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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判官 第385节

    “马中郎,”长史回头对徐志穹道,“这事和你也有些相关,你跟着一并去吧。”

    我也去?

    去见白悦山那个怪胎?

    他会怎么处置任颂德?

    如果他认为任颂德没错,而我又杀了任颂德,这罪过岂不是要落在我头上?

    偌大一个判官道,层层关系竟如此复杂。

    师父在这道门里到底是什么角色?

    如果他们知道我师父的身份,应该不敢为难我。

    可这个时候,我应不应该透露师父的身份?毕竟我对师父的身份知道的也不多。

    一路忐忑,走到赏善司。

    山下河边,小亭之中,白悦山正在弹奏古筝。

    罚恶长史不敢打扰,三人且在小亭旁边等了两刻(二十多分钟),白悦山终于弹完了这一曲。

    他转过脸来,问道:“你们听出曲牌了么?”

    他又开始考试了。

    长史摇头。

    任颂德摇头。

    徐志穹也跟着摇头。

    白悦山看着徐志穹,颇为不满道:“他们都是俗人,难道连你也听不出曲牌?”

    我也不算雅人吧?

    徐志穹摇头道:“晚辈驽钝,当真听不出来。”

    白悦山问道:“且说你为什么听不出来?”

    徐志穹道:“晚辈见识浅薄,当真没听过这首曲子。”

    白悦山叹道:“谬矣!听不出来,是因为你戾气太重,心神不静!”

    徐志穹一愣,难道这曲子别有玄机?

    “恳请大夫再弹奏一次,容晚辈细细品鉴。”

    白悦山喝口茶摇摇头道:“再弹一次却是不能,你已经错过了这段机缘。”

    徐志穹一咬嘴唇,心里有些遗憾。

    罢了,我确实听不出来,错过就错过了。

    白悦山放下茶杯道:“况且,这曲子是我现编的,我也忘了刚才弹了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小亭,众人默默无语。

    徐志穹微笑的看着白悦山,心中一片叹服。

    我套你,特么套死你!

    你特么现编的曲子,还问什么曲牌?

    白悦山看了看任颂德道:“静安,你怎么变成了魂魄,是谁害了你?”

    任颂德流泪道:“大夫,求您为我做主,我惨死于部下同门,马尚峰之手!”

    他强调了两个词,一是部下,二是同门。

    这就指出来两条罪过,一是残害上司,二是残害同门。

    白悦山一拉古筝琴弦,怒喝一声道:“岂有此理!”

    徐志穹攥紧了议郎印,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忽闻琴弦绷断,白悦山的指甲套飞了出来,正插中任颂德眉心。

    任颂德瘫软下去,满身衣衫脱落,些许金豆落地。

    白悦山走到近前,俯视着任颂德道:“让你个败类活了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第282章 老贼,我亲自给你梳洗!

    白悦山废了任颂德的修为。

    任颂德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了,落下了几百颗金豆子。

    只有几百颗?

    任颂德从入品到今天,应该有上万颗金豆,别的不说,就六升五这一下,就得九千颗金豆子。

    这怎么才落下来这么点。

    白悦山也嫌少:“这厮好修为,功勋都炼化的差不多了。”

    炼化?

    这又是啥意思?

    不懂咱就问。

    徐志穹道:“敢问大夫,什么是炼化?”

    白悦山道:“你已修到了六品,还不知何为炼化?炼化就是到了五品之后,身上的功勋要和身体合二为一,日后再也不会被分开,只有把功勋彻底炼化,你才能够晋升四品。”

    他把地上散落的功勋全都收了起来,在徐志穹的注视之下,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徐志穹盯着口袋又看了许久。

    白悦山皱眉道:“看甚来?就这点功勋,你还想分一成么?”

    徐志穹处置了任颂德,诛杀道门败类,他至少应该分到一成。

    而且任颂德到死都不认罪,按理说是应该分到两成的。

    但白悦山好像一颗也不打算给:“前任赏善大夫做了不少湖涂事,这些功勋都是赏善司错送的,现在却连一半都没收回来。”

    果真是前任大夫,这白悦山不是个湖涂的人,更不是个心软的人。

    罚恶长史道:“若是细算一下,赏善司当年送出去的功勋一共有……”

    白悦山盯着罚恶司长史看了片刻:“算什么算?你想跟我算什么?”

    罚恶长史没敢作声。

    白悦山又道:“你自己的罪业还没洗清,以后要更勤奋些!”

    长史连连点头。

    他的罪业没洗清?

    徐志穹看了看长史的头顶。

    看了也白看,判官的罪业是不可见的。

    他到底有什么罪业?

    这和他受制于任颂德是否有什么关联?

    “我冤,冤枉!你们怎么敢对我下毒手!”

    徐志穹的思绪,被任颂德打乱了。

    刚被废掉修为的任颂德放声哭嚎道:“白大夫,你不公!你凭甚废我修为,我要找冢宰讲理去!”

    白悦山看着任颂德道:“你不服么?”

    任颂德喊道:“不服!我要找冢宰!”

    白悦山静默片刻,一阵气机荡开,吓得徐志穹和罚恶长史一并后退。

    白悦山貌似生气了,他走在任颂德近前道:“我跳上一曲,你若说出曲牌,我便饶你一命。”

    等一下!

    这是怎地了?

    徐志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说出曲牌,就饶他一命?

    白悦山做事如此草率吗?

    冷静,冷静。

    他是个怪人,但绝不是蠢人。

    他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任颂德死心。

    他应该只是想编一段舞蹈,根本没有曲名,故意为难任颂德。

    就算不是现编的舞蹈,任颂德也猜不出曲名。

    单从舞蹈动作来判断曲名,连个伴奏都没有,这得多大的难度?

    多虑了,多虑了,白悦山肯定不是想要放过任颂德。

    白悦山起舞了。

    罚恶长史把脸扭到了一旁,相识日久,貌似他依然无法理解白悦山的一些行为。

    比如说突然在众人面前跳舞,这很让人费解!

    但徐志穹看的很认真,因为白悦山的舞姿刚猛有力,确实好看,一板一眼,都表现的极具张力,让人彷佛听到了无声的乐曲为他伴奏。

    不光听出了乐曲,还听出了曲牌。

    徐志穹流汗了。

    这是《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