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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浓婚 第20节

    那随从似是知?道张元修在想什么,他笑的恭谦:“张大人,您去了便知?,请。”

    张元修思?忖片刻,便颔首跟着那随从去了。

    贺潇定?的地方是望月楼。张元修过去时,贺潇已经在雅间里坐着了。一见到他,贺潇立刻热情道:“元修兄,你可算来了, 来,坐坐坐。”

    张元修抚衣而坐。贺潇又扭头吩咐:“元修兄既然?来了, 那就?赶快上?菜, 再要两坛醉春风。”

    小二?应声?正?要去,却?被?张元修叫住。

    “不必了, 在下等会儿还有事,小侯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便是。”

    “元修兄,我虽是个挂名侯爷,但也知?道姜国祖制,腊月二?十三封宝,上?至陛下,下至百官皆停止办公了。元修兄,莫不是嫌弃我这纨绔的名声?,不肯与我同桌而食,才编了这么一个借口来搪塞我?”说到最后几句时,贺潇神色顿时变得委屈起来。

    跟着张元修的奉墨不禁在心?里称奇:贺潇这个名满上?京的草包纨绔,竟然?还知?道封宝这事?!

    张元修无法,只得道:“不是,是私事。”

    “我知?道嘛,是祁家三小姐明日出?阁那事对不对?”贺潇一听jsg这话,立刻便高兴起来,“她是明乐的堂妹,你们明日只须去走个过场就?好,反正?他们那群人对明乐又不好。”

    张元修:“……”

    奉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小侯爷,您这一口一句我们少夫人的闺名,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张元修微微侧头,眼风扫了奉墨一眼。

    奉墨立刻嗫喏着不敢说话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我的错,我的错,等会儿酒上?来了,我先自罚三杯。”末了,贺潇又解释,“我跟祁明照交好,便拿他meimei当亲meimei看,说话一时没过脑子,还请元修兄勿怪。”

    “无妨。”张元修顺着贺潇先前的话头问:“小侯爷为何说,他们那群人对明乐不好?”

    他们两人虽是夫妻,但除了两人十年前,曾见过一面之外,张元修并不了解祁明乐的事。如今听贺潇提到,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嗯,这个……”贺潇说话时,目光落在奉墨与洗砚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元修偏头吩咐:“你们先下去。”

    奉墨与洗砚两人退去了门口,贺潇才压低声?音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之前,有一次我曾无意听祁明照提了一嘴,说当年他母亲过世后,祁明乐原本是养在祁老夫人膝下的。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祁将军突然?又将她带去栎棠关了,而且当时这件事,好像闹的很不愉快。”

    张元修下意识就?想到了,十年前他们初见那次。

    那时祁明乐应该只有六岁,穿着灰扑扑的衣裙,瘦小孱弱的躲在祁昌弘身后,望着他的眼神里全?是胆怯。与她如今爽朗明艳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以中秋那夜,看第一眼时,张元修还没认出?他。

    “元修兄?!”贺潇的声?音拽回了张元修的思?绪。

    在张元修出?神之际,手脚麻利的小二?已经将菜上?齐了,还搬了两坛酒过来:“小侯爷,这是您要的醉春风,已经温过了。”

    “行,下去领赏吧。”贺潇豪迈的一挥手,小二?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下张元修想走也走不了了,贺潇拎起酒壶便要为他斟酒,却?被?张元修挡了:“小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饮酒。”

    “这酒味淡,少喝一点,没关系的。”贺潇劝道。

    张元修坚持:“我滴酒不沾。”

    贺潇:“!!!”

    大夫已经在隔壁候着了,贺潇本想着,将张元修灌醉之后,让大夫为他诊脉查看的。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张元修竟然?不喝酒?那这出?戏他该怎么唱?!

    张元修看出?贺潇应该寻他有事,便道:“小侯爷,有事你直说便是。”

    “这事、这事……”这事他娘的直说不了嘛!!!

    但眼下张元修不肯喝酒,贺潇只能换另外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策略了。

    贺潇自斟自饮了一盅,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装出?一副愁容道:“元修兄,我心?里苦啊!”

    张元修:“……”

    他们两人好像并不熟。

    一般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搭话问出?了何事。贺潇本想着,张元修若是问了,他就?能顺势说接下来的话,可谁曾想,张元修却?是一脸‘你继续’的表情。

    贺潇被?噎了一下,只得继续唱独角戏:“元修兄,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得话,我便只能同你说了……”

    说到这处时,贺潇为了表示亲密,伸手想去揽张元修的肩膀。可他刚抬手,张元修便不着痕迹躲了,并反手斟了一盅酒,推到了他面前:“小侯爷,请。”

    贺潇只得悻悻一口闷了,然?后继续开始意有所指的说起男子隐疾一事,并各种暗示不能讳疾忌医,以及他认识一个擅长?医治此道的大夫等等。

    张元修听的眉心?直蹙。

    他与贺潇只是点头之交,贺潇同他说这些,未免也太交浅言深了。而且贺潇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虽不是很浓烈,但张元修却?并不喜欢。

    “小侯爷。”张元修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打断了贺潇的喋喋不休。

    贺潇想着,自己已经说的这般明显了,想必张元修应该听懂他的意思?了。此刻张元修突然?打断他的话,贺潇立刻满脸期待看着张元修,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打动了,决定?放下面子,要向自己打听,擅看隐疾的大夫了。

    却?不想,张元修一开口直接就?给他扣上?了一口大锅。

    “小侯爷你既明白,不能讳疾忌医的道理,那便好好看大夫,祝你早日康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张元修便要起身告辞,可他刚转过身迈了一步,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张元修皱眉回头,就?见贺潇目眦欲裂看着她,怒不可遏道:“你是在说小爷我不行?!”

    作为一个男人,贺潇绝对不能允许别人说他不行!!!

    张元修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贺潇,提醒他:“小侯爷,不是我说你不行,而是你自己刚才一直在说你不行。”

    “我他娘那是在说你不行,你听不懂暗示吗?!!”

    贺潇吼完这一声?,整个雅间瞬间安静下来了。站在门口的奉墨,惊的双目撑圆,探头脱口而出?问:“我家公子行不行,你怎么知?道?”

    奉墨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冷成了冰窖了。

    向来温润的张元修,眼神倏忽变得冷冽起来。他转头,目光如剑看向贺潇,等着贺潇给他一个解释。

    贺潇吼完那一嗓子之后就?后悔了,眼下对上?张元修冰冷的眼神,更?是吓的朝后退了一步。

    “嘭——”

    酒壶被?贺潇的袖子带倒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眼下话都已经摆到明面上?了,贺潇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什么,我找到了一个擅长?治此症的大夫,找他看过的都说好,眼下他就?在隔壁,要不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给你……”

    “谁跟你说的?”张元修打断贺潇的话。素来温润柔和的人,此时眼底却?有风暴盘旋。

    “那什么,元修兄,你自己刚才说,不能讳疾忌医,应该早……”张元修一个眼神过来,贺潇当即没骨气招了,“明明明乐说的。”

    张元修得到答案之后,也不再与贺潇多?浪费口舌,当即便大步朝外走。

    甫一出?门,就?见奉墨杵在门外,一脸震惊看着他,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洗砚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自己身边,将路让出?来了。

    待张元修离开之后,贺潇才瘫坐在凳子上?,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他娘的,刚才差点吓死他了!

    张元平常温润柔和,怎么沉起脸来那么吓人,简直跟祁明乐有得一拼了。

    见张元修走远了,贺潇的小厮才走过来,小声?问:“小侯爷,奴才刚才瞧张大人面色不大好,您说他会不会回去找祁小姐麻烦?”

    “就?张元修那样的,他想找祁明乐麻烦,下辈子吧他。”贺潇对祁明乐的身手很自信。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刚才张元修在听到他说,他不行时,表情更?多?的惊愕。

    这可不像是一个不行的人,被?人当面揭开后该有的反应,难不成祁明乐说的,当真不是张元修?!

    贺潇蹭的一下站起来,冲小厮道:“你现在立刻想办法去找银穗,让银穗跟祁明乐说……”交代到一半时,贺潇蓦的又停了下来。

    他们两口子的事,应该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去解决,自己一个外人掺和,只会越掺和越乱。

    “算了,你下去吧。”贺潇摆摆手。

    小厮试探问:“那奴才还要去找银穗吗?”

    “不用找了。”让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去。

    反正?祁明乐的身手摆在那里,而且她父兄现在皆在边关,张元修肯定?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如果祁明乐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让张元修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估计得挨一顿胖揍。

    贺潇顿时酒也不喝了,当即冲回侯府收拾一通后,赶在祁明乐发怒之前,率先先离京躲难了。

    ***

    平日张元修回府后,总是会先去书房,可今日他却?直奔后院而去。

    但祁明乐却?不在屋子里。

    张元修问在院中扫雪的侍女:“少夫人呢?”

    “两刻钟前,祁家来人寻少夫人。没一会儿,少夫人便跟着那人去祁家了。”侍女答完,见张元修似是赶着回来找祁明乐有事,便请示道,“可要奴婢去将少夫人请回来?”

    “不必了。”张元修调整了下呼吸,径自往外走。

    而此时刚到祁家的祁明乐,并不知?道,张元修已经得知?,她说他不行,并且去找她的这件事。

    明日祁明娇就?要出?嫁了,可祁明娇的脸上?,非但没有新娘子的喜色,反倒皆是慌乱不安。

    祁二?夫人望着女儿这般模样,也是一脸的jsg忧心?忡忡。听见侍女说祁明乐来了时,她当即快步亲自迎了出?去。

    “二?婶。”祁明乐看见祁二?夫人,正?要向她行福礼时,就?被?祁二?夫人托住胳膊,声?色哽咽道,“明乐,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祁明乐觉得祁二?夫人的脸色不大对劲儿。

    祁二?夫人叹了口气,拉着祁明乐走到窗边。

    隔着半敞开的窗子,就?见祁明娇坐在妆奁台镜前,她神色木木的,脸上?没有半分即将嫁人的喜色,反倒是满脸愁容,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惶然?不安。

    “三meimei这是怎么了?”祁明乐不解看向祁二?夫人,怎么这副模样。

    “自从婚期临近之后,明娇整个人就?变得不安起来。前几日,她还时常去院子里走动。这几日却?是连门都不出?了,成日待在屋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一问她,她便说她害怕成婚,问我能不能不嫁人了。你说眼下都快到成婚的日子,如何还能悔婚。”祁二?夫人眼眶泛红,拉着祁明乐的手,央求道,“明乐,明娇一向与你交好,你替二?婶好好劝劝她吧。”

    祁明乐转头,又看了一眼屋内的祁明娇,她点点头,祁二?夫人这才抹着眼角,放手让她进去了。

    祁明娇正?坐在妆奁镜前出?神,突然?见祁明乐的声?音出?现在铜镜里时,当即便惊喜回头:“二?jiejie,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啊!”祁明乐故意逗她,“你若不欢迎我来,我这就?走。”

    “没有没有。”祁明娇忙起身拉住祁明乐的手,“二?jiejie,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祁明乐见祁明娇神色不大好,便拉着她坐在榻上?,细细问:“怎么了?愿不愿意跟我说说?”

    上?次她回门的时候,祁明娇气色都还很好,怎么短短小一月不见,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祁明娇低着头,用手抠着袖角,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答非所问:“二?jiejie,你能再带我去坐一次秋千么?”

    “坐秋千?现在?”祁明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嗯,就?现在。”

    此时天刚擦黑,祁家上?下已燃起了灯笼。明日是祁明娇成婚的日子,府中上?下早已装点的一派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