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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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呆滞,向着院外而去。 一路上,碰见了三两个丫鬟,看见她那一瞬,便开始窃窃私语。她听了一两耳,脑中却恍若断线般,根本联系不起来。 她向外走去,甚至不知道要去找谁,去干嘛? 这个府中,她到底还能,寻谁呢? 还有意义吗。 姨娘已经死了,灵堂已经砸了,尸骨已经焚了,她为姨娘上的香,烧的纸钱,祈的福,都没了。 去寻姜玉莹? 她手无缚鸡之力,都挣不开姜玉莹身边的嬷嬷。 去寻祖母讨个公道? 可她在床上躺了一天,祖母身边的丫鬟都没有来一个,还有什么确认的必要吗? 去寻父亲? 去寻哥哥? 一边想着,姜婳一边笑了出来。她眸子里全是泪,走路都颤着脚步。她望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一边大笑,一边满脸是泪。 荒唐。 真是荒唐。 她还能寻什么? 她望着自己那一双满是伤的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缓慢收紧。但是在混沌之中,她又想起了儿时姨娘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对她描绘江南那个小水乡的风情的模样。 姨娘总是对她说,生死有命,但雪团儿一定会好好长大的,姨娘同神佛说好了的。 骗子。 都是骗子。 姨娘也是骗子。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佛,凭何如此偏颇? 她抄写了数千卷佛经,虔诚跪在佛前,求了姨娘数万年平安。 可姨娘还是死了。 那个前一日还温柔为她梳着头发的女子,隔日便成了苍白的尸体。 姜婳蜷缩在阴影之中,手指慢慢僵直,泪顿然而下。 她不能,不能。 姨娘为她祈过平安,她如何能够亲自辜负姨娘的平日所愿。 姜婳神情几近麻木地缩在阴影中,许久之后,一盏暖灯渐渐从远方而来,随之传来的,是少女娇俏的撒娇声:“欲晚,哥哥明日欲邀你去泛舟。” 姜婳漠然地向暖黄灯盏的方向望去。 少女娇俏地拉住青年的衣袖,扬起的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那个昨日甚是嚣张恶毒,抬手间拆了姨娘灵堂,焚了姨娘尸骨的二小姐,此时正小心望着身旁清冷的青年。 姜婳曾无数次,在姜玉莹看向谢欲晚的眼中,看过这种眼神。 直到一切的喧闹停下,两人的身影走远,姜婳才缓缓从阴影中爬了出来。一刹那,迎着春夜寒涩的月光,她像是从水中爬出的的恶鬼。 她扶着木栏杆,脚步迟缓地向自己的院子回去。 凭什么,这世间,二jiejie要什么便有什么呢。 二jiejie这般的人,也配知晓什么是爱吗。 谢欲晚。 她知道谢欲晚。 她当然知道谢欲晚。 当朝最年轻的丞相,哥哥的同窗友人,姜府暂时的夫子。二jiejie明目张胆喜欢的人,不顾风言风语也每日追逐的人。 从小到大,二jiejie不是最喜欢抢她的东西了吗。 那她,也来抢一抢。 姜婳垂着眸,缓慢地,就那样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第三章 此后数日,姜婳都在暗中看着姜玉莹和谢欲晚的相处。 那些她从前没有精力注意的东西,开始慢慢浮现在她面前。例如,谢欲晚并不喜欢二jiejie;例如,二jiejie的耐性,越来越差了。 姜婳沉默地看着,甚至她不需要做什么,姜玉莹和谢欲晚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太清楚了,她不是二jiejie,不会被任何人所包庇。如若她被二jiejie抓到任何把柄,等待她的,只会是祖母父亲加倍的责罚。 她如若要做,就要......一击致命。 终于,她好像等到了这个机会。 就连她都没有想过的机会。 那个掌上明珠的二jiejie,瞒着所有人,布下的自己的死局。 二jiejie要给谢欲晚下药,春|药。 姜婳其实犹豫了一瞬的,甚至一直在宴会前,她都在犹豫。她恨二jiejie,很恨,恨到想到她去死。 但是这般,牵涉的不止有二jiejie。 还有谢欲晚。 在姨娘病重,她请不到大夫时,谢欲晚为姨娘寻来了大夫。那一次,如果没有他请来的大夫,姨娘凶多吉少。 姨娘教过她,要知恩图报,要心怀良善。 她只是想要二jiejie得不到,但她......从未想过要伤害无辜之人。更何况,他对她有恩。 一直到那杯被下了药的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到姜婳手上之前,她都在犹豫。 宴会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从来不理会她的父亲对着说:“姜婳,你去将这杯酒,递给谢大人吧。他当了你们这些天的夫子,敬杯酒答谢,是作为学生应该做的。” 姜玉莹在一旁附和:“是,父亲说的时候,我想来想去,还是三meimei何时。” 其他兄弟姊妹也看戏一般看着她。 满堂宾客见了这般场景也一起看向她。 她怔怔接过这杯酒,环顾一圈,望向角落中那个只能看见雪白衣衫的矜贵青年。 一杯酒,却沉地她,一步都迈不动。 可这杯酒,为什么会到她手上? 噢,是姜玉莹吩咐的。 她不仅要用下药得到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人,还想在事成之后,将一切推卸给她。是姜玉莹想成为丞相夫人,还想让姜婳担了下药的罪名。 姜婳唇边有了淡淡的一抹笑,原来是她愚笨了。 给当朝最年轻的丞相下药的人,是姜家的二小姐,还是三小姐,这两个选项,其中的差异可太大了。 事后人们会说,是姜家三小姐利|欲|熏心,妄图攀爬高枝,竟然敢给丞相大人下药。可惜那姜家二小姐不小心闯入房中,因此坏了清誉。 不过姜家二小姐同丞相大人青梅竹马,才不是姜家三小姐那般恶毒虚荣之人,也算佳偶一对。 姜婳几乎不用想,只要这杯酒是她送上去的,事后无论她如何辩驳,父亲哥哥无论知不知情,最后他们都会将罪名直接定在她身上。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太熟练了。 她又想起被毁掉的灵堂,被劈开的棺木,被烧毁的尸骨…… 是烈烈火光,一声又一声的滋啦声。 于是,姜婳轻笑着,顺着姜玉莹的扬起的嘴角,一步一步向谢欲晚走去。 在她抬起眼眸时,矜贵的青年亦望向她。 姜婳粲然一笑,弯起的眸像是水中的月,纤细的腰肢被薄纱勒着,现出姣好的曲线。 同青年清淡的眼眸对上的那一刻,她想她已经回不去了。 “姜婳及兄弟姊妹以此酒,谢夫子这些日教导之恩。” 她恭敬行礼,缓慢将酒递了过去。 矜贵的青年没太在意,接过她手中的酒,抬手饮了。放下酒杯,他启唇,好听的嗓音清淡道了句:“节哀。” 姜婳手僵住,轻声“嗯”了一声。 这些她这些日,听见的第一句‘节哀’。 她眼眸一下红了,可是不能,她不能表现出异样。幸而谢欲晚的座位在角落,她从角落出去,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宴会。 * 不过片刻,一人站在了她身后,冷冷看着她。 是姜萋萋,她的五meimei。姜玉莹要在宴会上下药的计划,就是她告诉她的。 她不知姜萋萋如何与姜玉莹反目了,但姜萋萋寻她的时候,用她护若眼珠的亲meimei姜渺渺发了毒誓。 那姜萋萋口中所言,就只能是真的。 “动摇了?”姜萋萋嗓音是柔的,笑却是冷的。 姜婳沉默地转头,手紧紧地扣着栏杆,指尖被木刺扎破轻微地淌着血。 随后,少女望着脚底下无波澜的湖,很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姜婳,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也是你唯一能够活下去的路了。jiejie也抛弃些无用的道德感吧,赌赢了,你便是日后的丞相夫人,输了,姜玉莹此生亦无法如愿,痛不欲生。” 姜袅袅顿了一声,笑着说到:“如何jiejie都是赚的。” 姜婳转身,望向她:“这般好的事情,你为何不自己去,江南那门婚事,你都要同我抢,这可是丞相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