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879节
沈书良立刻熄灭了蜡烛,就在神机眼从烛台上消失的一刻,沈书良微微愣了片刻。 他发现烛台稍微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一粒粒汗珠出现在了额头上,沈书良没敢多说,恭恭敬敬站在了徐志穹身边。 他很害怕,他知道烛台出了问题。 烛台出了问题,意味着神机眼可能也出了问题! 他不敢把事情告诉枢首大人,却又没有胆量一直隐瞒下去。 看着沈书良的种种反应,徐志穹断定沈书良此前没有撒谎。 这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如果他刚才撒谎,徐志穹肯定能看出破绽。 他昨夜确实没有收到神机眼的讯息,因为神机眼在昨夜失灵了。 烛台不能和神机眼等同而论,但两者之间确实有着密切的关系。 昨夜,烛台被从石桌上切了下来,神机眼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感应能力。 可今晨,神机眼恢复了。 为什么恢复了? 因为胶水凝固了。 牛玉贤说过,天亮时分,胶就会凝住。 玉贤啊,你做事果真精细。 让你做个假烛台,却做的如此逼真。 和真烛台一样好用! 牛玉贤还在昏睡中,他一直睡到了黄昏,还没醒来。 徐志穹看望他时,恰逢童青秋正在给他喂药。 “童大哥,玉贤是过于cao劳了么?” 童青秋摇头道:“这状况不像是cao劳,更像是晋升。” “晋升?”徐志穹瞪圆了双眼。 牛玉贤刚刚六品下,这却要晋升了? 第662章 打动了苦极寒星 一说晋升,徐志穹以为是下升中。 但童青秋确定这不是下升中这么简单。 牛玉贤正在从六品下直接跃升到五品下,这种事情,徐志穹想不明白,童青秋也理解不了。 当务之急的是牛玉贤的身体状况,墨家苦修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谁也架不住如此跨越性的晋升。 摸着牛玉贤guntang的额头,徐志穹甚是担忧,童青秋道:“我已经用法阵给钟指挥使送去了书信,且看他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童青秋找对了人,钟参是墨家的天才,据钟参自己所说,他四十出头就修到了三品,肯定有不少应对晋升的好办法。 但童青秋用错了方法。 给钟参送书信? 钟参就没有看信的习惯。 徐志穹去了罚恶司,借乘风楼直接去了指挥使的府邸。 指挥使夫人潘水寒,刚从七郎茶坊叫来了两位姑娘,为钟参烹茶。 潘水寒已经嫁给了钟参,却还给钟参找姑娘,这事她不醋么? 得分是什么情况。 今天的情况,潘水寒绝对不醋。 钟参诗意大发,正要挥毫泼墨,原本是要写在夫人身上的。 潘水寒哭了半个时辰,好劝歹劝,钟参终于同意写在这两位姑娘身上了。 “姐妹们,咬咬牙,不疼,就是不好洗,我当初也是这么挺过来的!” 两位姑娘做好了准备,钟参酝酿好诗性,写下了第一句:“美人笑开颜!” 潘水寒赞叹道:“好诗!” 这是传统型开篇,潘水寒已经习惯了。 钟参又写下了第二句:“风姿摇曳间!” “当真好!”潘水寒由衷赞叹了一句,就钟参的水平而言,这一句写的相当不错。 钟参又写下第三句:“雪白又耀眼!” 潘水寒笑容凝固,低声道:“官人,字稍微写小些,地方不太够用。” 钟参写下第四句:“一线分两边!” 一位姑娘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线分两边,这写的不就是桃子么? 可这一笑却惹恼了钟参:“你笑什么?” 姑娘吓坏了,不敢作声。 潘水寒急忙上前道:“官人,你写字太飘逸,她许是觉得有些刺痒。” 钟参皱起眉头道:“当真是刺痒?莫不是嫌这诗不好?” 潘水寒急忙道:“好诗,这是难得一见的好诗。” 钟参点点头道:“我这首《咏桃》,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我有心刺在你桃子上,不知你意如何?” “桃子,这,这可使不得。”潘水寒口吃了。 钟参噘着嘴道:“你还是嫌这首诗写的不好。” 钟参有些孩子脾气,这事情他若是较真了,还真就不好处置。 “官,官人,我,我是没有嫌弃的……”潘水寒口吃的越发厉害,转身对那发笑的姑娘喝道,“你适才笑甚?你是不是觉得指挥使写的不好!” 姐妹,对不住了,我得先想办法把这话头岔开。 姑娘不敢作声,钟参哼一声道:“我不管她笑不笑,我就想知道娘子你的心意,留在你桃子上,有什么不好?” “这,这我……” “留在桃子上确实不好!”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吓得两个姑娘赶紧穿上了衣衫。 钟参抬头喝一声道:“给我下来!” 徐志穹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钟参沉着脸道:“你来作甚?” “赏诗呀,难得指挥使写了一篇佳作,小弟特地敢来品鉴一番。” “你品出什么了?” 徐志穹很是认真道:“这诗写的确实是好,但若留在嫂夫人的桃子上,确实不妥。” 潘水寒颇为感激的看着徐志穹。 钟参皱眉道:“这诗名叫《咏桃》,不留在桃子上,留在何处?” 徐志穹道:“我觉得这诗叫《咏心》更合适。” “我这诗不是写心的。” “怎就不是,第一句是美人笑开颜,若是从身后看桃子,哪能看得见笑颜?” 钟参哼一声道:“粗鄙,却不知何谓回眸一笑?” 徐志穹一愣,却低估了钟参的境界:“那再说第二句,风姿摇曳间,说的却不是一对良心?” 钟参又哼一声:“浅薄,桃子摇起来,却比良心好看!” 徐志穹道:“第三句却不必说了,雪白又耀眼,桃子良心都耀眼。” 钟参冷笑道:“第四句更不必说,一线分两边,说的就是桃子!” 徐志穹低头道:“良心若是挤一挤,也是一线分两边。” 钟参沉吟半响,觉得徐志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细细想来,桃子和良心之间,也有相似之处! 钟参思索片刻道:“你跑我家里到底要作甚?你不是去千乘国了么?” 徐志穹道:“正因为千乘国出了事,才跑来跟指挥使商量,提灯郎牛玉贤晋升了。” “瞎扯!”钟参一摆手,“过年时,我还见过他,刚六品下而已。” “我也是不解,这眨眼之间便是六升五,一下跨了好几层,玉贤的身子扛不住了!” 这种事,徐志穹自然不会胡说,牛玉贤是提灯郎,是钟参的部下,钟参管活的,不管死的,只要牛玉贤还活着,他肯定不能不管。 钟参思索半响道:“想必是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械具,立下了大功勋,你且在此稍等。” 他回到后园,拿了一张药方和一盒丹药:“当初我也曾因为晋升过快,吃过写苦头,但没像他这样,从下段直接晋升, 你拿这丹药,给他吃了,一粒不济,就再吃一粒,到底该吃多少,童青秋应该有分寸, 我把药方一并给你,若是丹药吃完了,再让童青秋配置一些。” 徐志穹连声道谢,带着丹药和药方赶紧走了。 钟参看着潘水寒道:“娘子,你觉得我写的是良心还是桃子?” 潘水寒瘪着嘴,一脸委屈道:“贱妾觉得,觉得,觉得哪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