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59节
枪多了,各种规矩也渐渐地被丢了,毕竟人多rou少。 猎人们在做这种标识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在某一段时间里用一种花,这种也就成了他们的标志,一个片区的人,在看到树皮卷上的插花,就能知道是谁在这里。 “是洄龙屯的梁康波梁炮,他比较喜欢用丁香花。”陈秀清笑笑:“我以前还想去找他拜师学打猎,当时给我出了道题,让我三天时间内打只飞龙,飞龙太少了,我找了三天没找着,事情没办成,最终没能成功。 梁炮这人,打猎挺神的,枪法又好,到了山里,随便走走看看,就知道山里那里有什么猎物,但凡进山,就没有空手回来的时候,还听说,他以前打过老虎,相当厉害的一个人。” 梁康波? 吕律略微想了下,记起这个人。 前世接触的时候,是在吕律入赘陈秀玉家里,后来才渐渐熟识的。 那时候,梁康波已经五十多岁了,大概是常年在山里跑,那张脸仿佛被刀斧开凿过似的,脸上尽是沧桑,确实是个很擅长打猎的人,尤其在打鹿方面。 吕律每次去找他,总能收到些鹿茸、鹿鞭、鹿胎或是鹿心血。 不过,那时候,他的一只脚废了,在山里中了别人放置了不知多久,可能都已经被遗忘了的捕兽夹,脚筋被弄断了。 即使这样,也经常杵着拐杖,上山药鹿,很精悍的一人。 吕律学到的药豆制作方法,就是从他哪里学的。 随后,吕律就想到了鹿。 五月了,是春猎打红围的时候。 这是鄂伦春人的说法,春猎红围就是打有经济价值的猎物,而主要指的就是猎鹿。 “飞龙确实少,想要找到飞龙,的确有些难度,不过,只要你懂得观察,细心一点,这其实并不是个很难的事情,他出的这道题,主要就是考验你这方面。” 吕律没想到,陈秀清和梁康波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我也很仔细了,每天早出晚归,在山里转了三天,愣是连飞龙的影子都没见到,还放了不少夹子,也没有弄到。”陈秀清苦着脸说:“要是让我找着了,老洋炮一发喷子的事儿。” “清子啊,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的,你还得知道这些野物在什么地方活动,有些什么习性,你不了解这些,啥都难。” 吕律笑笑:“信不信,我出去一趟,不出半天,就给你弄一只飞龙回来?” 陈秀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憨厚的点点头:“我信。” “就这么相信我啊?”吕律笑道。 “律哥这么厉害,连熊霸和大炮卵子都能轻松拿下,打只飞龙自然不在话下,我当然相信律哥的本事。”陈秀清憨厚地笑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咋才能办到?” 吕律伸出指头朝斜前方的天空指了指:“你看到什么?” 陈秀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斜前方的林木上空,碧蓝的天空下,一只老鹰在上边盘旋着,别的啥都没有,他不由问道:“就一只老楞,和飞龙有什么关系吗?” “清子,这老楞吃啥的啊?”吕律引导道。 “打鸟、抓兔、捕蛇……它能吃的东西挺多。”陈秀清还是没想明白。 “飞龙也是鸟,而且是老楞挺喜欢吃的鸟,你当时啊,哪怕清楚这一点,看哪里有老楞就往哪里找,也不至于落空。”吕律解释道。 陈秀清愣了下,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若是你再弄清楚,飞龙喜欢吃啥,喜欢呆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叫声等等,寻着地儿去找,那也不是问题,啥都不考虑,在这山里乱转,你说你咋找得到。” 吕律拍了拍他肩膀:“打猎,是门学问,需要非常的耐心和细致,否则,想找到猎物就是件很难的事儿,有的时候,就即使猎物就在你旁边,你也未必能发现。 这年头,枪太多了,是个人扛把枪都能上山打猎,见啥打啥,那些猎物都是活的,是会跑会逃的,想要有好的收获,除了技巧外,更多的时候,靠的就是这份耐心和细致,要学会多问、多看、多总结,去了解这些猎物,并知道最合适的猎捕方法,变成自己的真本事儿。” “我懂了律哥!”陈秀清很认真的点点头。 “走吧,咱们回去吧,出来也有一会儿了,那黑蜂应该也出来得差不多!” 吕律转身就走,他可没有丝毫进入这片打了树皮的猎场的想法。 明知前方林子有无法预料的危险还往里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何况,别人都做了标记,还去,即使不出问题,那也是给人找不痛快。 有些规矩,还是得守。 陈秀清也跟在吕律身后,朝收蜂的地方走,只是还不时地抬头看着天空盘旋的老楞,心里还在细细想着吕律刚才说的话。 元宝娘四个跟在吕律身侧,三条狗崽被黑蜂蛰了,三张狗脸都肿得圆滚滚的,痛痒得不时抬起爪子抓挠,哼哼唧唧的,想必那种感觉很难受。 这下,它们学乖了,跟着吕律到了那石洞旁,再也不敢靠近。 偶有黑蜂飞过,也赶忙跳往一旁。 黑蜂收取得很顺利,几乎都已经进了草锅盖中,互相抓连着抱成一大团。 吕律取刀,快速将里面一块块蜂脾割取出来。 这群蜂同样不弱,蜂脾上,去年留下的老蜜,也还有三四斤的样子,还有好几块蜂脾的巢眼中,也装着亮晶晶清亮的水蜜。 这段时间,不少花草竞相开放,正处蜂群大力繁殖采集花粉花蜜的时候,巢眼中的水蜜,就是蜜蜂从花朵中吸来的花蜜,从肚子中吐出来存入蜂脾的,在蜜蜂体内经过这一转化,多了成分复杂的活性酶,这也是蜂蜜最大的价值所在。 花蜜的水分还需要蒸发,需要温度发酵。 这过程大概需要七八天时间才能完成,然后进行封盖。 蜜脾一割下,因为没封盖的缘故,开始滴落出来。 未免浪费,吕律赶忙将蜂蜜递给陈秀清:“别糟蹋了,赶紧吃!” 陈秀清也不客气,接过来,冲着蜂脾张口就咬。 这些花蜜入口,那是满嘴清甜和花香,比起成熟的来说,并不齁。 吕律也在吃,大口地吃,他甚至还将带上山的馒头取了出来,直接将花蜜淋在上边,本就香甜的馒头,越发有滋味了。 陈秀清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只是吃着吃着,陈秀清怪叫一声,一只黑蜂受花蜜吸引飞过来围着陈秀清转。 一只蜜蜂而已,他当然不怕,当即伸手驱赶,谁知,小蜜根本没将他的驱赶当回事儿,竟是直接落到他粘了蜜的嘴唇上,他本能地一扒拉,被他一碰触到,这下好了,嘴皮上顿时被蛰了一口。 蜜蜂蜇人,那是豁出命的。 毒针刺入皮肤,它不停地扇动翅膀,在陈秀清嘴皮上飞旋。 陡然吃痛,大惊失色的陈秀清赶忙又是接连几下扒拉,黑蜂是被拍掉了,毒针毒囊却是留了下来。 吕律知道他是蜂毒易过敏体质,不敢耽搁。 他是亲眼见过,有人被蜜蜂蛰了一下,出现强烈心悸和胸闷的情况,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的。 事情马虎不得。 见陈秀清准备伸手去抓,吕律赶忙喝止:“别动!” 第85章 不是梁炮 被蜜蜂蛰,不能随便抓弄。 在皮肤上留下的毒针毒囊,就像个注射器,稍不注意,反倒会挤压到毒囊,将里面的毒素更多地通过毒针注入体内。 所以,取这毒针的时候,得用指甲从毒针刺入的反方向一下子刮掉,千万不能用手捏着拔。 听到吕律喝止,陈秀清尽管有些慌乱,却也立刻止住自己多余的动作。 吕律凑到他面前,看到挂在他嘴皮上的毒针毒囊,这有倒勾的毒针还在一动一动地。 他赶忙伸手,帮陈秀清用指甲将毒针毒囊刮掉。 “感觉怎么样?”吕律问道。 就这片刻功夫,陈秀清嘴皮上已经起包,这……确实敏感! 一般人被蛰到,简单用清水或是肥皂水清洗一下就行。 可陈秀清这体质,吕律还真不敢耽搁。 “疼!”陈秀清就吐出一个字。 吕律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回答? 他没再多问,想着小心为上,赶忙快速地将石洞中的蜂脾割取,装入袋子中,提了收好的黑蜂,叫上陈秀清往回走。 若是真出状况,也好找人及时救治。 这一路回去,人和狗都走得很急。 吕律没少去关注陈秀清的情况,眼看他嘴唇变得越来越厚,慢慢地翻卷起来,跟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整张脸一半正常,一半肿了老高,看上去很是怪异。 但似乎也只是这样,一路回到地窨子,并没有太大变化。 将草锅盖挂在一旁树枝上,吕律有些担心地问:“你现在感觉咋样?有没有心悸胸闷?” “除了有些热痒,好像也没别的什么感觉。”陈秀清细细感受了一下说道。 这反应很正常啊! 只是肿痒,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反应。 吕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上次被蛰到的是哪里?” 陈秀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里!上次被蛰得特别疼,发作得也快。” 吕律明白了。 脖子上可以说是人体上血脉经络最多的地方,想是他上次被蛰中的地方就是在经脉上,那是最敏感,也是毒素传播最快的地方,而且,看陈秀清今天这样,他估计也不会拔毒针,只知道胡乱抓挠,小小毒囊中的毒素怕是大量入体所致。 “你应该没啥大问题……去地窨子那肥皂用冷水洗洗。” 虚惊一场,吕律长长舒了口气,让陈秀清自行处理,他自己则在地窨子左边山坡上的大树杆上钉架子,安置蜂桶,然后绑脾过箱。 在这期间,陈秀清去了地窨子,生了灶火,忙着蒸吕律那些硬冷的馒头,还炒了道猴腿菜。 吕律摆弄完毕,将新安置的蜂桶盖好,他顺便看了下早几天安置的那群黑蜂。 这几天天气晴好,蜂桶里黑蜂发展的相当快,已经多出了五个蜂脾,都是顺着导础条整齐排列的,上面装满了水汪汪的还没封盖的花蜜,还能看到大块大块的子脾,效果喜人。 盖上蜂桶,回去地窨子和陈秀清一起简单填饱肚子,时间尚早。 问了陈秀清,知道另外两群蜂也都在刚才收蜂的那边山里,相隔得并不远,是陈秀清去年带着他那三条狗去山上打跳猫(野兔)、野鸡的时候,接连发现的。 吕律决定,今天将两群蜂都给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