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1节
苏霓儿瞪他,“不是我这个蠢儿,你早死了?!” 言罢,她端了?空的汤碗出去,正好隔壁的狗子来?寻她,手里拿着几包药材,用粗麻绳捆着。 两人就?站在门框边上。 狗子往里瞧了?一眼?,“陆哥,醒啦?看?起来?精神不错!”,把药材交给苏霓儿,压低了?声线,“大夫可说了?,这药得配合着神仙草用,否则陆哥容易落下......” “想什么呢?”苏霓儿凶巴巴地打断狗子,猛然提高?音量,“神仙草是我拿来?换钱的宝贝,他配用么?想都别想!” 狗子只好讪讪地笑,假装看?不见陆卫青铁青的面色,拉了?苏霓儿往外走。 “快些,想要在那?人手头赚点银子不容易,去晚了?会挨鞭子,打在背上可疼了?......” 苏霓儿扔了?汤碗往外走,没走几步,回头看?向?木板床上的陆卫青。 “别想着偷跑!你得把这几日的药钱还给我,一分都不能少!” 陆卫青冷嗤。 老?实讲,她能喊人去救他,他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会奢盼她给他用神仙草? 她能有这般好心? 绝无可能。 陆卫青不相信,更?不相信岁月能改变一个人的秉性。 是以,当他得知缨儿的生活轨迹和苏霓儿的极为相似时,一开?始是震惊的。 他不愿意相信,那?么善良纯稚的缨儿meimei,会是卑劣可恶的苏霓儿。 他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可当他在苏霓儿的小破屋找到缨儿meimei时,他所有的疑惑几乎一瞬间有了?答案。 他僵硬地立在原地,幽邃的眸涌起万千情?绪,双臂垂在两侧,任由她死死地拥着。 他宁愿从未在这里看?到她。 而她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伤里。 * 前世,穿着嫁衣的苏霓儿盼了?足足一夜后,于天亮之际,盼回了?霞光中的陆卫青。 她急急地奔向?门框处的他,缩入他怀里,哭得悲切凄凉,头上的玉簪子晃得没了?形。 “夫君,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昨日他离开?后发生的事?迹,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走了?没多久,家里来?了?好多人。他们身上带着刀,压着我往地上跪;” “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先生生气了?;” “夫君,你去同他讲,我们是夫妻,求他不要拆散我们,不要......” 提及他的恩师,责骂的话她说不出口,只一遍遍央着陆卫青不要离开?她。 她知道陆卫青最敬重?、最信任的人是他的恩师。 她好怕,怕陆卫青听?信谗言、怕陆卫青真?的会嫌弃她、怕陆卫青自此不要她。 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举到他跟前给他看?。 这些银票,是她攒了?好多年的碎银子,偷偷到钱庄换的,陆卫青并不知晓。 每一张面额小得可怜,不够有钱人的一顿饭钱,却是她仅有的全部。 ——“夫君,我有钱,我能养你......” 陆卫青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白?皙的面容没有多少表情?,开?口的时候却异常艰涩,嗓音暗哑得厉害。 “娘子,”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深沉,眸底有朦胧的微光,藏着太多太多她读不懂的情?愫。 须臾,他唇角上扬,与她额头相抵,嗤了?一声,“傻”。 然后艰难地拥住她,身形一晃,直直倒在地上。 火红色的朝霞里,他逆在光影里,金辉照亮他惨白?无血色的俊颜,却照不清他身上的伤。 他依旧穿着离别时的大红色喜服,束起来?的发髻微乱、玉冠松散,白?净额间飘着的碎发孤零零的。 她顺手一摸,她的双手便?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她猛然撕开?他的外袍。 浓烈的血腥味立即溢满了?屋子。 数不清的刀伤、剑伤......混着模糊的血rou,几乎能看?到白?骨上的坎痕。 她痛得呼吸都是绝望的,颤抖着手儿覆盖在他的伤口上,却发现涌出的鲜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抹一把脸上的泪,那?娇俏的脸儿便?全是他身上的血。 “你等着,你等着,我去请大夫,请大夫!” 她慌慌张张去喊人,却被他死死扣在怀里。 他张了?张唇,似是要说什么,可他的气息实在太弱,她听?不清。 她只好趴下来?,趴在他旁侧,和他一样躺在褐色的泥土上。 他说:“没能一起喝合卺酒、没能掀盖头......你可怪我?” “不怪,”苏霓儿哭得胸腔都在抖,“你能回来?就?好了?,喝不喝合卺酒不重?要。只要你回来?,我等多久都行,多久都行......” 他便?笑了?,暗沉的眸底有朦胧的星光。 “可我只是个小乞丐。也许,一辈子都只是乞丐......” “霓儿不怕,霓儿不在意!” 苏霓儿哭得肝肠寸断,“不管夫君是何身份,不管夫君有没有出息,我都是你的娘子,永远都是!” 她捧着他的脸,说他可以不干活、可以不要那?么搏命、可以一直在家读书写字,她养他,她愿意养他、她能养他...... 他就?笑着伸出右手,那?只拿惯了?刀剑的右手、那?只能单手将她举起来?的右手,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时,又颓废地横在地上。 她便?把脸贴在他的掌心,埋在他的掌心里哭。 在他昏迷之前,她听?见他说,“娘子,谁让我们分开?,我、便?、杀、谁!” ...... 那?日的回忆痛彻心扉,也让她能铭记一辈子。 她的夫君,赶了?一宿的路,穿过高?山和丛林、穿过生死和阻拦,回到她身边。 两小无猜时的深情?,是她入宫后多少个日日夜夜孤枕难眠时的慰藉,是她多少次熬不下去的时候唯一的光。 那?份深情?过于美好,以至于她一时间竟也分不清回忆与实现。 她拥着从大理寺府衙赶来?的陆卫青,还以为自个是在前世,沉寂在悲伤里,一遍又一遍哭诉。 “你的先生不是个好人,不是,他不是......” 她一直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为陆卫青好、为陆卫青的前程,才那?么拼命地阻拦他们在一起。 陈国辅不坏,只是和她立场不同而已。 哪怕入宫后,陈国辅使尽卑劣的手段,她虽是恨陈国辅,却从未阻止过陆卫青和对方交往、更?未在陆卫青面前说过陈国辅的一句坏话。 直至她死前,她才看?清陈国辅的真?面目,才看?清所谓的“师徒”情?谊,不过是蒙蔽陆卫青的手段而已。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陆卫青清醒。 陆卫青的身子狠狠一顿,如鹰般的眸子涌起滔天的恨意,却很快将其掩藏。 他的声音冰冷。 “他来?找过你了??” 苏霓儿环着他紧实的腰,湿漉漉的泪水全打在他的前襟上。 “嗯,他骂我,他羞辱我。他说我是无知蠢妇,说我配不上你!”她扬起梨花带雨的脸,“你别信他,他好卑鄙!” 陆卫青放在她身后的手顿住,硬生生收回想要推开?她的冲动。 他掌心里还残留着她的血红色玛瑙耳坠,天真?又调皮的温度,提醒着他,不若面前的人是谁,都因他卷入到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中来?。 那?人有何龌龊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他掩下眸底的锋芒,有一瞬间的迟疑和心软,却是稍纵即逝,抵不过这些年他因苏霓儿受到的伤害。 他五指渐渐捏紧,扣住她的肩头,捏得她骨头都在响。 他咬着牙,不允许她有半分的闪躲。 “你为何在此?” 苏霓儿从抽噎中渐渐停止哭泣,一时间没想明白?为何他的表现如此冷淡,更?想不明白?他怎会问她这种问题。 苏霓儿:“等你啊......你不是会来?的么?” 最后那?句话,近乎是从她的齿间颤抖着溢出来?的。 他恍若在她的话中听?到了?一丝情?谊,竟有些分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他的大掌伸到她的帷帽里,捉了?她小巧的下巴,逼着她抬头迎上他的审视,一字一句道。 “谁告诉你的?你可知这是哪?” 苏霓儿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同时也被问蒙了?,呆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便?指向?一屋子破烂的家用。 “这张木板床只躺得下一个人,稍一翻身会掉下去;” 又指向?坏了?的屋顶,“下雨天会漏雨,雨点会砸在身上。夏日尚可忍受,到了?冬日,冰雹混着雨点子砸下来?,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