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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遇野风 第5节

    第4章 风絮县(四)

    徐澄昏昏沉沉的,听见有人喊名字,闭着眼说:“刘姨,再让我睡会儿。”

    过会儿,她听见声短促的笑,“刘姨不在,是周舅舅。”

    徐澄猛地睁开眼,漆黑的世界乍然放亮。

    床边的男人,懒散地靠着白墙,手臂环胸,挑眉,“不认识舅舅了?”

    “你怎么在我房间?”徐澄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穿着周南荀的白衬衫,双腿光着,浑身酸痛。

    她下意识尖叫,“周南荀,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水杯往周南荀身上泼。

    水花溅出杯沿,快速泼向周南荀,他侧身躲过,同时一把抓住徐澄手腕,语气不善道:“泼上瘾了是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徐澄下巴左右摆动头部,“大小姐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昨天半夜爬到我床上,抱着不松,往我怀里钻的人是你。”

    那些暂时被烧没的记忆,慢慢复苏,徐澄想起来了,她垂下头,声小小的,“谁叫你睡觉不锁门?”

    周南荀认同地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我疏忽了。”

    徐澄:“......”

    神他妈防人之心。

    “昨晚把你当成我家阿姨,对不起。”徐澄想回自己房间,掀开被,瞧见白衬衫滚到腰间,下床要走光,她悄悄放下被,低头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周南荀从床边拿起个折叠小桌展开,放在徐澄盖着被子的双腿上,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芹菜rou饺子放桌面,“饭吃了,然后吃药。”他到门边回头叮嘱,“晚上我可能不回来睡,害怕把门反锁。”

    徐澄盯着盘子里咬了一小口的饺子发呆,没回话。

    “凉了?”周南荀问。

    徐澄抬头,对上他视线,“我不吃芹菜。”

    周南荀:“......”

    给徐澄打饭时间较晚,菜没剩几样,周南荀点了水饺。

    饺子是食堂阿姨手工包的,芹菜rou是招牌,味道比饭店做的还好。

    “那就饿死吧。”重重的关门声传来,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

    芹菜是徐澄的饮食雷区,小时候就接受不了芹菜的味道,逢吃必呕。

    周南荀不偏不倚精准地踩到雷区,她也没办法。

    感冒没好,徐澄也没多少食欲,把小桌搬到床边,躺下还想睡。

    主卧的床比次卧舒服,想着周南荀晚上不回来,徐澄没搬回去。

    她翻身去床头柜拿手机,瞧见柜上摆着退烧药、体温计、退烧贴,还有个保温饭盒和一杯水。

    床边有把塑料椅子,一些模糊的记忆,断断续续变清晰。

    昨晚周南荀坐床边,给她喂药、量体温忙到天明,早晨喊她吃饭,没喊起来就把早饭和水放床头,告诉她睡醒起来吃。

    那张黑卡,周南荀没收,徐澄不想欠他的,不能白住,生病也不能让他白照顾,她打算病好了,买东西或取现金给他。

    正想着,门“吱”一声开了。

    周南荀带着一身冷气进门,走到床边,收起徐澄没吃的饺子,放碗馄饨在小桌上,“没芹菜了,起来吃。”

    徐澄靠着床头坐起,周南荀把小桌放她面前,打开餐盒盖子,馄饨香气散出,徐澄有了点食欲,夹起一个,刚要说谢,周南荀就关门走了。

    感冒食欲差,一半没吃完徐澄就饱了,饭后她按照说明书,吃片感冒药倒下睡觉。

    睡了一下午,徐澄被手机铃声吵醒。

    从家里逃出来后,她拉黑了父亲徐正清的电话和微信,来风絮县的路上,徐正清换了n个新号码给她打,导致徐澄对南川市的陌生电话产生恐惧,索性不管是谁,只要陌生号码一律不接。

    手机响到自然挂断,几遍后,徐澄微信响了,是要和她商业联姻的未婚夫秦禹。

    两人的聊天界面全是秦禹这几天发的消息,徐澄一条没回。

    最新一条:【徐叔已经查到你的去向,这婚你逃不掉的,我在家等你】

    徐澄没回,直接拉黑。

    之前没删秦禹,是念着以前的友情。

    徐澄和秦禹小学到初中同班,高中同校,朋友圈相同,经常一块玩,关系挺好的。

    会决裂,全因为两人对联姻态度的不同。

    秦禹想结婚,倒不是多喜欢徐澄,只觉得徐澄长相、学历、家境,每个点都符合秦二少妻子的身份。

    观点相悖,自然少不了争吵,吵来吵去,过去积累下来的那点友情吵没了。

    手机又响,这次是徐澄的闺蜜钟晴。

    接通视频,钟晴焦急地说:“徐叔昨天去秦家退婚,秦禹那个二逼不肯退,说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非你不娶,等不到你就单身一辈子。

    徐叔被感动,加大人手查你的去向,估计很快会追到风絮去,你赶快换个地方藏或者出国。”

    “现在处处实名制,他真心想找,我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到。”还病着的徐澄,提起这事控制不住地眼睛发红。

    青春期开始,徐正清对她和异性的关系,管教得特别严。

    徐澄没谈过恋爱,全拜父亲所赐,徐正清想她保持好名声联姻,明白婚姻不能自主决定,她也没对婚姻抱过希望,如果父亲选的人不是秦禹,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嫁了,偏偏那个人是秦禹。

    徐澄和秦禹太熟了,对彼此个性一清二楚。

    秦禹名副其实的海王,表面单身,实际女伴多到数不清,比皇帝的后宫还多,男男女女各种花样,没有他没玩过,没试过的。

    这些事,徐澄不是道听途说,是亲眼所见。

    与父亲争吵时,徐澄放出派对上,秦禹左拥右抱和好几个女人卿卿我我的视频,徐正清却说,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天徐澄彻底崩溃,和父亲吵得很凶,气得徐正清把她锁在家里不许出门。

    负责看管的保安顾虑她身份,不敢太严格,才有了出逃的机会。

    钟晴也因这事和秦禹闹掰,气愤地说:“你离开南川后,秦禹到处说非你不娶,拿你立深情人设,这边和长辈们说多爱你,那边和嫩模海上约会,船头露天就......我快气死。”

    比在船上更夸张、碎三观的事,徐澄都见过,她宽解钟晴,“秦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别气了。”

    钟晴还是气不过,“过去没婚约,做朋友我们尊重他的生活方式,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要结婚,还不知收敛是真过分。”

    徐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死也不会和秦禹结婚。”

    钟晴:“秦禹认定你,徐叔就不会放弃,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得想想想其他办法。”

    绝食、煽情、争吵能想到的办法,徐澄都试过,如今对这事脑细胞已经枯竭,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逃一天算一天。

    “我有个办法,就是......”钟晴吞吞吐吐不说,徐澄催促了声,她才说:“对你名声不好。”

    徐澄坐起,举着手机说:“就因为我没绯闻,没谈过恋爱,名声太好才被秦禹盯上,我恨不得马上做一件夸张吓人的事,毁掉他心里的好妻子形象。”

    没了顾虑,钟晴安心说:“你带户口本和身份证没?”

    徐澄:“带了。”

    钟晴:“你在风絮随便找个人把证扯了,秦禹再钟意你,秦伯伯也不会同意儿子娶个二婚女人进门,如果徐叔想瞒着秦家逼你离婚,你就说怀孕了,生米煮成熟饭,徐叔还能逼你打掉?

    你的孩子可是他亲外孙,老人对孙子外孙都宝贝得不行,就算徐叔不心疼你,也心疼舍不得孩子。

    等徐叔和秦家正式退婚,或者秦禹和别人结婚后,你再告诉徐叔真相,生气就慢慢哄。”

    徐澄思忖片刻,“办法可行,但我刚来这一天,去哪找人结婚?”

    钟晴:“南川能假结婚的人多,但同城你肚子鼓不起来,一眼就露馅,风絮县又偏又远可以拖着不回来,徐叔找过去,陌生环境也不见得能精准地查到你住哪,没住宾馆吧?”

    徐澄:“没有。”

    钟晴:“也别住姑姥家,至于结婚人选,去大街超市随便找个,拿30万名誉费作补偿,肯定有男人愿意,那种偏远小县,估计几年也赚不到30万,天上掉馅饼的事,哪个会不同意?”

    徐澄一想,站在大街上和陌生的适龄男青年说,“30万结婚吗?”就尬得头皮发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视频那端,钟晴看出她的纠结,强调:“没有别的办法了,记得找个帅哥,万一领回来,不能让秦禹笑话。”

    在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随便找个人结婚有难度,找帅哥更是难上加难。

    徐澄犯愁之际,房门打开。

    周南荀一身黑色劲装,周身裹着外面冷冽的寒气,他脱了外套,手扶着鞋柜,长腿支地,低头换鞋。

    那双腿修长挺直,上下身比例有5:8,标准的黄金分割,身材比例比秀场上的模特还绝,周南荀的长相身材,就算放在南川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那在风雨里自由生长的桀骜难训,是框在钢筋水泥里生活的都市男性模仿不来的特质。

    若把他带回南川,被嘲笑的只能是秦禹,徐澄暗沉的眼忽然亮了。

    第5章 风絮县(五)

    周南荀刚结束接近龅牙的任务,头上还戴着假发,光下发丝纯白刺眼,侧颈的伤疤被刺青盖住,黑眸漠然,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狠劲。

    察觉徐澄的目光,他扯下已处理好的假发扔掉,露出冷硬的五官,瞳仁深黑,下颌紧绷,恣意不羁的痞,又带着钢铁般的硬气。

    自由,野性,痞中带正。

    徐澄心怀小九九,不免多往周南荀身上看几眼。

    周南荀将手里黑色袋子扔到床上,冰着一张脸,“看够没?”

    徐澄不以为然,“又不是不给钱。”她伸手拿过袋子,“这是什么?”

    周南荀站衣柜边找衣服,背对徐澄没答。

    讲话不回,徐澄的火猛地窜出来,手往塑料袋上一拍,没看里面的东西,“喂!我和你说话呢?”

    周南荀手拎两件衣服,关上柜门,转身时冷眸睨她,“东西在你手里不会自己看?徐澄,这不是你家的城堡,我也不是伺候你生活起居的阿姨。”

    一时无话反驳,徐澄喘着粗气瞪他,大力扒开黑色袋子,捏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套白色粉花的睡衣,她扔一旁,“真丑。”

    周南荀收起床边小桌上徐澄吃剩的馄饨,一手拎垃圾,一手拿衣服往外走,背对徐澄说:“嫌丑就扔掉别穿,冻死了,我会把你尸体送回南川,让你落叶归根。”

    徐澄:“......”

    她扯过床头的枕头砸过去,“滚!”

    周南荀消失在房间,徐澄的气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