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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心思重 第63节

    “你怎会知道!”沈舒安看向栢楼问道。

    孟鹤之则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下,栢楼如坐针毡,深觉自己说错了话。

    孟鹤之眯了眯眼眸,最先开了口:“上回我就觉得你不大对劲,发现什么了?”

    沈舒安也促道:“说!”

    栢楼深吸了口气,看向孟鹤之道:“上回你让我去寻唐缇的踪迹,你可还记得?”

    孟鹤之颔首,算是默认。

    栢楼道:“那日护送唐缇离开的车马,是他沈家的车马。”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你为什么早不说!”沈舒安问。

    栢楼皱眉道:“怎么说?说你父亲与唐家一案有关?那时唐霜还未嫁给鹤之,我怎会让一不想干的女人坏你我三人感情,后来她嫁给了鹤之,这事便更不能说,说了,比之前情势更坏,这事我本想带进棺材里死也不说的,也没想着今日一时嘴快说漏了嘴。”

    沈舒安的话里有生气,有质问,却唯独没有惊愕。

    孟鹤之忽然想起唐家出事时,沈舒安领着他去了趟邹家后,便再难出门,原有些事,确实有迹可循。

    “你是怎么知道唐缇在二皇子处的!”孟鹤之问出话中关窍。

    沈舒安眼里划过惭愧,他道:“来前,我还胡诌了一夜的瞎话,想来是毫无用处了。”他顿顿,神色凝重道:“前日,今兆府尹戚禅和来过我家一趟,我那是恰在书房里间,听到了些。”

    “听到什么!”孟鹤之沉声问。

    “好似是二皇子不愿动唐缇,他与我父亲商量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他。”

    果然,孟鹤之看向沈舒安,神色难看的很:“难怪沈重阵在唐家出事后,连越两级,直任礼部尚书。”

    沈舒安垂下头道:“这些,我在前日之前当真毫不知情!”

    话音刚落下,门“砰”的一下被推开,是夏添。

    “公子,府上,府上出事了!”

    第76章

    见夏添这神色,便知事情不小,孟鹤之猛然站起身,丢下一句话,抬步便走了出去。

    “你先好好想想,改日再谈。”

    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

    栢楼沈舒安面面相觑,栢楼见沈舒安神色不大好看,摸了摸鼻尖,觉得有些尴尬,故意岔开话题道:“这孟家真是没一日消停的,也不知这会子又闹什么幺蛾子。”

    沈舒安没言语,只是神色深沉地看向栢楼,忽然道:“栢楼,你信我吗?”

    栢楼神色凝重不少,难得见他如此认真,他道:“我信你。”

    他眸光澄清,亮得很,照清了此刻阴霾密布的沈舒安。

    沈舒安舒缓正要轻松了口气,只是还未来得及,却听栢楼开口问他:“我从不担心这些,只是沈舒安,若那事是真,你到底是要何去何从?,这兄弟到底还能不能做了。”

    沈舒安猛然一怔,抬头便在栢楼的瞳孔里瞧见自己的无措。

    他久久未语。

    栢楼低声叹口气,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头道:“你好好想想。你若是中立倒也可以,鹤之也不会怪你,只怕你成了你父亲手中的刀,届时怕是难免对立,若当真如此,我们三人之间,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该怎么办?”

    孟鹤之跳下马车时,脚下虚浮打了个趔趄,夏添忙一把拉住了他,有些担忧:“公子!”

    孟鹤之脸色苍白,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抬脚便直奔进了屋。

    许管事站在府门前,看他这神色,便是已经久候过时了。

    见孟鹤之风尘仆仆,吞咽了下,壮着胆子边上边道:“二公子,您不必担心,府医已经……额!”

    话还未说完,便被孟鹤之猛然撞翻在地,他也没想到,孟鹤之的力道如此之大,他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仍旧不忘边揉着屁股边道:“二公子,你听老奴讲!”

    孟鹤之顿下脚步,如他的意愿赏了他一道眼神,只是这目光实在刺骨,直激得他不敢言语,孟鹤之咬牙道:“让高氏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外祖与阿唔要是出事,我必要她那条命!”

    说着便又看向夏添道:“着人将西院给我围起来!一个苍蝇都别想跑出去!若有敢擅闯者,即刻杖杀!”

    夏添也不是个怕事的,他此刻心头也有恨意,连声应是。

    孟鹤之此刻犹如魍魉,已然疯然疯得不成,许管事生怕真出了人命案子,忙站起身来警告:“二公子!你这是要杀人?你,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王法?孟鹤之眯了眯眼睛,连带着看着许管事的眼神都带着杀意,只是他还未说话,便叫一沉着男声抢了话。

    “王法?你府上天子脚下出了投毒的案子,在这根本将论哪门子王法!”

    说话的是闻讯匆匆赶来的邹沢,唐烟则是一脸焦急地站在他身后。

    “来人!将孟府上围起来!”邹沢大手一挥,便有百来官兵将孟家围了个结结实实。

    许管事脸色煞白,他忙要上前解释:“将军,这其中有误会,您听老奴……”

    邹沢再没耐心,冷冷看了他一眼,许管事只觉得那眼神好似利刀,眨眼间便要落在他的脖子上。

    孟鹤之看了眼邹沢,视线交换,无言交代,邹沢了然颔首,孟鹤之转身便进了府,脚下是心急如焚的仓促。

    唐烟此刻同样急不可待,跟着孟鹤之便走了进去。

    邹沢眯了眯眼睛,对着身边的府兵道:“去报官!我倒是要瞧瞧,这孟家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许管事被吓得不敢言语,直到邹沢也进了府,他这才回神,身上已经汗津津一片,他回过神来才喃喃道:“老爷!”

    眼下唯一能依仗便是孟文轩,他方才已经派人去寻过了,只是却没见人回来,本还想再等等,可这再等下去,必然是要出事的。

    他眼见着府兵进了西院,心念了一声糟了,忙出府便去寻人,只是人还没出府,便被一人拦住,是邹沢身边的近侍卸一。

    许管事面带难色道:“府上出了事,总要允许我家老爷回来是不是,还望官爷能融个情!”

    卸一看了眼许管事,心下嗤笑,今日这事,以为孟文轩回来便能了了?回来倒也很好,恰能一块儿算账!

    卸一挪了下脚步便让开,对身边人吩咐道:“带许管事去寻孟大人!”

    俨然是已限制了许管事的自由,许管事唯有此刻方才惊觉,今日这事怕是不好糊弄过去,眼神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西院,跟着人便走了。

    南苑的门砰地便被推开,孟鹤之眸光四处看去,一眼瞧见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贺耽,唐霜则是一脸虚弱地撑着脑袋坐在一旁。

    听见动静,唐霜忙抬头看去,瞧见是孟鹤之,她那双迷蒙的眸子便亮了,她似怕是因药性产生的幻觉,喊了一声:“孟鹤之?”

    孟鹤之瞧见她那透白至极的脸,心狠狠一颤,踱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唐霜:“是我,是我!”

    唐霜那强打的精神,这刹那间,便好似散了神,有些脱力地倒在孟鹤之身上,她咬着牙交代道:“人已经捉住了,姚七正在偏房压着,外祖父昏迷了两个时辰,中毒颇深,方才用了药,大夫说是……说是他年岁大,这回怕是有些悬……”

    她说话间,已经将要昏昏沉沉倒去,断断续续喘息了好几回,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孟鹤之心下发颤,他扶着她问:“我知道,我知道,你怎么样了!”

    唐霜颤了下,抬头看向孟鹤之,似有些迟钝,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她道:“我,只吃了一点,还好的……”

    孟鹤之哪里能信,她此刻脸色苍白似纸,心下一急,猛然将唐霜抱起,放置到一旁的软榻上:“张茗!去找张茗!”

    张茗是南苑私自养的府医。

    夏添转身便要去寻人,春织忙搭话道:“在小厨房熬药!”

    夏添忙转身去寻。

    孟鹤之手都有些发颤,看了眼床榻上了无声息地贺耽,眼里是歇斯底里的滔天恨意。

    恰此刻,唐烟也急匆匆进了屋,一见唐霜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眼底便红了,挂着泪,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阿唔,你怎么样?”

    唐霜此刻还有些清醒,见唐烟也来了,不禁有些自责,拉着她的手拽了拽轻缓地摇了摇头。

    唐烟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了眼春织,春织忙上前道:“今日午下,姑娘去老爷子院中坐坐,恰碰见老爷子在用茶,姑娘也跟着用了一些,刚进嘴便觉味道不对,便忙吐了出来,伸手打掉了老爷子手中未用尽的茶,只是还是迟了,老爷子后半晌便觉头晕目眩,吐了好几回了,后来还带着血,姑娘也觉得身子不对,强撑着到现在,方才也吐了好几回!”

    唐霜气若游丝地靠在孟鹤之怀里,孟鹤之轻抚他的脊背,开口问:“是谁!”

    春织看了眼自家姑娘,抹了把泪道:“是高氏身边的柳妈,姑娘发觉不对劲,便忙封锁院内消息,将老爷子扶到南苑,柳妈未见咱南院闹起来,心里估摸着也打鼓,偷摸寻到了咱南院,在老爷子门口抓住的。”

    又冬在一旁道:“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柳妈近来来咱院子不少回了,不是缺这就是借那,现在想想,因当是在寻找时机,到底还是叫他寻到了机会。”

    唐烟捏紧手中帕子,狠狠叨念了两声:“高氏……”

    说话间夏添已经领着府医进了屋,张茗端着药便送上前道:“快喂夫人服下,夫人虽症状轻,但那毒却强得很,这药喝下。”

    “什么毒!他们要不要紧!”孟鹤之问。

    张茗闻声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孟鹤之才道:“这毒奇怪,眼下还没头绪,只是这毒张某却觉得有些熟悉。”

    孟鹤之看向张茗。

    张茗抿唇道:“公子,不知你可记得,夫人离世时,也是这般狂吐不止,而后吐血,整日的昏迷不醒,整整七日,滴水滴米都沾不得,后来便……”

    后来怎么了,孟鹤之与张茗都记得,孟鹤之神色一凛,目光如炬看向张茗:“你不是说她当年是深思虑急,中了酒毒所致?”

    说是中了酒毒,不过是犯了酒痴,发了酒疯,就好似人贪上五石散,贺氏在失意后日日饮酒,以至于日日发疯,尤其瞧见文轩与高氏在她面前恩爱,她更是不可抑制地发疯,真正成了孟文轩嫌弃的酒疯子,人嗜五石散后会神思恍惚,精神萎靡骨瘦如柴而死,贪酒亦然。

    是故当时府医拿此借口敷衍时,孟鹤之并未有多少怀疑。

    张茗面上有些尴尬,眼眸划过一丝心虚,看了眼床榻上的贺耽,那心虚便转身即逝,只听他道:“夫人当时身患顽疾,中毒也只是催命,夫人当时本就已经中毒,后来再中这毒,确实不大好查,张某当初也只是怀疑,直到今日,见老先生与少夫人如此,才确定下来。”

    一旁唐烟算是听出来了,她早先便觉那高氏不是个善茬,这是将当年对付贺氏的法子如法炮制的又用了一回。

    唐烟猛然站起身来,看向春织问:“高氏在哪!带路!”

    春织有些惊愕,看了眼孟鹤之,孟鹤之未语,他这副样子,更叫人害怕。

    唐烟又催促了下,春织无法,忙领着唐烟走了出去。

    孟鹤之喃喃细语,垂下的眼眸里皆是不可置信,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唯有唐霜听的清清楚楚,此刻的孟鹤之,好似将要堕落的魔头。

    唐霜伸手拉了拉孟鹤之衣袖,好似见他一把拉出深渊。

    “这不怪你。”唐霜强撑着精神道。

    张茗忙道:“公子,少夫人肯定难受得紧,旁的是咱可都先放一放,先喂了她喝药吧。”

    孟鹤之失焦的眸光,在瞧见唐霜后有了亮光,他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药盏,小心翼翼地替她喝药。

    张茗轻松了口气,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只是他未瞧见孟鹤之捏着调羹那发白发青的手,唐霜瞧的清清楚楚,眼里划过些许担忧。

    春织领着唐烟直奔西院主屋,此刻主屋已经被围了结结实实,邹沢人站在院外,并未进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