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界多小让我们相遇
因为准备出差，许多事情必须超前进度先处理，免得出差无法准时掌握进度，到时候延误通路的时间就惨了。加上这几天真的忙翻了，只顾着联系香港通路拜会的时间，还有整理的简报资料，难得出差一次，江协理更不可能放过她，追着安琳安排拜访客户的日表，要她好好把握出差机会，几乎快要一天十二个小时都在拜访客户了。 「安琳，这家厂商上次有个案子推广后续成效不佳去了解一下；这家厂商上次好像搞丢宣传品，过去关切一下；然后这家……」 精实的江协啊！放我一马吧！我只有一个人啊！安琳不禁在内心哀号数次。不过所幸这么忙，安琳发现自己几乎不太想起陈汉国，以及前几天的事情，安琳也觉得能回归正常心跳真是太好了，回復正常了！ 但真正到香港下了飞机后，安琳才终于有种脱离江协理阴影的感觉，可以稍稍喘口气。虽然在机场和徐经理会合，但安琳刻意保持一贯的距离，尽量一个人行动。虽然偶尔很想找个人分享看到的有趣的东西，但也只能利用这段时间独处了。 下榻饭店已经是傍晚时间。徐课长早已安排好要带黄课长品尝那些道地的港粤小吃。安琳用需要回报江协理一些事情为理由，躲在房间吃饭店晚餐，好好的泡个澡放松一下。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信箱，收到陈汉国的email： 没人陪我吃饭。 这位老大，这年头应该没人像你这样用发email来聊天的吧？正想着，手机响起铃声。 「在哪？」陈汉国的声音。 安琳看到来电还有点怀疑，听到声音真的吓一跳。 「饭店房间里。」 「跟谁？」 「当然是...，」安琳对他的问法感到好笑，也想捉弄他。「不告诉你。」 「看来我得盯紧你这女人，给我乖点，不然明天你会看到我。」陈汉国开朗的笑着说。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安琳小声地说。 「我打电话来提醒一个傻妞，记得保护自己。」 「陈副总快去休息，别费心了！」 第二天，安琳领黄课长和徐经理一一拜访比较重要的几家通路商。途中，黄课长一直称讚安琳，还不断说亚太区的副总已经安排大家一起吃午饭，大家一起前往。 「我们副总很重视合作厂商，加上难得的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黄课长看起来很推崇这位副总，提到他连原本轻率的行为举止也严谨起来。 这间港式饮茶看起来是很有歷史的餐厅。走进预定好的包厢，已经到席的人张开笑容欢迎他们，安琳整个人僵住。 「欢迎你们，我是王哲明。」 这位亚太区副总起身，随着黄课长介绍和每个人握手。 「安琳，这次还请多协助。」到了安琳面前，亚太区副总直接二手包覆住安琳伸出去的手。 「是……没问题。」安琳挤出笑容。 三年了，没有见面的三年，居然会在这见面了。 「原来王副总和安琳认识啊！也太巧了吧！」徐经理惊喜的叹道。 「对啊，我也没想到...。」安琳訥訥的说。 「副总怎么这么神秘，还搞这齣惊喜喔！」黄课长也显得很惊讶。 这顿晚餐，王哲明像安排一场秀，早彩排过的一齣个人秀。 「我是安琳大学学长，认识很多年了。」王哲明大方的说着。 「是吗？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啊……」黄课长脸上泛着尷尬像洩了气的气球，好像什么计谋失败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重复这句话。 「这次商品销售这么好，都要谢谢安琳的协助！」徐经理看安琳一直默不吭声，想让她融入谈话。 但安琳食不知味。 一方面惊讶王哲明居然完成他的目标，真的做到亚太区副总，一方面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而王哲明似乎老早准备好自己的一套脚本，于是她决定让他自编自导自演，只要适时摆出笑容。 意外的是，王哲明留下让人遐想的空间，没有公开二人是结过婚的关係。是啊，都过去了，他都不放在心上，不想再提起，我又何必在意呢？只是回想起他拿出离婚协议书的表情，仍再次刺伤她。 随着饭席进入中场阶段，王哲明也慢慢收起轻松的态度，提问徐经理许多关于公司推动业务上的一些作法。 讲到公事份上，王哲明十分就事论事，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徐经理向安琳投以求救的眼神，唉，不就是一堆针对若下架商品在未来二推时的方法，如何为商品创造二次价值的问题嘛。安琳收起纷乱的思绪，干练的帮忙回答问题。 饭后，王哲明和他们道再见后先行离开，黄课长想去酒吧继续续摊喝酒，安琳表示很累，先回饭店休息。 回到房间，脱掉高跟鞋，安琳瘫在床上成大字形，回想刚刚那顿让她坐立难安的晚餐。 他怎么会在这呢？不是应该在深圳吗？这么久不见了，他体态还是维持得很好，皮肤晒黑了点，南方的太阳比较烈吧？整个人精明干练的样子很吸引人，应该也有女朋友了吧？ 门铃突然响了。安琳纳闷着，透过猫眼看到王哲明在她房门前。安琳赶紧顺顺头发，拉直已经乱了的衬衫。 「为了我们的好久不见，我带香檳来。」王哲明待她开门后直接走进房间。「这么久不见，你更美了。」王哲明倒一杯香檳给她。 「我记得你在深圳，怎么会在香港？」安琳僵硬的接过酒杯。 「刚上任六个月而已。」王哲明简单说明了转换工作的经过，从深圳原公司来到这里担任亚太区副总的过程。 「你实现了你的人生目标了，真的恭喜你。」安琳诚挚地恭贺他，向他乾杯。 「我们三年没见了吧？」 「是啊。」 安琳走向窗台背对王哲明，她敞开窗户，此刻非常需要空气。窗外车声鼎沸的声音传进来，稍稍化解一下静默的空气。 「还恨我吗？」 安琳静默没作声。王哲明看着她的背影，何时丰润的身材变成如此纤瘦，这三年来她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还在掛念我吗？没有我的日子，应该比较清幽吧？当时为何二人要吵到不可开交呢？ 「现在有另一半了？」王哲明开口问。安琳仍不作声，但陈汉国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看起来，我真的伤你很深……。」王哲明叹了口气。 「我们就维持好客户和服务商之间的关係吧，好吗？」安琳转过身，直视王哲明。 王哲明啜一口酒，点点头。 「不过，最近我在思考，老天是不是要给我机会，要我回到人生轨道上。」 安琳双手交叉胸口，静静看着王哲明。他又想说什么？这一幕好熟悉－王哲明总是这样起头，一步一步的主导着他和安琳的生活与未来，而且朝着他想去的方向。「我在想是不是该再找个伴。」 「你年轻有为，不用担心没有伴的。」安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只要不放情绪，这样的对谈没有安琳想像的难，何况她很明白王哲明，独处这几年也算把他想透了，安琳可以不要那么在乎他，不用随着他起舞，不用一颗心被牵往不想去的地方。 「工作都顺利吗？看起来你很受信任。」 「不都是这样吗？我没甚么……。」欸？真的，我的生活还是停在三年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而王哲明都已经走到他人生的里程碑之一了。 「别太勉强自己。」 王哲明的手抚上安琳的脸颊，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安琳有点不自在，转过身在茶几上放下酒杯，王哲明趁她经过身边时把她抱进怀里。安琳想推开他，但双臂被他紧抓着，一双眼睛揪着王哲明看他到底想干嘛。王哲明对她微微一笑，再度使力把她拥进怀中。 「原谅我吧。」王哲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很想你。」 安琳不说话。 「这三年你是不是很辛苦？一个人习惯吗？很想我吧？」王哲明喃喃说着，一边使劲抱紧她，也摸着她后脑勺顺着她头发。 安琳很不自在，出声制止他。「哲明，我累了。」 「我真的很想你。」 「哲明，我真的累了。」 「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有空我们再碰面？你知道香港我没有熟人，能跟熟人聊天是很棒的事！」 安琳心不在焉的送走王哲明，颓丧地坐在床边。刚刚的他是真的他，还是晚餐那个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才是？不管怎么样，相识结婚十多年以来，他还是最了解我，一下子就发现我内心纠结…。想起过往，「悔教夫婿觅君侯」这句词，一直纠结着安琳的心，安琳不禁轻轻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