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半生欢喜 第54节
“傻瓜，我说过我会一直陪你的，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傅宇谦摸着她的头。 这时叶清泠才终于笑了，擦干了眼泪之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些东西来，放在他面前，傅宇谦看到那封信、戒指、照片的时候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些照片你都什么时候拍的？”叶清泠随手拎了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晃。 傅宇谦拿着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叶清泠正坐在实验室，边观察器具边记笔记的侧脸。 傅宇谦笑了，有些无奈，“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在很久以前，傅宇谦就总是习惯不自觉地去观察她，然后又下意识地拿手机去拍她，她的每一个动作、瞬间，他都希望可以通过拍照记录下来，不知不觉就拍了很多关于他的照片。 后来他就把照片和信、对戒放到了一起，本想着结婚那天一并给她，却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样也没有送出去。他们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把这些东西当做珍宝一般放在了保险箱里，而保险箱的密码也设成了她的生日。 叶清泠噗嗤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把信指了指说：“怎么忽然想到结婚前给我写信？还写得那么rou麻。” “当时就是希望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所以就写了这封信，想着婚礼结束给你的，终究还是晚了。” “不晚，现在看也刚刚好。” 叶清泠起身吻了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 在叶清泠的悉心照顾和陪伴下，傅宇谦很快就恢复了，几天后便出院了，但奇怪的是左手拿东西的时候还是有些提不上劲。 出院那天叶清泠帮他收拾东西，收拾完后他主动去拎那个包，他拿左手去提，可是根本提不上力气，叶清泠发现之后，有点慌张地走过来。 她像在掩饰着什么，伸手要去帮他拿，“我来吧，你才刚恢复，别拿重的东西好。” “没事，我拿得动。” 傅宇谦换了另一只手去提，一手提了起来，和叶清泠一起出去。走的时候，她一边在担心他手的事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他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件事我该怎么和他说好呢？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傅宇谦停了下来，把包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对她说：“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进去和林涵打声招呼。” “哦，好。” 叶清泠坐在长椅上等他，心里一直在排练着该如何和他说手的事情，开始疯狂地编写各种心灵鸡汤，想着该怎么让他更好地去面对这个事实。 傅宇谦走进了办公室，林涵正在看病历，看见他进来的时候，殷切地笑着说：“现在完全没问题了吧？脸色比以前红润了不少呢，看来叶医生没少下功夫。” “少拿我开玩笑了。”傅宇谦浅笑，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给他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 林涵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虽然猜到傅宇谦可能会发现，但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他观察了一下傅宇谦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之后，这才履行了作为一个医生的指责，和他说明了真相，他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当时车侧翻的时候，你的左手正好被压着，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发现你的左手已经伤的很严重，虽然保住了手的基本机能，但还是会存在后遗症，比如不太使得上力气或者会手抖。” 林涵说完之后，傅宇谦还是一脸淡定，没有一丝变化。 他低着头弯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声音涩然，“我以后没法再拿手术刀了，对吧？”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林涵下意识回应着，但又害怕刺激到他，连忙换了说法鼓励他，“不过只要做好康复，说不定奇迹就出现了呢？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克服这种小困难的。” 傅宇谦浅笑，低声地“嗯”了一声，依然面无表情，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转身朝林涵笑了，“谢谢。” 谢谢他为自己做手术，谢谢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林涵发愣着坐在原位上，久久才缓过来，对于傅宇谦的遭遇，他还是为他觉得可惜，他扶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第91章 医生 傅宇谦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叶清泠还在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他走近的时候她才感受到。 “你出来啦？”叶清泠笑盈盈地看着他。 傅宇谦伸出左手去牵她，然后右手拿起了行李袋，两人手牵手着，在医院其他同事羡慕、祝福的目光下离开医院。 这几天傅宇谦的情绪很稳定，医院也知道了他伤势的事情，便以他身体刚恢复的理由暂时没有安排相关手术，这些天他主要都以坐诊为主，所以相对来说上下班都比较规律。 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跟叶清泠在一块的时候还是会有说有笑的，把心里的难过都藏得好好的，一点纰漏都没有。 直到有天晚上，叶清泠半夜突然醒来，翻了个身伸手要去抱他的时候，却在床上摸了个空，她睁开眼睛发现他不在床上的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下床走出去找他，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侧边发现了他，他坐在地上靠在墙上，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地面上还有半瓶红酒和一个喝剩一点酒的高脚杯——他喝酒了。 叶清泠轻轻地蹲下来，伸手去握着他的手，“宇谦，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傅宇谦没有说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她，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叶清泠有些慌张地看着他，很快红了眼睛，心疼地抱住了他，双手环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傅宇谦在怀里也开始有了异样，泪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听到了傅宇谦抽泣的声音，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在她面前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尽管他每天都在掩饰着自己的悲伤，可他还是无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没有办法接受不能继续走上手术台，拿起手术刀做手术的事实，他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 傅宇谦在叶清泠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来，哭过后声音有些嘶哑的他说：“清泠，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医生吗？” “你好像没和我说过。”叶清泠看着他。 傅宇谦浅笑，仰着头眼里泪光闪烁，“我父亲在我十岁那天得了脑癌，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夺走了他的生命，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将来成为一名医生，是不是可以拯救更多像我父亲一样的人，挽回更多家庭的幸福。所以我大学就读了医学专业，专门研究神外方面的课题。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医生，把一个个患者从死神那边拉回来，可是林涵告诉我，我再也没办法拿起手术刀了，我没有办法亲手做手术救回他们了。” 叶清泠语气很诚恳地道：“可是你做了这么多年手术，三十几岁就成为了医科主任，在你过去那些时间里你已经挽回了许多的生命，你也获得了许多的荣誉和赞许肯定，即使以后没法继续，曾经拥有过的就不算是失去。”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傅宇谦还是有些低沉，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哭了，叶清泠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那天他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叶清泠看着他这样痛苦更加自责了，她哽咽着声音说：“对不起，宇谦，是我害了你。” “这跟你没关系。” “不，徐冰莹是冲我来，如果你不帮我挡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叶清泠一边说一边哭着，抽泣声越来越剧烈，“宇谦，对不起。” 傅宇谦从怀里离开，捧着她的脸凝视着，擦去她的泪水，“不，清泠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愿的，如果那时我没有挡着，我才会终身遗憾。” 如果那时他不在，叶清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或许也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念头了。 是啊，如果他不那么做，现在生死未卜亦或者落下后遗症的就是叶清泠了，所以他即便是废了一只手没法继续上手术台又怎样？他至少保护下了自己心爱的人，这才是重要的不是吗？ 他终于想通了，这时的傅宇谦好像找到了可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支撑，他紧紧地抱着叶清泠，“只要我们能够平安地度过以后的每一天，什么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不能再继续拿手术刀而已，又不是残疾了，怎么说都是万幸的，更何况我把你救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叶清泠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傅宇谦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用我的手换回你，这很值得。” 原本是要安慰傅宇谦的叶清泠现在倒变成了被安慰的那一个，她哭着紧紧地环着他的腰，泪水浸湿了他一大半衣服。 用心爱之物换心爱人之性命，值得。 医院希望傅宇谦即使没法继续做手术，也能够继续保留职位坐诊，但傅宇谦拒绝了，他想他也工作了挺长时间了，在这期间里也见证过许许多多的死亡。 正如叶清泠所说的，他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荣誉和称赞，这些都是他医生生涯最好的证明，即使没法继续下去，曾经拥有过的就不算是失去。 后来傅宇谦在曾经的老师的引荐下，回到之前就读的大学里做了副教授，叶清泠对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全力支持。自从傅宇谦回到学校教学之后，他空闲的时间很多，于是就担负起了家庭煮夫的指责，让叶清泠下班回来都有可口的热菜吃。 那时，叶清泠也总算体会到了“愿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的感觉。 三个月后。 叶清泠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收到了顾昀的信息。 “清泠，今晚有空吗？我想你请你和傅宇谦吃个饭，就在‘加班’餐厅。” 叶清泠看着上面他发来的字，她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便直接应下了这个饭局，随后她又给傅宇谦发去了信息。 “下班了吗？” “刚下班，怎么了？” “晚上我们去‘加班’餐厅吃饭吧，顾昀好像有话跟我们讲。” “好，我现在去接你。” “好。” 叶清泠笑眯眯地盯着手机里的信息，然后才熄了屏幕去换衣服，换好衣服整理好东西之后，她拿着包就走了。 到楼下的时候，傅宇谦正好到。 叶清泠出来的时候，正好被几个小护士看见傅宇谦朝叶清泠走来，两人笑嘻嘻地打趣。 “叶医生，傅主任来接你呀？” “他现在已经不是傅主任了，是教授。”叶清泠笑着更正她们的话。 傅宇谦走到跟前，顺手帮她拿着包，几个小护士和他打招呼。 傅宇谦礼貌地回应：“我们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走啦，你们也快回吧。”叶清泠有些无奈地笑着，朝她们挥手。 几个小护士笑嘻嘻地点头，然后看着傅宇谦一手拎着叶清泠的包，一手揽着叶清泠走的背影，异口同声地喊道：“叶医生、傅教授，路上小心。” 说完之后，几个小护士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心虚地快步跑了。 叶清泠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一下子就被她们的可爱给逗笑了。 “这群小女孩真可爱。” “没你可爱。”傅宇谦直言不讳。 叶清泠也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听到这个形容词的时候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可爱这个词好像已经离她好远好远了，她听得有些羞耻，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第92章 求婚 两人打打笑笑地上了车，驱车直达“加班”餐厅。 叶清泠挽着傅宇谦的胳膊走进去，径直走去顾昀定好的位置，他已经提前到了，见到他们来的时候，起身打了招呼。 “你们来啦。” “久等了。”傅宇谦颔首道。 叶清泠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开玩笑地翻起了菜单说：“顾昀，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请我们吃饭啊？难得你请客，我得好好宰一顿才行。” “行啊，你看你想吃点什么。”顾昀习惯了她开玩笑，顺着她的说。 然后顾昀又向傅宇谦吐槽道：“傅宇谦我看你以后有你好受的了，找到这么个女朋友，也不知道你工资也养不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