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浮岛梦想篇(8)尾声【完结】

    此生何其有幸能听见真正的龙鸣。

    龙鸣自大海深处传来，让人浑身起疙瘩的颤慄鸣动，彷彿每一分骨随、每一滴血液都要为之震动，打从内心由衷產生的畏惧之心。庞大的威压感将渺小的我压制在地，逼迫软弱的人类之躯匍匐在地上寻求宽恕。

    我情不自禁跪伏在雀儿喜脚前，双腿颤抖无力，面对远比自身存在还要古老的海龙，我连挪动脖子用rou眼见证发生何事都做不到。

    雀儿喜轻快的语气在我头上响起，说：「苹柔别害怕，那只是吼声。」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难堪地发出求助声。

    仅仅是龙鸣而已，我的身体却违背意志自行做出反应，我下跪，我屈身，如同远古先祖对海之神明產生敬畏，自然而然向雄伟的龙神臣服，我的脖颈彷彿被銬上铁鍊，沉重地抬不起头来。

    「呵呵。」雀儿喜接受我的跪伏，像女神接受信徒的崇拜般，她抚摸我的头，说：「你只是人类啊，承受不了海龙的真姿也没办法。」

    雀儿喜向我倾身，她伸出软绵的双臂将我僵固的头捧起，我看见她充满怜悯的表情，竟有那么一丝露娜的影子在。

    碰！

    第一柱黑影撞开海平面衝上云霄。

    雀儿喜捧着我的脸，微笑说着：「别看，苹柔，你不需要在意那些。」可同时，她背后的黑影柱像撑开天与地的支柱，巨大的存在感令我目不转睛，我看见如冰一般的晶透龙爪，活生生在面前，海龙璇着身躯，将天空视为另一片汪洋，尽情悠游，无所畏惧。

    碰！碰！轰！

    第二、第三、第四柱黑影衝破海面。

    我看见美丽的龙鬚从天空滑过，它比我看过的任何树干直径都还要庞大，比滋养全城人的送水管还要粗，当龙鬚滑过天空时，我能感受到它挥动时的风压，与甩动时產生的破风声。

    雀儿喜捧着我的脸，依然说：「你狭小的世界里，只要有我在就够了，其他事你不需要插手，不管是我的梦想、我的故乡还是我的族人，你都不需要去理会，那仅仅是一场美丽的幻影罢了。苹柔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好吗？」

    「好的，雀儿喜。」我瞇起眼回应着她，语气故意带点撒娇，我知道她喜欢听。

    碰——轰隆隆隆！第五、第六、第七......数不清的海龙衝破大海暴露在大空中，从最深的海洋到最高的云巔，牠们的鸣吼声比雷还响动，牠们的身姿比山还巨大。

    海龙的真身比雀儿喜展现给我看过的模样还要庞大数百倍，牠们鳞片如水晶，身躯如冰雕，优雅如艺品，神圣如神祇。

    海龙们晶莹剔透的巨鳞自空中飘落，像初冬的细雪，像歌咏和平到来的雪白传单。

    雀儿喜欢快地说：「不需要担忧，也不需要害怕，在古老的过去，我们接纳人类成为一份子，如今也不会视人类为外敌，我们深深爱着人类，比你们认知的还要爱你们，我可以向你保证，海龙会尽一切所能保障人类的性命。」

    「是的，雀儿喜。」我稍微改变回应的字词，但雀儿喜未察觉其中差异。

    雀儿喜在我额心落下一吻，说：「谢谢，我最宠爱的苹柔，我的梦想实现了，最美好的未来即将诞生。」

    「是，雀儿喜。」我乖顺的说，女神大人不需要杂音，只需顺服。

    在未来的未来，地面上的人将迎接海底居民上岸，两界会为了各自的生存而赌上一切。

    在未来的未来，我会作为一枚人类棋子，替雀儿喜居中协调，叛徒、走狗、奴隶等称呼将伴随我馀生。

    在未来的未来，我将完全拥有雀儿喜的宠爱，她的眼中只会凝视我一人。

    我越过她的肩膀，目不转睛盯着地面上的积水，我看见数以百计......不，或许是数以千计的巨大龙身争相衝破海平面，每当有一尾海龙破海而出，周围便响起如同烟火爆开的轰隆巨响，听啊！庆贺的烟火！这是举世欢腾的时刻。

    实现了。

    我亲爱的室友，雀儿喜的梦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