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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第204节

    尴尬的气氛维持到徐少威下车,两个人僵硬又客气地道别,wagner向右拉方向盘驶入车道,一脚油门转出徐少威视线。

    青年一直插在裤兜中攥成拳的双手,终于松开。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些人的不眠之夜。

    奇怪的是,认为自己一定能睡个好觉的探员们,沾枕后竟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家怡穿上了带兜帽的卫衣,戴好兜帽,平躺,将帽子抽紧,只露出鼻孔。

    这是她小时候看了恐怖片后,最让她感觉安全的姿势,仿佛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有mama保护。

    可是这在今天也未能奏效。

    人忙碌时,总是会忽略许多情绪。不忙碌了,忽然有大把时间去品味所有一切,那些被忽略的就都找来了。

    怕自己烙饼一样翻腾会打扰meimei睡觉,家怡干脆悄悄起身,裹着小毯子独自来到客厅。

    蜷坐在沙发上,呆坐许久,转头一望便对上小边桌上放着的座机电话。

    现在是伦敦下午6点多吧,岳哥是在吃晚饭,还是刚吃过晚饭呢?

    以往工作时所有心情皆有一人可共享,忽然不能,竟就觉得身边好像坍塌了一块。

    不再犹豫,她拨通了岳哥留给大家的电话,还未来得及浮上忐忑一类的情绪,一串占线忙音拉垂了她双目。

    默默挂断电影,继续默默发呆,努力与不愿回想的一切做抗争。

    ……

    ……

    酒店窗外的街道上,戴着心形墨镜,穿着黑丝或rou丝,顶一头蓬松长卷发或男孩子一样短卷发的异域女郎嬉闹着掠过。与戴礼帽穿呢子长风衣的绅士擦肩,卷入朦胧冷雾中,只留下一串笑声,和模糊不清的伦敦腔。

    方镇岳脑内只闪过一个‘那个墨镜好有趣,买一副送给十一……还有家如做礼物倒不错’的念头,便收回目光。

    忙完今日事,已是这个时间,香江该是凌晨两点了。

    答应给某人打电话,但这个时间未免扰人清梦。

    他在电话机前只迟疑2秒,便拿起话筒,毫不犹豫拨号。

    既然答应他人,站在他的角度便一定守诺。

    两声等候音后对面便接听,方镇岳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约好的人也在等他。

    “这么晚还没睡?”他利落开口。

    “啊,方sir,在学习英文啦,好难背哦,我才背会b开头的10个单词,回头a开头的就又忘记了。”电话里传出男人低沉厚实的声音,光从这把嗓子便听得出,此人一定拥有非常强壮的体格。

    “泰拳班我已经帮你报好名,也跟对方沟通清楚,你每天中午和晚上,各随机抽1个小时就好。他那边会随时招待你,随机给你安排课程。”方镇岳轻笑一声,并不接对方的话。

    “知道了,多谢方sir.”醇厚嗓音十分礼貌道,转而又问:“我明天去易记帮忙,听说有全蟹宴吃,呃,方sir有没有什么事托我做啊?”

    “没有,你忙你的就好。夜校每天都有认真去读吧?感觉进度如何?跟得上吗?”

    “每天都去啊,还……还算跟得上吧。”

    “没关系,用心读就好。你底子薄,慢慢来吧。”方镇岳语速减慢,安抚意味十足。

    “方sir,放心。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定用心的。”

    “嗯,那就好。时候不早,你也休息吧。”方镇岳看了下时间。

    “古德奈特,方sir.”醇厚嗓音用并不太标准的英文与方镇岳道别,倒也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方镇岳也道‘bye bye’,电话挂断,大洋另一边也收线,手捧着英文书,放下座机话筒的赫然是玫瑰猎手连环杀人案中的幸存者秦小磊。

    ……

    ……

    在座机边停顿几秒,方镇岳深吸口气,再次拿起话筒。

    哪怕扰人也要打的第二个电话,被有些沙哑的女音接听。这一次,接听的速度比秦小磊更快,仿佛一直守在话筒边一样。

    “还没睡?”方镇岳知道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便也未多做寒暄。

    “岳哥,你吃过了吗?”家怡眨眼盯着前方黑暗,忽然感受到一种…仿佛两人约好要打这个电话般的默契。

    “还没,不过不急。”他并不想多谈自己,身体陷进方格纹沙发,他关切问:“听说有新案子,你还好吗?”

    简简单单几句话,是一直看顾她的人,从没忘记过的关照。

    家怡握着话题,沉默了好一会儿。

    岳哥大概是个专业催泪师、诱哭员吧。

    还好,黑暗遮掩一切,她也不必羞。

    十几秒后,她揉了揉鼻子,点头说:“还行,岳哥,我们24小时内就破案了。凶手心理素质很差,吓唬吓唬就招了。”

    “敏感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太过强烈。不把自己开解成智者,也就憋成魔了。相应的,感受力强,恐惧当然也大。”方镇岳声音始终低沉,语速始终和缓,哪怕是在聊工作,也有宽慰人心的力量。

    “新领导怎么样?第一天相处还好吗?他没有胡作非为吧?”方镇岳挑起眉。

    “wagner督察人很严肃,但不坏,待我们都挺好的,下班后还挨个送我们回家了。”家怡像第一天上幼儿园回家,像家长汇报所有见闻的孩子。

    讲完好几件跟wagner之间发生的事,她琢磨琢磨,还不忘补充:

    “不过,远没有岳哥好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方镇岳声音格外一本正经。

    “哈哈。”家怡终于有了笑声。

    轻松的话题好像聊了好一会儿,却一眨眼就结束了。

    打电话跟在办公室里相处很不同,一旦双方不讲话,某种暧昧的因子便开始疯涨,烘得人面红耳赤,嗓子发紧,连带的呼吸都变得炙热。即便听筒里明明没有声音,也似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么大、那么快的呼呼和砰砰……

    原来不是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全是她自己的。

    家怡聪明的大脑飞转,不想挂电话,便要竭尽全力想出有必要聊的话题,或者格外有趣的可以聊到有来有往的话题。

    可还不等她想到,方镇岳已经代劳。

    他像早有准备,语速平稳、词句清晰地说:

    “今天课程上,教授分享了英国一个小镇上发生的凶案。我听了很有感触,tannen所学的犯罪心理学专业,和你在这方面过人的天赋,对于凶案的侦破、对犯罪的遏制,真的很有意义。

    “tannen最近都奔走于赤柱监狱,去了解在押的凶犯。你有空时可以跟他一起去,多观察,多学习,多了解,一定会变得更强大。

    “或许这可以成为你的核心竞争力,在未来的警署,十一,大有可为。”

    家怡眼睛睁大,暧昧散去,热意仍在,却是为了‘未来’二字。

    “明白,岳哥,我会去的。”家怡坐直身体,用力点头。

    家俊和大哥的卧室门忽然打开,她以为是自己吵到人,才想说抱歉,就见家俊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迷迷糊糊直奔卫生间去了。

    “怎么?”方镇岳问。

    “家俊起夜放水啊。”家怡忍俊不禁,“吓我一跳。”

    不一会儿,小家俊推开门,朝着她望一眼,忽然转头拐去厨房。

    叮叮当当几下,端着个小杯子,放在家怡手边,朝着她点点头,又揉着眼睛转回卧室。

    “怎么?”方镇岳又问。

    “家俊给我冲了杯蜂蜜水。”家怡端起水,轻啜一口,暖暖的,甜甜的。

    “对熬夜又好处。”方镇岳说。

    “嗯。”心里也暖暖的,甜甜的。

    “跟你分享一下这个英伦小镇的案子吧。”他说。

    “好。”家怡啪一声打开台灯,跑去自己包包中掏出笔记本,摊开在膝上,“岳哥你说吧。”

    “一个下大雾的早上,面包店老板说自己雇佣的帮手已经2天没来了,也没有打电话请假。来买面包的探长嗅到一丝不对劲,又问了些状况,便拿着面包一边啃一边绕到隔壁街小巷中,去找那个租住在那里的面包店帮手。

    “那是个6年前抱着襁褓中儿子来到小镇的单身mama,是个不善言辞,眉毛和发色都很浅,看起来很柔顺的女人。

    “探长敲门无人应答,清晨没有炊烟,也无生气。

    “邻居说2天没见他们母女出门了,6岁的小儿子正是活泼的年纪,每天晚上都会在小巷子里疯跑,这两天却没有。

    “几分钟后探长敲开门,在卧室床上看到已经死去多时的母子俩。

    “他们被床单、布条和衣物捆绑,摆出跪伏在床脚的姿势。

    “头朝东方,正对着窗,仿佛在忏悔。”

    “嘶……”家怡不自觉抽一口凉气。

    “大家从未真的认识她们母子。

    “每天清扫整条巷的落叶,与人对视会不好意思的躲开眼神,但是会微笑表达自己善意的年轻母亲,和她可爱的小儿子。

    “柔弱,无依无靠。

    “在住进这座本以为安宁、温馨的小镇6年后,忽然死在她们租住的房间。”

    “……”家怡长长地叹气,进而身为警探的那一面觉醒,本能问道:“现场还有其他痕迹吗?女性是否在生前被侵害?家中财务是否被搜刮?足迹、指纹和其他线索……”

    方镇岳沉默了几秒,隐约是一个勾起笑容的时间。

    “女性死于窒息,凶器是枕头。

    “女性生前曾被侵害,且下体遭到严重破坏。使用的工具分别是面包刀、烛台、床头插花的□□、一本圣经、一把挖奶酪用的专用勺子。

    “身上有多处生前捆绑痕迹,最为明显的在手腕、脚腕和脖子。

    “6岁小童则死于头部钝器重击伤,凶器是一个裹了小杯子消音后的擀面锤。

    “显示小童生前一直被捆绑在床脚处的椅子上,下颌被摆下,嘴里塞着mama的内衣。下体同样被破坏,但未曾遭到性侵害。

    “家中财务并未被搜刮,凶手显然不是为财。

    “只有半个鞋尖印记,其他地方都有被清扫干净。未留下指纹,床头的铁柱上有捆绳的痕迹和胶皮沾血后涂抹的痕迹,现场勘察后判断凶手戴了胶皮手套、戴了避孕套,离开前有简单清扫地面。

    “除了这些遮掩线索的清理行为外……现场一片狼藉。”

    “凶手早有准备,且有非常不错的反侦察能力。”家怡说罢,想了想又道:

    “跪东方,有什么宗教意义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