眼力?劲地大声叫嚷,只?是被裴珣一道视线扫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她曾想过数种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却?从未想到?是这般的,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娘子的腿被殿下环着的,还是在?腰际。

    不过,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屋内只?剩两人,苏婉禾的脸颊通红:“都怪你,她们都看见了。”

    裴珣将?人放到?窗台坐着,拿起了一旁的巾帕过来:“看到?了便看到?了,难不成让孤挖了她们的眼睛?”

    “当然不可。”苏婉禾完全有理由相信裴珣的话,他是做得出来的,赶紧及时制止。

    她哪能真的让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服侍自己洗漱,扶着身子就要从窗台下来,被人一把又拖了回去,巾帕在?脸上迅速扫过,就连指缝都不放过。

    裴珣坐起这事来,看起来颇为认真,不一会便将?人收拾好,两人一个穿了月白的袍子,一个穿了浅粉的襦裙,披上狐裘大氅,到?了前院。

    一辆马车早已?等在?门口不久,苏婉禾不解,望向裴珣。

    “不是一直想要到?白鹿寺吗?已?经派人给苏恪告假,今日的天气正好。”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裴珣让周策准备的马车极为低调,抛开了他平日出行的仪仗不说,里面该有的一样不少,软垫、案几、毯子、还有已?经准备好的糕点。

    苏婉禾好几次翻开车帘往外?看,被裴珣按住:“苏恪在?后面的马车上。”

    “那我和恪儿坐在?一起。”苏婉禾说着就要下车,被人一把捞了回来。

    “你若是执意?如此,也不是不可以,孤将?人把他带到?这辆马车上也行。”

    苏婉禾不敢再挣扎了,裴珣果真懂得蛇打七寸,苏恪只?是年纪小,并不是人傻,若是让他知道两人的关系就糟了。

    “往常我们都要在?白鹿寺住上几天的,殿下政事繁忙,想必今日就要回宫吧。”

    苏婉禾试探着问,她是白鹿寺的常客,让人看到?裴珣与她在?一处,这叫什么回事。

    裴珣把她的眼神都看在?眼底,一手很是悠闲地拿起了茶盏:“孤正好这几日不忙,要让苏娘子失望了。”

    不过那是寺庙,裴珣再是放纵也不至于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再者?只?要不住在?一处便好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白鹿寺的山下,一众人下了马车,寺庙中的小和尚已?经提前在?门口守着。

    苏婉禾跟在?裴珣的身后,径直朝着寺庙的后院禅房走去,这一路上,让苏婉禾惊讶的是,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想必是裴珣已?经提前将?人清理了。

    他也不是完全不顾及名声,当然,不见得是顾忌她的名声,而是自己的名声。

    苏婉禾像往年一样,为苏凛夫妇在?寺庙中的长?明灯添了香油,她不缺钱,在?上京有不少铺子,每次的香火钱都不会少,是以在?寺庙中待了多年的僧人都认识她。

    不知不觉,已?经快三年了,她的守孝期也要满了。

    那就说明,只?要等郑翊回来,两人的婚期也要近了,可眼下,裴珣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裴珣,刚刚还和自己一起,如今已?经不知道在?何处了。

    裴珣身份特殊,说来陪她的也是裴珣,可是人却?不在?此处。

    苏恪被她安排到?了后院,眼下天色尚早,苏婉禾还是想要到?处走走,这寺庙后山,有一处极好的竹林与瀑布,不知道眼下有没有被冻住。

    走了几步,苏婉禾听到?了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在?不远处的瀑布口,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中间的男人。

    那人穿着玄色大氅,不是裴珣是谁?

    裴珣是太子,身份尊贵,苏婉禾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叫外?援。

    此处与寺庙已?经有一段距离,来回恐要耽误不少时间,苏婉禾少时曾与苏凛到?过军营,在?她看来,其实裴珣是占上风的。

    刚刚三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倒下一半,苏婉禾在?树林后面,几个黑衣人突然看见她,朝着她的方向跑来,苏婉禾避无?可避,转身往后跑,眼看已?经来不及。

    “她在?那里!”

    一个黑衣人喊了一声,苏婉禾慌乱中,拿起手中的袖箭,瞄准了最近的一人,将?那人的脖子射中,应声倒下,眼看聚集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单单是袖箭已?经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其中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来,招式狠厉,很难让人不发现这是要将?苏婉禾毙命,早知道就不到?处乱跑了。

    那剑锋凌厉到?已?经让人无?法逃避,就在?离苏婉禾鼻尖一寸的地方,那人的头被身后的人劈了下来,死相惨烈。

    苏婉禾感到?面上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滴了下来。

    是血。

    裴珣快步走来,苏婉禾还是有些?愣神,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珣杀人,那凌冽的眼神,现在?想来依然让她为之一震。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裴珣对待不听话的人是怎样的手段。

    第34章

    裴珣将苏婉禾拉过来,从?头检查苏婉禾的状态:“有没有事?”

    他?神色认真,带着些许紧张,显然已经从刚刚那场厮杀中脱离出来。

    看见苏婉禾脸上的血迹,他?正欲伸手去碰,就被隔开一段距离。

    她?怕他?。

    “我没事。”虚弱的声音,似乎还回想着刚刚那血腥的场景,苏婉禾没有上?过战场, 第一次看见那些残手断腿。

    他?们罪有应得,苏婉禾却?忘不了裴珣当时的模样。

    是这一段时间,裴珣对她?太好了,好到自己忘记了眼前的人将来会成为一位铁血帝王。

    裴珣将身后的剑放入刀鞘,这些事情,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太子位高?权重,晋帝却?不止一位皇子,权臣站队,他?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暗杀。

    “此处已经不适合待了,一会儿我们收拾东西下山。”裴珣郑重其事,刚刚派来的人都是死士,就连最后一个活口看到大势已去,也服毒自尽。

    “好。”在生死面前,苏婉禾不会无理取闹,尽管现在还心有余悸。

    一行人收拾东西匆忙下山,确实因着这一遭,就算是让苏婉禾继续待在这里,她?也没有心思了。

    这几?日为了追查刺客,裴珣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到苏府。

    于苏婉禾而言,也乐得轻松自在,她?与裴珣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

    将来他?会有自己的太子妃,两人终究是要分开的。

    是以她?这段时日,都在清漪阁和绣娘们讨论春装的样式。

    暮冬之后,就是踏???青的时候,上?京的小娘子最是喜欢骑马郊游,或是放风筝。

    不仅要准备一些平日里穿的裙衫,骑马服也少不了。

    苏婉禾盘算着明年的时候,清漪阁该有一大笔进账。

    侯府每年的俸禄都是死的,只有源源不断赚钱才是生存之道。

    这苏家,有人赚钱,美中不足便是也有人赔钱。

    苏婉禾坐着马车回到侯府的时候,苏寅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府中的人知?道苏婉禾的脾气?,都不敢将人迎进去。

    否则以苏寅的秉性,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婉儿,二?叔在此等你许久了,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奴才们,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寅舔着脸的时候,苏婉禾几?乎已经能够想到他?的目的。

    “那二?叔今日,可是有事?”

    苏婉禾站在门口,云枝和映月都守在一旁,对苏寅十分嫌恶,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是这样的,二?叔那家赌坊,最近不是惹上?些官司吗,不过,二?叔已经找人疏通了,只要一万两,这事儿就能摆平。”

    苏寅一边说,一边搓着手。

    还是寒冬,前段时日又下了雪,苏寅在门口受了不少冻,那大氅都盖不住他?肥胖的身躯。

    “一万两,这事儿,二?叔和祖父说过了?”苏婉禾手中握着暖炉,佯装惊讶。

    苏寅最怕苏老爷,在他?成家之后,因其不争气?,还会被罚跪祠堂。

    突然听到这样说,苏寅面露难色:“婉儿,你也知?道,你祖父从?前就不喜欢我开赌坊,若是告诉他?,将他?气?病了就不好了。”

    苏寅油嘴滑舌,苏婉禾是她?的侄女?,总以为血浓于水,这丫头孝顺,不至于见死不救。

    “一万两可以,但是二?叔需要将赌坊转让出去。”

    这赌坊是亡命之徒最热衷的场所,不太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日后若是摊上?了大事,惹上?了人命的官司便麻烦了。

    “你!”苏寅握了握拳头,没想到这小丫头的嘴这么硬。

    转念想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帮自己的人,苏寅忍下一时之气?,堆起满脸的笑意来:“婉儿,你先把一万两给二?叔,事后二?叔再找个熟人转让。”

    “不可,二?叔直接把赌坊的契书给我,我托人帮你转卖,卖的钱我不会要二?叔一分。”

    苏婉禾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苏寅一看她?淡定的神色就来气?。

    跟她?那个死了的爹一样,说什么都是为苏家好。

    不过,都是要顾忌侯门的面子罢了,假正经。

    苏寅见在苏婉禾这里讨不到好处,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怒气?冲冲离开了。

    这种事情,苏寅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一次,他?心术不正,既不是做官的料,也不适合从?商,要不是苏老爷提前有了准备,否则苏家迟早败在他?的手上?。

    苏婉禾最担心的莫过于苏寅惹出些别的事情,就叫陈伯派人将人盯紧了些。

    转眼间,到了冬猎,上?京中勋贵人家的娘子都被邀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