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注定要位极人臣的女人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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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谢知秋一身青色官服来?到山上,钟大梁山上的其他兄弟立即齐刷刷地看过?来?,目色不?善。 钟大梁立即解释道:“别急!自己人!这位是萧斩石将军的麟儿!今年刚考上状元,虽是文官,但与我等一道,都是为百姓说话的!” 得知是萧斩石的儿子,山上的人才收回充满敌意的视线,变得友善起来?。 钟大梁领谢知秋一行人进山休息,一边走一边道—— “义军固然艰难,但民间仍有义士暗中支持。” “我等这一次从西北假装山匪来?到南方,就?是因为有几?位支持义军的富商有意支援我们粮草。 “只是义军毕竟不?是正规军,他们不?好明目张胆地帮忙。正好我原本负责的区域近日战事平缓,我名下?又有不?少猛士负伤,需要?休养,短时间不?便再出征。我就?趁修整的间隙,接了这个接应粮草的活,带着一批人过?来?运送物?资。” “你们之前?若听说望潮山上的山匪抢劫富商,其实就?是我们在接粮草。” “本来?下?半月最后一批粮草送到,我们就?要?回西北去了,没想到这么好的运气,竟能重遇张聪哥!还?正好碰上萧将军的公子上任知县!” 钟大梁对遇见张聪和“萧寻初”显然异常高兴,滔滔不?绝。 他望着谢知秋如今这张萧寻初的脸,感慨又欣慰地道:“当初我等与萧将军同生?共死,何等亲密!想不?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兄长萧寻光是沙场上出生?的,我们都还?见过?抱过?,但是你……已经是生?在梁城了,还?真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他细细端详萧寻初的面容,说:“看这相貌,是像姜凌夫人啊!” 谢知秋淡然自若,替萧寻初道:“寻初不?才,见过?钟叔父!” “不?敢不?敢。” 钟大梁大笑。 接着,他有些稀奇地说:“不?过?,真亏你能看出我们是义军,还?敢用那样?的方式留讯息联络我们。” 谢知秋面色如常,只说:“一开始是猜的,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 事实上,在信息闭塞的百姓眼中,成群结队且有武器的义军和山匪的概念难免会有点模糊。 谢知秋在得知望潮山上的山匪是从西北来?时,就?留了个心眼。 后来?她特意去查了望潮山这帮山匪的行迹,发现这帮人从未与普通百姓有过?冲突,虽然截了几?次商队,但这些富商似乎并未对山贼有太大怨怼,甚至没有报官,中间亦无人员伤亡。 再看他们的作风规律,不?像是寻常贼寇,更像军队行军。 因此谢知秋推测,他们非但是义军,而且其中一定有在正规军中待过?的人领队。 所以,她才在联络山中义军的信中加入军事密语。 谢知秋特意请教了张聪,得知只要?是方朝的正规军,军事密语多半可以沟通。 不?过?,张聪从军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密语是否有换过?,他不?太清楚。 谢知秋有赌的成分,赌的最多的地方就?在这里?。 军事密语作为一种暗号,也是最后一重保险。 如果对方真是从正规军中脱胎的义军,那么他们看到军事密语,就?会将此当作同道者对同道者的对话,不?说消除戒心,至少也能引起对方兴趣。 而万分之一的可能,谢知秋的判断全?错,山上的真是普通贼寇……那么那封信,他们恐怕看不?懂。谢知秋这里?,至少能保证安全?。 当然,谢知秋真正想要?接触的是义军。因为只有义军,才更容易形成一同为百姓谋取利益的共识。 但即使与对方见了面,谢知秋也做好了要?接触数次、双方才能建立一点薄弱信任关?系的准备。 他们恐怕需要?在互相利诱的基础上,才能形成如履薄冰的短暂合作关?系。 这支义军的领袖钟大梁,居然是以前?为萧家军效命的校尉,还?与张聪是旧识,对谢知秋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意外之喜! 尽管普通义军也能合作,但情?况会复杂。 而现在,无论?是谢知秋对这支义军,还?是义军对谢知秋,双方的信赖关?系都能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于谢知秋而言,许多事情?都能变得更加可靠方便。 谢知秋与钟大梁寒暄一番后,切入正题,问?:“钟叔父既然会来?留客亭,想必已经考虑过?小侄信中的内容了?” 钟大梁一顿,颔首,等她说下?去。 谢知秋道:“钟叔父在望潮山上停留这么多月,以钟叔父的阅历,想必也看出,这附近民生?有大问?题。实际上,小侄如今任月县知县,还?未上任,已经遇到麻烦。所以……有一件事,想请叔父帮忙。” 第七十五章 深秋十月, 临近月底,秋风已?带寒意。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万无一失。” 小屋里, 焦子豪与其父焦天龙交头接耳。 “可算是来了,真让我们好等。” 焦天龙长舒一口气, 道:“那个姓萧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半个月前就到驿站了, 结果说水土不服,竟就在那里待了半个月,耽搁这?么长时间。” “养尊处优的?高门公?子哥嘛, 虽说是将军的?儿子, 但?听说没有习武,想来身体好不到哪里去。” 说着,焦子豪搓了搓手?, 笑言:“会生病正好,到时候,我们编造理由也方便?。” 焦父说:“不过这?回可要注意了, 不要像胡未明那时那样,弄得整个县衙都是血,后面清理起来费时间, 而?且麻烦。” “放心,爹, 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两次?这?回一定干净。” 焦子豪笑。 “不过, 要我说, 也真是那个胡未明没脑子。他本来也就是个会读书的?卖酒jian商罢了,要是肯照一开始说好的?, 乖乖跟我们合作,少得了他荣华富贵?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那些酒,本来他自?己都准备好了,只要凭借知府的?官威,将本地其他卖酒的?都找理由往牢里一抓,再给这?酒安个为抗辛募集资金之义酒之类的?名号,我们还不是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偏偏这?蠢货,忽然学别?人当什么清官,居然谈起良心来!” “他也真是天真,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左不过在此地待三五年就要走,而?我们可是世?代长居此地!那些衙役都是本地人,跑不掉的?,怎敢为了他几句话,就得罪我们?” “这?胡未明已?经知道我们那么多事情,忽然反水试图螳臂当车,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焦父捋了捋胡子。 他说:“总之,这?回一定要小心。虽说朝廷怎么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但?若是这?萧寻初出事,我们这?里就连死两任知县了,怎么着看?起来也会有点奇怪。 “而?且那胡未明是一个人来的?,这?萧寻初却是拖家带口、人多势大,要将那么多人都处理干净,不是易事,得撇清干系才行。” “知道,爹。” 焦子豪笑道。 “咱们这?里山匪横行,本就是是非之地,只要推到山匪身上,就死无对?证。再不济,从衙役里找几个替罪羊出去顶着,还不是轻而?易举? “咱们还能先瞒着,等过两年再上报。到时候,就算有人来查,也半点证据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焦子豪舔了下嘴唇,说:“说起来,那个萧寻初的?夫人,听说是个有名的?才女,还是个大美人,两人成婚声势浩大得很。不知道这?梁城的?姑娘,能长成什么模样。” 焦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好色,一看?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晓得他必是在动歪脑筋。 焦父安抚道:“你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将事情都办妥了。这?一件事情,活着的?人越多,后续隐患就越大。你之后真要玩也无妨,但?务必得把?人关得严严实实的?,别?留下证据。” “知道知道。” 焦子豪嬉皮笑脸,但?瞧不出放了多少心思在脑子里:“爹,你关照得也太多了,你放一百个心就是。” * 次日,天色放晴。 月县先前就已?得到消息,那位在驿站停滞许久的?新知县,今日终于要走马到任了。 月县是小地方,难得有这?样的?大事,更何况月县衙门这?长官的?位置空了两年,人人都想知道这?位新的?父母官是个什么相貌性?情,消息传得极快,不多时,已?是人人尽知。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城门前的?集市人来车往,明显比平常来得热闹。 月县的?衙役们今日倾巢而?出,都在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集市上的?商户见了他们,纷纷对?视,却不敢吱声,只沉默避让。 忽然,一台桃红碎花帘的?小木轿子从路边经过,在与两个衙差擦肩而?过时,那小轿子帘后伸出一只葱白素手?,将花帘撩开一半—— “大壮哥,小路哥,好巧啊。” 小木轿中的?女子娇滴滴地捏着嗓子说话,声音蜜里还掺三分糖水,嗲得吓人。 侧目望去,只见这?女子生就一张芙蓉面,手?持鸳鸯戏水的?团扇半遮脸,扇后尤露一双细长笑眸。她懒洋洋地倚在轿子里,柔若无骨,面上略施粉黛,额间一点花钿,娇媚足占十成。 那两个衙役被她叫住,转头看?到她的?脸,当即变了张脸、挤出谄媚的?笑来。 胖一点的?衙役热情道:“这?不是媚儿夫人吗!媚儿夫人今个怎么大老远地上这?儿来了?” “家里的?胭脂用完了。” 那女子轻笑,凤仙花染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在窗边上点点。 “出来挑一挑,就在前头。” 两个衙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女子鲜艳的?指甲、纤白的?手?指,还有袖管垂下,露出的?一节藕白手?臂上,瘦瘦小小的?衙役年纪小,不会掩饰表情,眼睛都看?直了。 胖衙役咽了口口水,脸笑成一朵牡丹花:“夫人真是辛苦了,有什么事,跟哥儿几个说啊,为媚儿夫人出头,咱们义不容辞!” “好,那真是谢谢大壮哥了,大壮哥说话总这?么令人安心。” 女子笑颜如花。 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 她勾勾手?指,眼神示意小丫鬟。 小丫鬟忙在袖中摸摸,忙不迭去给两个衙差递东西。 那东西圆溜溜、亮闪闪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又是什么? 媚儿勾唇笑道:“媚儿平时真是仰仗几位大哥帮忙了,今后如果又有什么狐媚子勾引我家夫君,大哥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啊!” “好说好说!” 胖衙役一接银子,笑容愈发灿烂。 他一咬银子,见上面浅浅银子,高兴地收了。 小衙役原本还不敢拿,但?胖衙役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也惊喜地拿了。 将银子收进袖中,胖衙役当即拍胸脯道:“媚儿夫人的?忙嘛,咱们怎么会不帮呢!夫人大可放心!再说,放眼月县方圆一百里,还有哪个女人能美得过媚儿夫人?” “哎呀,讨厌,真会说话。” 女子团扇一掩唇,故作羞涩地咯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