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蜜罐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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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扯开他的衣领,将子弹嵌进他的锁骨。当她松开手,子弹盛在锁骨上。 一颗子弹的重量算不上重,但他左边锁骨仿佛被她拧紧了。他不允许她继续,动了动手臂。 子弹顺着他的锁骨向下。 陆姩眼疾手快,接住子弹,子弹落进她的掌心,不知沾了他的温度,还是她的,金属泛着微热。 彭安赔笑:“陆小姐,早些休息吧。” 她合上手,握住子弹。她刚刚拦截子弹的高度,正好是和他的胸膛一样高。 她坏心,突然用弹头去戳彭安胸上的一点梅。她不是特别精确瞄准那一个部位,只是恰巧碰上。 彭安的血直往脑子去,他的手有些颤,拇指指甲使劲地抠按食指,指甲剪得圆润,无论如何戳也戳不出痛。他手背的青筋乍现。 她绕着那一颗红梅绕圈,绕了一圈,两圈,直至彭安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用力。 她手上一松。 子弹“叮”地一下掉到地上,轻轻响,轻轻滚。 彭安抓她的力道不是文弱书生。 陆姩轻笑。 再完美的伪装都有破绽的。 他的眼神称不上温和,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 手腕生疼,她故作轻笑,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低头:“你现在的样子好凶啊。” 这话提醒他,他放开她的手。 陆姩岂能轻易放过他,左手拽住他衣角,作势要去掀他的衬衫。 彭安又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他坐在床上。 她站在他面前,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于是趁机倒下去,直接将他压到床上。她心有恶意。 映在彭安的眼里,只见她眼角眉梢满是媚色。 像是毒蝎子蛰人之前的潜伏,只待一瞬的攻击。 今晚的陆姩不对劲,影院里的沉默,以及突如其来的诱惑,令他遭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他没有心思去分析,去揣测,她已经压下来了就压在他的上半身。他呼吸急促,胸膛略略起伏。 当然了,裤子下比较平静。他所有的反应来自于心底狂躁。 陆姩敲开了一个石头缝,缝细小,如果她不趁胜追击,微小的缝又会牢牢地合上。她隔着他的衬衫,轻轻揉捏他的胸膛。 几乎一瞬间的,她见到了天崩地裂。 彭安的眼睛冷酷残忍,有清晰可见的陌生。 瞧瞧她今天晚上的成果,她撕碎了一个优秀演技男人的假面具。 陆姩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彭安那个时候说的“别玩了会出事”,出的是什么事? 她右手探向他的下面,没有摸到。又被他捉住,她的身子被他一翻。 局势逆转。轮到她在下,他在上。 彭安抬起身子,没有压下。他在隐忍,隐忍自己在这一刻不去掐死她。她的美人计施展过多少回,每一次都在他失控边缘退回去,只有今天,她锲而不舍,步步紧逼。 彭安藏不住了,他双手钳制陆姩,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碾碎她的手腕骨。镜片下,眉尖刺骨,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已死之人:“陆小姐,别玩了。”他出口的话裹着风雪。 陆姩的笑停在脸上,下一秒转成毒辣:“彭安,你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第50章 你果然有毛病。 二人的变脸都是一瞬。 “陆小姐发现了。”彭安对当下情景不意外,他有过几次破绽。他站起来,退了退。 “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要瞒我到天荒地老?”陆姩坐起。 二人没什么表情,像是冰剑对战。 “陆小姐这么聪明,迟早拆穿我。”天荒地老很遥远,彭安想不到自己和陆姩的遥远。 “不,我不聪明。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针锋相对。” 彭安松了衬衫的袖扣:“我不明白陆小姐对我针锋相对的理由?” 陆姩见到窗外,月如银鱼游在夜空。“你和陈展星什么关系?” “就是陆小姐见过的关系。”他模仿她的话,“跟班?” “你是云门的人?” “不是。” “你是陈展星的人?” “不是。” “你是谁的人?” “我就是我,不属于谁。” 站在面前的男人已经是陌生人了。“你为什么和陈展星在一起?” “我们是大学同学。”彭安的回答一致。 “你那么多大学同学,偏偏跟着他?” “他是班上最鼎盛的人物。” “你们蛇鼠一窝,他在明,你在暗,合着耍我玩。” 彭安冷冷清清:“陆小姐何尝不是在耍我?” “对。”她利用他,但她也有救他出火坑的心思。“彭安,你要怎样?” “我问问陆小姐,你要怎样?以你的性格,谨慎行事,冷静理智,就算知道我的真面目,也不会在这般处境之下拆穿。”和他撕破脸,她真是孤立无援。“看来今天的那一场电影,真的戳中了陆小姐的心。” 彭安对电影只留了一男一女的记忆,其余都是空白。 “你我非一路人,不必探究我是什么原因。”陆姩从床上站起来,和彭安面对面,“事已至此,我已经拆穿了你,也随便你们处置。你就算把我交给鹰记,我都不意外。” “如果我要把你交给鹰记,我不会浪费一个商铺,一个院子,以及一辆车。”两人说话都像含着子弹,满是金属感。 “那你要如何?”她抱起手。 “我无恶意。” 她只是敷衍一个字:“哦?” “信或不信,随你的便。不过,我说的是暂时,如果你再靠近,那就说不准了。”人在不可控状态,无法保证能干出什么事。 “你对我倒是有一句真话,你的的确确不跟女人玩。莫非你跟陈展星……”后半句无需出口,二人心知肚明。 彭安却说:“就算是陈展星坐到我身上,我一样杀了他。” 真的听到彭安说出“杀”这个字,她惋惜,她的彭安,真的不见了。 陆姩见到地上的那一枚子弹,一颗寂寞又坚韧的金属粒。她捡起来,把锥圆弹头指向自己:“我们各走各路?” “陆小姐,我们在同一条船上,鹰记的人追着我,因为云门。鹰记的人追着你,因为案子。你没听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我们称得上是朋友。” “我这条命早就下地狱了,我又不怕和你同归于尽。” “可我不想同归于尽。” 冰凉的嗓音,衬着这一个夜更加寒冷。她说:“你把我的彭安弄丢了。” 谈不上是丢了,那不过是伪装。但彭安说不出口。 无坚不摧的女人说出这么软弱的一句,都不像她了。 她凶巴巴戳他的时候,她揪着他哈哈大笑时,她风情万种勾引他时,纵然这个女人有千张面孔,但她在他面前从来是真心的。 彭安的手指不自觉地勾了一下眼镜链。他第一次觉得陆姩脆弱。初遇时,她强大到无可撼动,眼都不眨,将刀刺进他的胸膛。 这一刻,她直接倒在床上,像是筋疲力尽。 彭安忍不住为她盖上被子:“陆小姐,晚安。” 陆姩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见不到出口,她在漆黑黑的梦里惊醒过来。 彭安躺在对面的床沿,只要一翻身,仿佛就能滚到地上。 她的复仇,三分靠聪明,七分凭运气,现在仔细一回想当时的运气,大约也有彭安的推波助澜。 断断续续的回忆之中,她不清楚彭安真正参与有多少,但彭箴的死,彭安一定知情。他当时为什么助她一臂之力?彭箴可是他的亲弟弟。 亲兄弟冷漠,可见彭安是何等绝情之人。 陆姩抬起手,比了一个枪的手势,朝彭安的背后指过去。 * 彭安一大早要联系金长明。可是旅馆的电话线路故障。 陆姩不冷不热地说:“陈展星都昏迷多少天了,你不如去探望一下呗。” 彭安:“我不放心陆小姐一个人在这里。” 她不习惯陌生的他,这天还觉得眼前有另一侧温顺的影子,等她眨眼,影子又不见了。 挺拔的男人深邃又锐利。 “哦,我啊,死不了。”她抬抬下巴,“留把枪给我就好了。” “你还没真正开过枪。” “你让我开一枪?看看我打不死你。”陆姩从前凶得来,脸上有娇俏,埋怨他瘦弱的语气暗藏关心。今天夹枪带棒。 彭安听了,调子也冷:“我出去探望一下。陆小姐在此歇息,别到处乱跑。” 她趴在床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