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韩小英 第35节
不过看破不说破，刘金枝多少明白一点他们进山未必是去采蘑菇，她没有追问。 张建设这一行人都认识刘金枝，也见过谭雅婷，都少不了要说几句话的，林间一时有些热闹。 谭知青身边的小黑丫头他们就不大认识了，就被晾在一边。 韩小英却认识他们，都是七队的，跟张建设年龄相仿的小青年，过几年都要结婚生子了。 她可不止认识他们，连他们以后的媳妇，未来生的儿女都非常熟悉，她要是跟张翠云一样喜欢保媒拉纤的，就他们这一波，她保准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的，可惜她不擅长，韩小英促狭的想着。 张建设对这个长得黑不溜秋的小知青印象是很深的，不过她现在好像比以前更黑了，黑得掉进泥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谭知青就比较娇滴滴的，还有些目中无人，追求者数不胜数，不过后来换去二队了。 还别说，这两个女知青搁在一起，对比起来还挺鲜明的，就像那公主跟粗使丫头。 张建设想到这儿就“嘎嘎嘎”的乐起来，同行的小青年们问他乐什么。 张建设回头指了指韩小英，就把自己心里刚才的想法，跟同伴说了，把他们也逗得嘎嘎直乐。 谭雅婷不悦的翻了个白眼，“一帮大傻子！” 韩小英噗嗤笑了，可不是一帮大傻子，笑话人不背人，一个个傻了吧唧的，祝他们这辈子晚点找到媳妇，打半辈子光棍！ “阿嚏！”张建设突然打了个大喷嚏，都说一骂二念叨，这是谁在背后骂他呢？他抹了一把脸，四下看了看，不确定是谁。 骂他的韩小英她们已经拐进旁边的林子里去了。 谭雅婷第一次进山，韩小英也算是第一次，她们并没有走太远，跟着刘金枝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了半篓子常见的蘑菇就出来了。 郑家和他们已经捞了不少鱼，水桶里装了有半桶了，这有网兜就是省力，他们今天中午菜有着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渐渐炙热起来，金色的阳光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 河岸两边芳草地如茵，蜜蜂蝴蝶在花丛里翩翩起舞，偶尔有微风习过，带来阵阵野花清香，很是怡人心脾。 韩小英在岸边找了处柳荫蹲下来，把采来的蘑菇用河水清洗干净，然后用篮子装上。 起身四下看了看，河里已经没有多少人。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她得回去做午饭了，这几天肖兰她们不在家，都是她负责做饭。其他人当然也帮忙打打下手，这人少了，做饭也省力气。 郑家和他们捞了半桶的小杂鱼，韩小英跟他们一合计，让刘金枝拎回家一些，不能白用她家的渔网。 刘金枝不大高兴的拎着鱼拿着渔网回家了。 刘清福不在家，于桂香正准备做饭呢，见她拿着鱼回来，很是意外，“老闺女，这鱼是你捞的？”她可不信，她老闺女是干啥都不行，吃饭第一名。 “不是，这是谭雅婷她们给我的，妈，我想去跟她们一起吃饭，她们人多热闹。”刘金枝噘着嘴不太高兴，她还没玩儿够呢，就让她回来了。 于桂香无奈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数落道：“你在人家那儿吃饭，那口粮怎么算？他们有多少粮食够你吃的！”这傻闺女，只惦记玩跟吃，别的什么都不想。 “妈，你给我拿点儿粮食去不就行了，我不白吃她们的！”自从被刘清福说教了一顿，刘金枝最近收敛多了，再不胡乱要别人家好吃的了。 “行行，你拿两个馒头去吧，妈早上蒸的，我再给你摘点菜一块拿过去，咱家有吃有喝的，你非得去知青点凑热闹，真是的！”于桂香嘴上抱怨着，却没有太深说自己闺女。 她家男人说了，别太拘着他们老闺女，与其让她自己四处乱跑，还不如去知青点跟女知青一块玩儿，那些姑娘都是识文断字的，总不会带坏了金枝。 于桂香她想想也是，就由着闺女去了。 她放好鱼，就拿着篮子去园子里摘菜。 刘金枝喜笑颜开，打开碗架柜拿了两个馒头，想了想她回身又拿了两个，打算给谭雅婷跟韩小英她们一人一个。 张翠云抱着孩子出来，正好瞧见，心疼得她眼角直抽抽。 “金枝，你拿那么多馒头干啥？”这个败家小姑子，现在被公公管教的，是不要别人家好东西吃了，却开始祸害自家的，白面馒头说拿就拿，自家粮食多啊是咋滴？ “我吃啊，怎么了？我吃几个馒头你都要管，我又没吃你的！”刘金枝哼了她一声，拿手绢包好馒头扭头就走。 把张翠云气得眼睛瞪得溜圆，却没法子再说了，谁叫她是家里挣工分最少的，小姑有爹妈哥哥养活，她一个嫁进来的，可没法攀比。 她要是说多了，她婆婆知道又该不乐意了，人家老闺女，想吃自家几个馒头还轮不到她管。 张翠云生气也得憋着。 刘金枝挎着一篮子菜，拿着馒头在许多村民的注视下走进了知青点，她胳膊都酸了。 “你们快接一把呀，我妈叫我给你们拿的菜。” “婶子也太客气了，怎么拿这么多菜。”韩小英赶紧上前接下篮子，嘴里客套的说道。 “我妈说，我们不能白要你们的鱼，这些菜是我家种的不值什么，对了这柿子可甜了，你们快尝尝。”刘金枝记得刚才她妈教她说的话呢。 “好啊，谢谢你金枝，一会儿在这儿吃吧，我把鱼炖上。”韩小英看见篮子里的馒头就明白了，刘金枝想跟他们凑个热闹，就顺话头挽留了她一句。 “好啊！”刘金枝欢快的答应了，甩甩有些酸的胳膊过去跟谭雅婷一起收拾鱼。 谭雅婷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人多，鱼收拾起来也快，大的要去掉内脏，小的连内脏也不用去。 把鱼清洗干净起锅烧油，韩小英没敢多放油，肖兰走时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守好家里的油瓶子，她们的油剩的不多了，必须省着点用，她只拿油纱布在锅里蹭了几下。 等油热后下葱姜干辣椒料爆香，放入控好水的鱼，加入一勺大酱炒香，再添水小火，在锅边贴上一圈玉米饼子，盖锅慢慢炖着。 谭雅婷守在灶前看着火，锅里很快飘出鱼香，她不禁使劲吸了吸鼻子，“小英，要多久才能好啊？”光闻着鱼香，她就等不及想吃了。 “小火多炖一会儿，别着急，咱们还有别的菜呢。”她把洗好的蘑菇用另一口锅焯了，没有rou，蘑菇只能拿青蒜跟辣椒炒爆炒。 再把刘金枝拿来的西红柿洗净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撒上一勺白糖。 白糖是郑家和无私贡献出来的，他是全知青点最富裕的人，连谭雅婷都比不了，大家平时可没少沾他的光。 再拍盘黄瓜，整个蘸酱菜，把刘金枝带来的馒头热好，大锅里的鱼炖也得差不多了。 木制的锅盖被掀开，热气氤氲着不等散去，鱼香已经扑鼻而来。 韩小英用铲子先把玉米饼子一个个捡出来，锅里撒上一把小葱花，把鱼轻轻翻了翻，盛到搪瓷盆里，端上桌。 所有菜都齐了，等韩小英也落了座，大家才拿起筷子开动，目标同是放在桌子中间那盆用农家黄豆大酱焖的小杂鱼。 鱼炖得很是入味，鲜中带着点微辣，加上浓郁的酱香，很是下饭，他们连鱼骨头都一块吃了。 “好吃，太好吃了。”谭雅婷第一次这么吃鱼，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刘金枝嗯嗯的回应着，馒头她不要分给几个男知青了，伸手抓起一个沾了鱼汁的玉米饼子，啊呜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确实好吃。 韩小英长得不咋地，做菜却这么好吃，小杂鱼她以前不是没吃过，可从来没觉得这么好吃。 韩小英吃了几口后，觉得这鱼炖得一般，主要是材料不全，油也少，味道比她想象中的略差了些。 也是大家肚子里油水太少了，吃个小杂鱼就感觉香得不行。 突然，轰隆一声，打起雷来！ 第43章 配不上 听到打雷了, 韩小英赶紧放下筷子，到院子里把没来得及拿回来的锅碗瓢盆收进厨房，还有晾在院子里衣服, 其他人也跟着忙碌起来。 惊雷轰隆隆的，一声接着一声, 听着是来势汹汹,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暗了下来。 这雨说来就要来了。 刘金枝还在不慌不急的，她擦了擦嘴，埋怨了一句：“这什么鬼天气啊, 说下雨就下雨。”她还不想回家。 韩小英把篮子里的菜拿出来，把篮子给她, 好心催促道：“金枝快点儿回去吧，看一会儿雨下大了, 家里该担心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天气好，我再来找你们玩。”刘金枝不情不愿的接过篮子, 趁着雨还没有落下来跑回家去了。 收拾完外面怕被雨淋的东西，大家又回到桌前吃了一会儿, 就都差不多饱了。 谭雅婷起身站到厨房门口, 看着外面问：“你们说, 下雨了点长他们是不是就要歇工了？” 她话音刚落, 豆大的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到地面上, 打得地面上的尘土一片坑坑洼洼, 只是这雨太急, 几乎是眨眼间，地面就湿透了，尘不是尘，土亦不是土，干燥的地面，哪里还寻得见。 “这急阵雨一会儿就停了，不会影响到修河堤的，就怕赶上连雨天，河里的水位急剧上涨，堤坝还没修固好，点长她们可要遭罪了。”在坐的唯一一位老知青，杨知青有些经验。 他跟柳玉洁一批来的宋家堡，来的第一年就参加过修固河堤的义务工任务，就赶上了连雨天。 那次是真的遭罪，双腿长不但要长时间陷在淤泥里，汗水裹着雨水，身上没有干净地方。最要命的是那份湿潮气，当时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后来落了风湿病就晚了。 他这腿每年到阴天下雨或者换季的时候总要疼上几回，所以这次听说还要去修河堤，他就没报名，再来一次他腿就废了，双工分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韩小英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前世她来的第一年，确实也有修河堤的这事儿，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她还参加来着，当时累是累惨了，不过很顺利的完工回来了。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院子里的积水越聚越多，雨势久不见停，大家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各自回屋了。 屋里视线有些昏暗，韩小英刚坐到炕上，就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打搪瓷脸盆的声音。 “呀，房顶漏雨了！”谭雅婷惊呼出声，仰头指着棚顶，一脸震惊，没想到她们的房子还漏雨。 韩小英也看见了，在她们放脸盆的桌子旁，地面上已经湿了一小片，她把脸盆挪了挪，就听滴答、滴答，一声接一声的，接连不断。 “韩知青，你们屋里也漏雨了吗？”隔着门厨房里响起郑家和的询问声。 “漏了一处。”韩小英挑开帘子出来了。 夏天天热，衣服穿的都少，门框上挂上半截旧布帘子，免得大家来回进出时，开门不注意走光。 厨房里也滴答滴答的不止漏了一处，这错落有致的声音都成交响曲了。 “咱们这房子几年没抹泥顶了？”乡下的房子，没有砖瓦的，每年春天雨季来临之前，都要用黄土、或者碱土混着稻草沫子和泥抹一遍房顶，防止房子漏雨。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杨知青，”还没等郑家和去问，刚进屋的杨知青就从屋里出来了。 他说道：“我来之后好像就抹过一次。” “怪不得漏雨呢。”韩小英咕哝了一句。 “要不等雨停了，咱们给房子补补顶吧？”郑家和担忧的说道，“这连雨季才搭头，这房子要是一直漏下去怕是不能住人了。” “就咱们几个怎么抹房顶？你是会和泥还是会抹泥？”不是韩小英挖苦他，这抹房顶说着容易，其实难着呢，没点经验的人根本做不来。 跟着韩小英从屋里出来的谭雅婷，她不厚道的笑道：“他会和泥摔泥泡。”她见过村里的小孩子撒尿和泥，一个个玩得可欢实了。 郑家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哪会抹房顶。 杨知青也笑道：“抹房顶累着呢，咱们几个可干不来，不过可以找村里人来帮忙，以前就是大队长给找人抹得，咱们要给人家几斤粮食当作酬劳。”或者悄悄的给人家两块钱工钱也行的。 “点长不在家，这事儿咱们不能擅自做主。”抹房顶的所有准备工作还有流程韩小英倒是知道。 但是肖兰不在，她不想牵这个头，到时候那些人回来，指不定说什么呢，估计是费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