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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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眠和父亲们商量过后,决定不日动身,和魏枕风一道前往北渊盛京。 永宁宫三人组得知陛下要远游的消息,忙中有序地开始了准备。魏枕风头一回见这种阵仗,抱着小皇子在宫中围观。 周怀让紧张兮兮:“陛下最近爱看词集,我得给他多准备几本……这本陛下看到一半的话本也揣上。哦,陛下每日必喝的点春枝必须多带一些……” 路过的魏枕风将周怀让手中的话本抽走,对小皇子道:“来来来,看看你父皇都在看什么书。” 白榆纠结不已:“这次陛下至少要在外面待两个月,准备三十套衣服也不知道够不够。还有,避子汤的药材又要准备多少份呢。” “不用太多,”魏枕风直言无讳,“我们去北渊是要干正事。” 白榆:“……哦。” 沈不辞则在一旁默默将刀剑擦得锃亮。 赵眠尚是太子时,曾在外游历一年之久,就是周怀让,沈不辞,和白榆一路追随在他身侧。时隔两年,已是一国之君的赵眠再度远行,身边依旧是这三人。 物是人未非,一如当年时。 魏枕风看得新鲜,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的人是否也在为他的出行忙碌着。他找到季崇等人在南靖皇宫的暂居之处,只见季崇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云拥和花聚学做一种南靖的糕点。 魏枕风问:“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不需要准备吗?” 季崇道:“回王爷,干粮和水都备好了,马也喂得饱饱的,我们还要准备啥啊?” 魏枕风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你问住本王了。” 赵眠出发那日,萧世卿和赵栖微服出宫,亲至城门口相送。 “眠眠你放宽心去玩吧。”赵栖眉欢眼笑道,“繁繁和国事有我和你父亲,不用担心。” 赵眠刚想说自己不是去玩的,余光瞥见他儿子的亲爹站在一旁,嘴里叼着一根春日小草,手中拿着一根萝卜喂马,喂到一半竟和马玩闹起来,故意把萝卜藏至身后,引得马儿频频在原地绕圈。 ……魏枕风没被马踢死也是不容易。 也对,只要有魏枕风在,干什么正事都会像玩一样。 春光下,赵眠冲着父皇灿烂一笑:“我会好好玩的,父皇。” 赵栖被儿子明亮的笑容恍了一下:“对对对,就是要这样笑,让你出来多走走是对的——啊,突然觉得你还是十六七岁时的样子,”赵栖有感而发,“明明眠眠也当父皇了啊。” 魏枕风等赵眠和家人告别完,才把剩下的胡萝卜扔进了马嘴里。他撩起马车的门帘,朝赵眠伸出手:“请,陛下。” 赵眠朝城门外远眺而去。三月春如年少时,春阴垂野,花絮纷飞,一片生机盎然的绮景。 赵眠道:“我要和你一起骑马。” 脱下龙袍的帝王少了两分威严,多了两分鲜活的朝气,产后总是藏在眼底的阴霾仿佛被春风吹散了。恍惚间,魏枕风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华贵奢侈,人间惊鸿的太子殿下。 魏枕风看着他,心跳微微加速:“心情不错啊,赵眠。” 赵眠“嗯”了一声,唇边带着浅笑:“可能是在皇宫待太久了。” 沈不辞牵来魏枕风送他的汗血宝马。他早早就为这匹马取了名字,却一直没有机会骑它。怀孕产子的这一年,他有太多事不能做,如今总算重获自由了。 魏枕风打趣道:“你若不想在南靖皇宫待着,不如退位,跟我去北渊当皇后啊。” “那还是算了。”赵眠推开沈不辞和魏枕风要搀扶他的手,踩着马镫洒落地上了马,“北渊的凤仪宫连朕以前住的东宫都比不上。” 魏枕风翻身上马,紧跟其后:“我可以命人重新整修凤仪宫……” 两人骑马并肩而行。在他们身后,跟着沈不辞等人和装着行装的三辆马车。不知为何,赵眠总觉得此情此景中少了些什么。 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赵眠身后追来:“哥——” 赵眠嘴角上扬。 对,少的就是这个。 “哥——”刚解除禁足的景王殿下声嘶力竭地呐喊,“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北渊!” 赵栖啪地一下捂住自己的脸。萧世卿即刻吩咐扶资:“把他给我带回来。” 扶资三下五除二地截停了赵凛的马。赵凛悲伤地发现,皇兄听见他的呐喊后不但没有停下来等他,好像跑得更快了。 赵眠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往北渊,一路上的春景固然诱人,但北渊之事更重要。等了结了正事,他们再在归途时游玩不迟。 几日后,他们来到了南靖和北渊的交界之处,也就是不久前魏枕风与赵凛偶遇时所在的边城。赵眠决定在此处休息整顿一晚。 边城虽然在南靖境内,但因为和北渊离得极近,气候相比南靖大部分更接近北渊。因此,当地老百姓的生活习性也更靠近北渊人。 比如,赵眠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曾被他嫌弃的浴堂。当时他在盛京看到浴堂,差点被魏枕风拉进去强行体验,最后他不得不叫来沈不辞拔剑,魏枕风才勉强作罢。 周怀让也想起了当年的事,突然吟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首词表达的意思可不怎么乐观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伤春悲秋什么的还是别了。 魏枕风煞风景地哂道:“得了吧,不就两年前的事么,看把你给感慨的。” 赵眠赞同周怀让的说法:“确实不再是‘少年游’。” 魏枕风问:“怎么就不是了?” 赵眠轻瞟他一眼:“我们儿子都生了,还‘少年游’?” “有儿子就不能‘少年游’了?这和年龄无关,主要看心境。”魏枕风的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你要是觉得‘不似’,我倒有个办法。”他一把抓住赵眠的手,兴致勃勃道:“陛下来都来了,不如去浴堂体验一下?本王请你。” “……松手。” 魏枕风笑得好看又欠揍:“不必害羞,大家都是男人。” 赵眠眉眼一横,忍无可忍:“沈不辞!” 沈不辞嗖地拔出剑:“王爷请自重。” 众人找到城中最好的客栈吃饭住店。周怀让发现边城的口味也是北渊人的口味,不由道:“感觉边城老百姓过的完全是北渊人的日子。” 赵眠淡道:“你但凡多看看边城的地势,也不会如此大惊小怪。” “说起来,南靖,北渊,东陵和曾经的西夏百年前亦是一家。”白榆假借闲聊试探,“南北两国既有这么深的渊源,王爷又不想和陛下长期分隔两地,那有没有可能……合二为一呢。” 赵眠道:“目前应该不可能。” 白榆问:“为何?” “北渊的江山是魏氏一族呕心沥血打下来的,不能因为我喜欢你们陛下就拱手相送吧。”魏枕风耸了耸肩,“更何况,就算我愿意向赵眠俯首称臣,北渊的能臣武将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未必愿意认他为九五之尊。你们别看我家没几个好人,但魏家在北渊人心中的地位还是毋庸置疑的。” 赵眠明知故问:“所以,北渊人愿意承认谁才是他们的九五之尊。” 魏枕风故作思索:“嗯……至少得是北渊皇室的血脉。” 周怀让灵机一动:“王爷是说咱们的小皇子么?” 面对废话,赵眠淡定反讽:“不,他说的是你——没错,是你,周怀让。” 周怀让痛定思痛:“臣错了。” 晚膳后,赵眠和魏枕风同在一间房中歇下。两人洗漱完,赵眠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魏枕风解下他的发带,一下一下为他梳着长发,技术非常之一般。 “方才你在席间的话,是认真的么。”赵眠问,“你真的认为繁繁能统一三国?” “我不能确定。”魏枕风干脆道,“但如果有人能拿下东陵,再一统南北,那一定是我们的繁繁。” 赵眠按了按眉心:“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小皇子才两个月,至少要再等好几年才能看出他的性情和天赋。可无论小皇子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他都是他和魏枕风的血脉。 他和魏枕风会一直爱他。 赵眠轻声道:“我想繁繁了。” 魏枕风停下动作,抬起赵眠的脸,在镜中看到了一张稍显落寞的脸,。 “我也想他。”魏枕风道,“但他肯定没想我们,他现在喜欢摇篮旁的铃铛都胜过喜欢我们。等我们回去了,他压根不会记得我们曾经离开过,放心吧。” 赵眠竟然被说服了:“有道理。” 魏枕风一笑,将他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别多想,早点睡。” 忽然,魏枕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看向门的方向。赵眠也听见了走廊上不同寻常的动静,面不改色道:“沈不辞会处理干净,你继续抱我睡觉。” 魏枕风仅凭来者的脚步声便能判断出来的并非高手:“不算有意思的对手,但用来活动筋骨应该不错。”魏枕风把赵眠放好在床上,踢起一旁的惊鸿剑拿在手中,朝赵眠伸去,“要去玩吗?” 赵眠稍稍愣了愣。 魏枕风语带惋惜道:“这把剑送你之后,你除了砍我还没砍过别人吧。” 赵眠低头看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你不早说,我头发都散了。” 魏枕风就笑:“这样不是更好?” 门外,一直守在赵眠房前的沈不辞已和刺客交上了手。刺客的身手和魏枕风的梳头技艺一样一般,纵使他们有数十人之多,在沈不辞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住在隔壁的季崇等人听见动静冲了过来,正要上前帮忙,竟被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抢在了前头。 本应高高在上,坐于明堂的君王一袭薄柿素色长衣,于剑光微闪中墨发飞扬,手腕飘然旋出一个剑花,伴随着一声惨叫,剑身上便有血滴流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过如此。 白榆找到在一旁看得眼眸发光的魏枕风,无奈地对季崇说:“你们王爷还真是,想看什么样的陛下都能看到——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季崇笑眯眯道:“王爷总有办法。” 赵眠许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收剑时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他和沈不辞有心为魏枕风留个活口,但那些人早有准备,见行刺不成,当即咬破口中藏着的毒药自尽。 看着躺满一地的尸体,赵眠收剑入鞘,问魏枕风:“你觉得这些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认识我的人。”魏枕风道,“可只要认识我,定然会知道只靠这些无名小卒无法伤我分毫。” 白榆若有所思:“明知道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行刺,依然要派人前来,是为了栽赃嫁祸?” 沈不辞给每个刺客都搜了身,并未发现任何能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周怀让大惑不解:“幕后主使知道这些人动不了王爷,又不是为了栽赃嫁祸,那他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就是让魏枕风去猜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让他对每一个有动机的人抱有疑心。”赵眠轻嗤一声,“看来,盯着北渊皇位的人不少。” “有点意思啊。”魏枕风饶有兴味道:“盛京的局势恐怕比我想得还要有趣。” 这一出把所有人都闹醒了,大家没了睡意,索性收拾好东西,冒着夜色继续赶路。 在天际初亮之际,他们刚好跨越了南北边境。徐徐而升的旭日渲染了悠悠转醒的山脉,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它们原本的面貌。 这,便是魏枕风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