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329节
“你给了那猞猁尾巴,毛分几次烧细吃掉后,我这头疼就好了,到现在就没犯过。”妇人笑着说道。 吕律也没想到,这传闻中的法子,居然真的有效:“有用就好……华子,你姐家的孩子咋样了?好些了没有?” “也已经好了,他们还想着,靠近年边的时候来谢谢你呢!”孟兆华感激地说着:“这事儿困扰他们很长时间了,这下子终于解决,日子算是稳定了。” “谢我就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孩子好了就是好事儿啊!” 吕律没有随着他们进屋,而是直接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清子到王大龙家提亲,我们就是纯属过来到王大龙家里聚一聚,马上要过去吃饭,华子,我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啥忙啊,你说!”孟兆华认真的问道。 “这不是马上入冬了吗,天气冷,炕灶里的柴火不耐烧,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拉两车煤回来,还有就是烤火盆也要用到木炭,也想请你帮我拉点。林场的车子能借出来用不?” 家里厨房里的灶烟囱管道虽然和屋里的几个炕相连,但那更适合烧木柴,用来做饭烧水,吕律几间房里的炕在屋外还有专门的炕灶,就用来烧煤供暖用的。 比起木柴,煤炭更耐烧,不用时不时地就跑出去添柴,能省更多麻烦。关键是房子是木刻楞,原木打造的,如果在厨房里一直烧,容易出问题。 可现在林场伐木,已经动工了,车子也到了使用最为频繁的时候…… “能借出来,必须能借出来。律哥,你等我两天,明天后天有任务,得送两天木材到火车站,忙完了我就去给你拉!”孟兆华满口答应下来。 这个年头,东北生煤的价格差不多在十五块钱一吨的样子,焦煤更是贵得多,不过,在室外炕灶里烧的话,用焦煤就有些浪费,最大的好处就是火烟会小一些。但是生煤也挺好,用水拌潮,糊炕灶里,也很持久,可以几个小时不用管。 拉上两车回来,过完整个冬天都绰绰有余了。 东北的煤一向金贵,这些年为支援国家建设,大量开采,北煤南运,到了二三十年后,不少地方的煤几乎枯竭,价格始终居高不下。 十五块钱一吨,在这年头,也没多少人烧得起,主要还是依靠打柈子,毕竟,周围全是林海。吕律也主要是为了省事儿,尤其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能让陈秀玉少些麻烦。 至于木炭,有人在山上建土窑伐木烧制,也很容易弄到,只是烤火盆,倒也用不了多少。 “那这件事情就得麻烦你了!” 吕律从内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孟兆华:“这是买煤和木炭的钱,你先拿着,到时候咱们多退少补!!” “好勒,律哥!”孟兆华也不墨迹,将钱接过来小心地装口袋里。 “那我回去了,改天碰一起咱们再唠!” 吕律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直到吕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孟兆华他妈才跑到院子边上扶着栅栏看了看:“这人真舍得,山上那么多木柴,不去打柈子,花那么多钱买煤……” “律哥有能耐啊,我要有他这能耐,我也烧煤!”孟兆华笑道。 吕律上了大路,往回走了一段,很快又拐往老铁匠金家宝家。 到院外的时候,看到金家宝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中正在摆弄着什么。 “金大爷!”吕律叫了一声。 金家宝抬头看见是吕律,过来开院门的时候顺带问道:“你这是有啥事儿啊?” “到你门上,肯定是要请你打东西了。” 院门打开后,吕律随着走了进去。 “打啥?镰刀、菜刀、斧头还是啥?” 从到他这里修过追风马蹄以后,吕律有不少时间没见过金家宝了,感觉他黑红的老脸上,皱纹又多了不少。 “我想给我的那些狗打几个铁项圈,项圈上要有朝外的铆钉,用来防止脖子被野物咬,分量要轻,还得结实……” 吕律怕他听不明白,还专门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纸出来,上面是他画的项圈草图。 金家宝接过去看了看:“倒也不是不能打,就是在铆这些铁刺的时候有些麻烦,用钢锻出三指宽的薄片淬火,留出铆孔,铆上四分长的钢钉就行了……打几个?” 听金家宝这么说,吕律就知道有戏了,当即说到:“要六个!大小尺寸都在上边呢。” “三块钱一个,四天后来拿!” “没问题!” 吕律当即掏了十八块钱递给金家宝。 金家宝接过来,瞟了一眼,随手将钱装进口袋,重新又在木墩上坐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苞米,和一颗大针,小心地一点点掏着,将苞米中掏成中空,旁边的木墩上已经放着几十颗了。 “大爷,你这是要做药豆?”吕律想了想,笑着问道。 “你也知道?”金家宝有些意外。 吕律笑笑:“听人说过,但从来没见过,药不好弄!” 药豆,是绳套、夹板、夹子之类更被一般村民所青睐的捕猎法子。 用药去药野鸡、大雁、跳猫、狍子、鹿都行。 尤其是在冬天下雪后,更为常见,并不是啥高技术含量的东西。 有不少村民,一到秋天,他们就弄一些大豆粒儿或是苞米粒儿,精心地把里面掏空,装上药,再用馒头渣子堵上,最后再用蜡封上,药豆就做好了。 大雪天把药豆撒在靠山边收获过庄稼的地里,野物吃了以后,有的就死在当地了,有的死在山边的草地里。 如果没有大雪,它们死在草丛或是林木间,可不好找。 因此,通常都是大雪过后才下药豆,容易留下清楚的痕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雪覆盖后,野鸡、跳猫、狍子、鹿之类,比起枯草枯叶来说,粮食就是绝顶的美味,能给身体提供能量的好东西,田地里边,少不了有散落的粮食,经常有野物来觅食,也有的在发现狍子和鹿之类的动物踪迹时,在它们的活动地盘去撒药豆。 药豆混杂在好的粮食一起撒,弄好了,早上撒,下午就能把猎物给捡回来。 用麻袋装野鸡、爬犁拉狍子的事情经常能见到。 药豆这东西,在吕律看来,其实并不可取。 因为所用药物是氰酸钾铝,又叫扁毛霜,是一种白色晶体,剧毒物质,通常在铁匠店里就可以弄到,是淬火的时候用的,因为有剧毒,怕犯事儿,所以管控得很严,不想点法子,可不容易弄到。 将苞米面或是馒头渣子用氰酸钾铝浸泡过装在苞米粒或是大豆粒里边,被野物吃下去以后,很快就能要命。 但是,得到的野物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最起码,下水是不能要的,而且,rou还必须用水浸泡一段时间洗干净后才能食用。 当然了,这也只是吕律看来不可取,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能弄到rou的好方法。 也有人靠这东西去药鹿,以期赚到大钱。 掌握猎物追踪技巧,有着元宝、追风和半自动,吕律也不屑于用这种法子。 见老头子又开始认真摆弄药豆,吕律也不想再去打扰他,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金家宝就是个铁匠,他既然做药豆,这里肯定有氰酸钾铝。 吕律觉得,自己虽然不屑于药豆这种手段对付野物,但备着点氰酸钾铝还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啥时候就用得上了。 于是,他又走了回去:“大爷,你这里还有药吗?给我弄点。” 金家宝抬眼扫视着吕律:“你这有狗有枪有马的,都能猎虎的人了,也看得上这玩意儿?” “大雪天的进山也遭罪,总不可能一直在山里转悠吧,偶尔看到有值钱的野物,下点药啥的,不也省事?”吕律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只是弄来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氰酸钾铝,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啊! 金家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东西可不容易弄到,我这里也不多……我可以分你一点点,但事先说明啊,可不能乱用,别到时候害了我!” “不会不会,这东西那么厉害,谁敢乱用啊!”吕律连忙保证。 金家宝看着吕律,深吸一口气后,起身去了屋子,好一会儿以后出来,递给吕律一个装药水的小瓶子,里面装满白色粉末:“保管好啊,别让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人碰触到,尤其是小孩。” “知道了。”吕律点点头。 “五块钱!”金家宝冲着吕律伸出黑乎乎满是老茧的大手。 吕律深知,能把这药分一些给自己,那就是金家宝对他的信任了,又怎会跟他讨价还价,当即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金家宝,这才小心地装好药品离开。 嗯……王大龙家,应该快开饭了。 第404章 没锁的门 陈秀清的饭碗,还是那么紧实。 王燕在给他添饭的时候,似乎都已经成习惯了。 如果以前是有捉弄陈秀清的想法,现在则是在知道陈秀清能吃后,习惯性地多添一些,碗中的饭堆得尖尖的,还特意用的大搪瓷碗。 陈秀清也实诚,别人边吃边说话,他是啥也不说,端起碗卖力地刨着,看得一干吃饭的人目瞪口呆。 王德民看他那样,都忍不住拐了他一样:“你慢点,别噎着!” 吕律和陈秀玉相视一眼,都忍不住一阵憋笑。 还真是本色出演啊! 于是,王燕立马被赵美玲给拉到厨房里训斥:“你个小妮子,瞎胡闹,哪有那样给人添饭的?” “他能吃,这不是怕他吃不饱吗?”王燕小声地说。 “那吃了一碗再填一碗就是了,你这样不是让人难堪吗?他要是能吃三大碗,你是不是还准备三大碗一次性按一碗里?”赵美玲伸手戳了戳自家闺女的脑门,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了,妈!”王燕小脸也立马红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一点分寸都没有,你们以后结了婚,这日子咋过啊!”赵美玲忽然有些担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从厨房里偏着脑袋往大炕上看,目光从陈秀清身上移到陈秀玉身上,最后落到慢条斯理喝着酒,和梁康波、王德民、王大龙有说有笑的吕律身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不说吕律,单是陈秀玉都让她佩服,牵头领着捡拾蘑菇的那段时间,一个月下来,每个人分到的钱,不比大老爷们赚得少。 别看着陈秀玉在屯里挺温和,到了区上,跟那些来收购的人打交道也放得开,办事儿爽快利落,有条有理,深受大伙喜欢,关键是,做事有想法,还大方实诚,那些收购采买的人,那是找着来买。 原本赵美玲还想着自家闺女年纪小,舍不得让她早早出嫁,但王大龙一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让她不得不早早做下决定,两口子都指着在吕律和陈秀玉的帮扶下,王燕嫁给陈秀清后能过上好日子。 一顿饭吃完,一帮子人唠了一个多小时的磕,简单说好明年陈秀清房子建好后,挑好日子来订婚、成亲,吕律担心自家草甸子的事情,打了招呼,叫上陈秀清和王德民返回秀山屯。 “清子啊,这回事情已经说定了,你也该好好收收心,想办法赚钱了,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回去的路上,吕律出声叮嘱道:“该是你的,跑不了!” 离开王大龙家,变得兴奋无比的陈秀清连连点头:“知道了律哥。” “盖好房子,结了婚,那个家就得靠你一个人撑起来,自己拿不定主意,多问问你律哥和秀玉,别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王德民也在一旁说道:“实在不会,你律哥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今天那饭,吃得连我都觉得害怕。哪有像你这样的啊!” 想起饭桌上陈秀清闷头刨饭的样子,王德民还觉得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