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玉满怀 第47节
苏眠没空继续搭理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苏眠将自己在牢中所见所闻细细与顾清说了一番,紧接着便问道“四舅舅在何处?” 只有四舅舅才有这个身手能夜探监牢救出祁程,只是牢狱深深,不知他们将祁程藏于了何处,而祁程身上又藏有怎样的秘密? 苏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猝不及防脑袋上遭了一个爆栗,痛得她眼中直泛泪花。 “干嘛啦?”苏眠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壳,瞪了回去。 “父亲听说我们将你拐了出去玩,夜不归宿,正生着气呢。你要是这么晚了还光明正大地闯进了顾府,叫下人看见了,岂不是要打断了我的腿。” 于是在朗朗月色下,苏眠在顾清的极力阻挠下,仍旧还是拉着他爬了一回自己的秘密巢xue。 “眠眠,你不要告诉我从前你便是这般糊弄我的。”顾清额头的青筋直跳,想起了从前自己被苏眠糊弄的日子。 苏眠嘿嘿干笑了两声,试图与此事撇清关系,连连后退了几步。 在顾晴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声音还回荡着空中,“舅舅,时间不早了,明日再找你叙旧。” 顾清低低轻笑了一声,将口中的稻草呸了出去,望着苏眠蹦跶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刚踏入阁间,苏眠推门而入时,便看到胡桃收拾床铺的人猛地一抖,被子里扑面而来的灰尘让苏眠猛地咳出了声。 “胡桃,你这是怎么了?”苏眠一边掩面后退,一边打着喷嚏。 胡桃也不回答,只是闷着头,隐隐还能听到传出的呜咽声。 果不其然,苏眠凑到了胡桃跟前,低下了头瞧着胡桃,睁着她大大的眼睛,“胡桃你怎么了?” 胡桃甩了一把抹布,蹲下了身子恶狠狠地擦着椅背,挤开了苏眠。 “小姐平日里繁忙,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连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都不必知晓。” 苏眠听出了胡桃话里的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手牵着胡桃,撒娇道,“胡桃,我知道错了嘛...” 胡桃面色有些松动,却仍旧还是板着脸。 “你都不知我这一路,差点遇上了刺客刺杀,差点丢了性命,你却还在这埋怨我。”苏眠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委屈。 “真的吗?”胡桃停下了自己的自怨自艾,放下了抹布,关心道。 苏眠拉着胡桃坐在了床边,与她倾诉了一波自己的所见所闻,顺带卖了一波惨。 胡桃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平日里自己不出府,自然听不到这许多离奇之事。 而在苏眠这离去的几日里,顾府也发生了许多事。 第91章 贼喊捉贼 顾老将军这几日军营里出了些事,他便赶往了京城百里开外的永城,前去视察军情。 而顾府自然有些人也不老实了起来。 薛氏近日吃厌了素食斋菜,连着几日桌上的饭菜都没了鱼腥味,叫她根本都难以下咽。 已经连着好几日背地里骂狐假虎威的三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说她与大房为伍,专忙着欺负她。 顾府谁不知最泼辣无赖的便是她薛氏了。 如今黎老祖母七十岁大寿在即,顾府上下一早就准备上了。 而自从三房回来后,掌管了顾府的大小事务,薛氏便一直怀恨在心。 从前她在府中逍遥自在之时,哪里还轮得到三房对她指手划脚。 如今不仅苛扣了府中的吃穿用度,便是连她最爱的脂粉一月都买不了几盒了,叫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薛氏便跑去三房处大闹了一场,竟活生生地将萧氏气病了,黎老祖母为了给萧氏出头,将薛氏赶到了城外的城隍庙里前去烧香拜佛,说是三日才可回呢。 而一直在外经商的顾家四叔父夫妻也从外地赶了回来,前些日子还传来书信说,已经到了进入了中原地区,快马加鞭约莫三五日便能到了。 苏眠摸了摸下巴,感慨道“我居然没能见识到这般惊世骇俗的场面。” 胡桃捂着嘴直笑,在顾府恐怕能治薛夫人的也就只有小姐了。 “小姐你可别只顾着瞧热闹了,您一走就是一天一夜,顾老将军走之前可是吹胡子瞪眼,说是要好好治治你呢。”胡桃边给她洗漱,边说道。 “外祖父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等他归来之时说不定都忘了这茬了。”秋夜渐凉,苏眠刚钻进温暖的被窝,下一秒便传来了阵阵鼾声。 胡桃无奈地替她掖好了被角,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走入了nongnong的月色之中。 “我吩咐你办的事你都做好了吗?”竹影阁隐蔽处的一座假山身后,一位面戴银色面具的人单脚立于树梢之上,身后是如水的夜色。 胡桃恭敬地单膝跪了下来,左手握拳放于胸前,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般的虔诚,“回禀主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慕容夜华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金丹,嗖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掷入了胡桃的手中,“你体内的天阴噬魂丹每隔十五日便会发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胡桃想起上次自己毒发时,浑身抽搐犹如千万只蚂蚁在侵蚀内脏般会觉得浑身发冷。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胡桃明白,胡桃绝不会生出二心。” 胡桃低着头,只感觉空气中一阵微风吹过,有树梢末端微微断裂的声音,过了一会便抬起了头,望着手中的解药陷入了沉思。 “小姐小姐,不好了。薛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往这边来了。” 苏眠尚在梦乡酣睡之际,便被胡桃嗷的一嗓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薛氏?一大早她来我这作甚?”苏眠尚且还在迷糊之际,说出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带着几个府中的老嬷嬷,像是故意来找茬似的。”胡桃抿紧了嘴唇,急忙为苏眠挽了长发,手脚利索了起来。 话音刚落,薛氏就猛地踹开了房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苏眠从铜镜里瞧着只觉得薛氏比十几日前所见还圆润了几分,哪里还有胡桃口中的厌食之症。 “夫人好,小姐正在梳洗,不知您突然来访...”胡桃对着薛氏恭敬地行了个礼。 薛氏冷笑了一声,一手叉腰,也不答话。倒是身后的嬷嬷疾步上前,猛地一巴掌甩在了胡桃的脸上,胡桃苍白的面庞上陡然出现了一条红印子。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今日我定要替夫人好好教训于你。”说完,老嬷嬷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撸起了袖子,狞笑了一声,朝着胡桃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今日你们要是敢动我的人,来日我定要让外祖父扒了你们的皮。”苏眠听见了清脆的响声,急忙掀开了帘子,扶起了胡桃,心疼地望着她的左脸。 “小姐,我没事。”胡桃眼眶泛红,却还是安慰地拍了拍苏眠的手,表示自己无事。 “平白无故被野狗咬了一口,怎会无事?待会我还要宣大夫给你看看,以免落了病根了去。”苏眠轻轻呼了一口气,回击道。 老嬷嬷自然听出了她口中的奚落之意,但是府中谁不知道顾将军最是宠爱这位小姐,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只能悻悻地站在薛氏的身后。 “眠眠这番话岂不是小肚鸡肠了,本就是误会一场,何须事事都要闹到老爷跟前呢。”许是站得有些累了,薛氏肥硕的身躯啪叽一声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之上。 苏眠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感情好赖话都让她说了,自己怎么说都不对了。 “不知二姨奶奶今日所为何事啊?”苏眠向来和她对不盘,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用客气了。 薛氏闹了一番,许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红得发紫的指甲捏起了盘中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身后的嬷嬷立马挺直了腰板,“我们夫人早起丢了只蝴蝶白玉耳坠,可是黎老夫人传下来的,珍惜的很呢,如今愁得几日没睡,人都消瘦了几分,非的要亲自找上一找呢。” “若是真的珍惜,又怎会丢呢,怕不是故意挑刺来了。”苏眠小声地嘀咕着,声音却又刚好足够他们听见。 今日薛氏倒是沉稳了些,也不恼,只是用手扶了扶垂在鬓角的流苏,“是啊,我这耳坠可是喜欢得紧呢,就剩竹影阁还未搜了,眠眠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尾调微微上扬。 苏眠不受她挑拨,斜斜地靠在了虎皮枕背上,任他们在屋里搜查着。 屋子里连地缝恨不得都搜查了个遍,胡桃急得探出了头。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嬷嬷惊呼了一声,被褥的夹层中掉下了一只温良小巧的玉坠。 第92章 报复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苏眠也不慌,浅浅地抿了一杯盏中的龙井茶。 “小姐,怎么会这样,我方才整理床褥的时候分明什么都没有的。”胡桃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有人想找茬,自然什么都能挑的出刺的。”苏眠冷笑了一声,杏眸微眯,里面藏着无尽的深意。 “小姐,如今物证俱在,您可是想抵赖。”老嬷嬷微微福了福身,语气咄咄逼人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塞进去的?”胡桃拔高了声音,满脸的不服气。 方才被打肿通红的脸庞,在阳光的照拂下,泛着点点的油光。 “我看你是犯了天了,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和我叫上板了。福婶,让她知道你的厉害。”薛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滚落在了青石板上,吧唧碎裂成了两半,震得苏眠耳朵发出了轰鸣声。 福婶挺着大肚子,手一挥,领着其他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将胡桃按在了地上,令她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干什么?”苏眠见她们从身后抽出了一根小孩粗细的木棍,惊得站了起来。 “眠眠,你这丫鬟只怕是手脚不干净,干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也不知晓,今日可得好好整治她一番。” 薛氏一边与她周旋着,福婶的棍子已经狠狠地落在了胡桃的身上。 胡桃被压在长凳上动弹不得,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痛呼声xiele出去,虚弱回道“小姐,我…没事。” 她知晓平日里薛夫人心中的怨气积压已久,正赶着老爷不在,又不敢将气撒在她身上。于是乎,倒霉的便是他们这群下人了。 “不要。”苏眠本想上前阻拦,奈何嬷嬷们死命地拦住了她,让她无法靠近。 苏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棍又一棍如同巨石压在了胡桃身上,胡桃起先还能挣扎着不发出声,后来被打得口吐鲜血,气息微弱。 “有什么不如冲着我来,不然我定会将今日所受之屈辱十倍百倍的要你奉还。” 苏眠的眸中冒着丝丝寒气,只恨不得早在薛氏的身上戳出几个洞来才罢休。 薛氏见那个丫鬟已经奄奄一息,觉得教训也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示意福嫂停手。 “我今日不过是给这小丫鬟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不可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希望眠眠你也能懂我的苦心了才是。”薛氏撑着下巴长叹了一口气,装腔作势道。 苏眠连忙朝早已瘫软的胡桃奔了过去,见她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泪水如大颗的黄豆般刷刷刷掉落,小手根本不知还落在她哪里,生怕弄疼了她。 薛氏撒了一通气,心中畅快了许多,走出阁楼时脸上的笑纹根本暂时不住,甚至还能听到她嘴中轻哼着的歌声。 “胡桃,都是我连累了你。”苏眠哭哑了嗓子,鼻涕泪水糊了一脸。 胡桃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安慰她,然后便觉得头脑一沉,晕了过去。 苏眠弱小的身子根本不能支撑起胡桃,只能跌跌撞撞地奔向了阁楼,哆嗦着身子让门口的小顺子去给顾清带个话。 凉风吹得她浑身打了个颤,让苏眠有些混沌的头颅冷静了下来。 从前她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