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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 第133节

    邓少琛正收鼓棒,眉一抬:“想什么呢?我的学生?还从来没有拿帝艺当目标的,说出去?给?我丢人。”

    黎里一愣,继而一笑:“那我目标再定高一点。”

    邓少琛问:“燕羽是你男朋友?”

    “嗯。”

    “有那样的男朋友,目标可以再高很多。”

    黎里从练习室出来,看见燕羽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上课怎么样?」

    她?立刻发了语音条过?去?,讲足了60秒。

    燕羽还没回,她?坐在路边的石墩上,远远望着帝音的东校门。望着望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拿它当新目标呢。

    她?心跳加速起来,继而有点好?笑,连看一眼经过?的路人都觉尴尬,怕人看出她?是觊觎天鹅rou的癞蛤蟆。可笑完又想,凭什么不可以?既然邓少琛手下的学生?都是一等一的、立志于考帝音的那帮最好?的学生?。他们都可以,她?怎么就不行?

    她?越想越澎湃,拿起手机就给?燕羽打?了一行字过?去?:「我要冲!我要努力!!我要考帝音!!!」

    燕羽从洗手间回来,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见她?的语音条,塞上耳机听。她?很兴奋,讲着邓少琛有多厉害,点出她?多少问题,看来课上得很好?。讲到后头,她?说:“邓少琛是我到目前为止碰见过?的第二厉害的老师,第一厉害的是我的小三门老师,燕羽。”

    他微弯唇,刚要回复,就见她?发来的那串带着六个感?叹号的消息。他一愣,还没反应,消息撤回了。

    黎里坐在路边,跺了下脚。撤回倒不是因为心虚,而是觉得应该默默努力,等校考填报时再给?他个惊喜。

    但消息一跳,燕羽:「看到了。」

    黎里:“……”

    他说:「冲吧,你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黎里心一暖,又把刚才撤回的话原封不动地发送出去?。

    隔了几?秒,他回复:「冲呀!」

    她?坐在石墩上,笑弯了腰,他是个打?字从来不用感?叹号的人。她?笑完:「一起吃晚饭嘛?」

    「今天不行。等下有采访,弦望杯比赛那个。完了要一起吃饭。」

    「行。那下次来这边上课再约。今天你要自己睡觉了,别想我。」

    他回了一个可笑微笑的表情:「会想的(可爱)」

    黎里起身,正准备去?公交站,手机又亮了。她?以为是燕羽,拿起一看,却是崔让:「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我来帝洲了。」

    第84章 chapter 84

    黎里跟崔让约在帝音南门的火锅店,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就?见崔让飞快从街对面跑过?来。

    他进店后放慢脚步, 隔着几米远冲她浅笑着点头, 有点?拘束的模样, 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你也太快了。”黎里看一眼手机,“这才五分钟。”

    崔让跑来的,脖子后都冒汗了,但?怕她发现,没好意思拿纸巾擦拭。

    “你刚好在这附近?”

    “我在跟帝音的邓少琛副教授上?课,他现在是我专业课老师了。你别光看着我,看手机下单。”

    “哦。”崔让忙拿起?手机,“菜单是多人?扫码的?”

    “对。”黎里无意看见他手腕,发现他戴着生日她送的手链。

    目光对上?, 她淡笑:“我以为你不会戴。”

    崔让看看左手腕,说:“挺好看的, 干嘛不戴?”

    黎里弯弯唇,认真看菜单。两人?点?完餐, 黎里抬头, 见崔让在看她,但?跟她对视不过?两秒, 他就?移开眼神。

    她奇怪:“怎么了?”

    崔让笑笑:“你好像变了点?儿。”

    黎里不解:“没有吧?”

    “也没太?多, 就?,你以前比较……”他卡了下壳, “冷。”

    黎里无语:“我是冰么比较冷?”

    服务员递来他的可乐和她的酸梅汤, 她拿过?玻璃罐,吧嗒一下轻松拧开盖子, 抬眉道:“你想?说我以前凶吧?那时年纪小,脾气不大好。再说江州垃圾人?太?多,脾气好不起?来。”

    崔让看着她拧开酸梅汤了,自?己也掀开可乐罐子,微笑:“你刚刚又像以前的你了。”

    黎里含着吸管,问:“那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崔让一愣,动了动口:“都挺好的。”

    黎里说:“你是会糊弄的。”

    崔让浅笑。服务员端上?锅底,又陆续上?菜。等汤沸的功夫,黎里又看了眼手机,放下见崔让在看自?己,解释:“因为我七点?有演出。没事,现在还早。”

    “演出?”

    “我在酒吧打鼓赚钱,跟秦何怡学?姐,你有印象吗?江艺的,比我们高两级。”

    崔让点?头:“有印象。我能去看吗?刚好晚上?没事。”

    “行。你算是我带去的朋友,能免费喝杯酒,但?就?一杯。多了不行。”黎里夹起?一片牛rou放进锅里。

    崔让跟着涮牛rou,想?一想?,说:“我看了你和燕羽的那场比赛,很厉害。你现在的水平,跟当初跨年汇演的时候比,可以说突飞猛进。”

    黎里笑:“谢谢。”

    她把涮好的牛rou放碟里,拿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崔让看着,莫名就?想?到她比赛时的那身装束,想?到发绳崩落、长发散开时的画面,美得叫电脑屏幕前的他呼吸凝滞;那一瞬怎么形容呢,像是原本英气而?高洁的美里一瞬又增添无限的妩媚柔情。

    他握住冰可乐,默默喝了一大口了,才说:“那曲子也很厉害,燕羽编的?”

    “嗯,他本来就?喜欢研究这些让音乐魅力发挥到最大的东西,也爱尝试国乐西乐合作。”黎里说着,觉着这家?店辣锅味道不错,可惜燕羽不吃辣,不然能带他来尝尝。

    崔让莫名发觉她提及燕羽时,神色总是柔和些,只当自?己多想?,道:“我们学?校宿舍同楼层就?是中?西混合的。我跟燕羽对门宿舍,特别巧。”

    “真的假的?”

    “对啊,我今天就?碰到他了。他还问我愿不愿意加入过?沙洲。”

    黎里涮着毛肚,问:“你同意了吗?”

    “当然。”

    “那我们以后是同乐队的队友了。”黎里一笑,“我现是过?沙洲的新任鼓手。”

    ……

    弦望杯赛组委会其实是琵琶演奏家?协会和国乐琵琶学?会下的分支机构,组委办公室的刘秘书跟燕羽很熟,采访就?安排在了帝音的琴房。

    此次采访的记者和制作团队来自?国家?级主流媒体,他们近年在筹备一整个系列的弘扬传统文化的栏目《我们的传承》。而?栏目组在搜集民乐素材时,对燕羽产生了浓厚兴趣,特来采访。

    燕羽提前看过?提纲,都是些要么回答过?要么本就?有思考的问题,因此面对各类提问,回答如流。他从对学?音乐学?琵琶的感悟,讲到对音乐尤其是民乐教育的观察和思考,从自?己从小习乐的经历和经验,讲到对各比赛演出文化展演的分析和建议。一番阐述娓娓道来。

    整个采访下来,栏目组的编辑、记者和摄像们都有些钦佩,对刘秘书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起?啊。”

    刘秘书笑:“那当然。能成大人?物的,必然从小就?异于常人?了。”

    采访一个多小时结束,对方又请燕羽弹奏一首曲子给他们做素材,燕羽便弹了《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待他弹毕,在场的记者、摄像等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记者激动道:“太?好听太?有感染力了,现场听,比我从官方视频里听到的更厉害啊。”

    刘秘书道:“要不然,演奏家?们还开什么演奏会呢?”

    “燕老师什么时候开演奏会呢?”记者问。

    燕羽还未开口,刘秘书笑:“他高二?那年就?开过?,高三忙着考试,现在刚入学?,个人?演奏得等明年了。”

    一行人?往外?走。好几个帝音的学?生在门外?听刚才的《阳光》,宫蘅也在。她见了燕羽,说:“还好你二?轮没弹这个,不然我分数得降。”

    燕羽淡笑了下。

    刘秘书跟她也熟,说:“一起?去吃个饭。”宫蘅说好。

    去餐厅的路上?,刘秘书把燕羽叫到一旁,单独聊了回儿。大意是说,他这次的破圈效应太?过?轰动强大,协会学?会都非常重视。丁松柏会长包括各位理事这些年一直都致力于推广琵琶文化,也苦于进程艰难。可这次是个天降的好时机,所以协会也希望燕羽能愿意配合出一份力。

    燕羽点?头:“只要能为推广琵琶文化出力,你们说的,我一定尽力。”

    刘秘书在学?校餐厅二?楼订好了包间,栏目组的工作人?员们经过?采访,对燕羽由衷地欣赏佩服,不免问了好些采访之外?的问题,譬如哪儿人?啊,印象最深的舞台,最有成就?感的时刻。燕羽都一一回答。

    又问:“那求学?路上?,吃过?的最大的苦是什么?”

    当时燕羽正喝水,一下没回答。而?刘秘书见他没怎么吃东西,有些护犊子地说:“少问点?儿,光顾着讲,菜都没吃几口。”

    记者忙道:“我们太?激动,话太?多,职业病了!”

    燕羽其实不觉得饿,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一旁,宫蘅低声:“你是不是吃太?少了?”

    燕羽撒了个谎:“采访前吃过?晚饭了。”

    宫蘅信以为真,没再问。

    桌上?人?聊着天,刘秘书承担起?了主要的交流职责。他很是以燕羽为傲,跟栏目组大谈起?他的发展,他的实力,他的标志性,他的商业价值。

    燕羽拿出手机看一眼,黎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晚上?你跟别人?吃饭,就?不监督你了。但?多吃点?,不然我生气。」

    他回了个好,面对着转盘发了会儿呆后,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一块蒸米糕、两块鸡腿rou到碟子里,又给自?己舀了碗面片汤。

    ……

    黎里演出的酒吧比较喧闹,蹦迪的人?多。她稍稍觉得崔让不适合来这儿,但?他说没体验过?,想?见识一下。黎里就?带他来了,把他交给吧台调酒的人?照看,自?己则上?台去表演。

    秦何怡的乐队很简单,她做主唱,男友詹明是键盘手,黎里是鼓手,外?加一个吉他手,有时吉他手不来,她自?己弹。

    秦何怡嗓子好,台风也好,什么样的曲子到她这儿都能唱出别样的韵味,且她表演经验足,一摇一摆间便有万种风情。

    但?崔让的目光始终在黎里身上?。她坐在小舞台的侧后方,灯光斜照在她白?润的脸上?,她穿了件方领的短t恤,锁骨清秀;头发还是吃火锅时随意低绑在脑后的,这会儿随着她头肩的晃动,绑发些许松散,好几缕碎发垂到脸颊边,凌乱而?随意的美。

    她才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不论曲子简单或繁复,她都认真以对,投入十分的热情、技巧、与专注。她整个人?透着股散漫松弛,淡淡地微笑点?头,手脚灵活地与面前一堆鼓镲交流着,或潇洒或激昂的节奏就?震荡出来,带领着舞池里一众年轻人?们叫喊、蹦跳、醉生梦死。

    他隔着人?群挥舞的手,远远看着她,有时觉得她真的改变了许多,有时又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变,她本身就?是如此,肆意、不屑、无畏、又自?由。只是江州一度将她束缚,如今她在帝洲展翅起?来。

    中?间休息的空当,黎里过?来喝水,问:“你脸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