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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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一散,顾琳琅便一脸阴沉地直奔御书房,她身后的太监侍女则纷纷一路小跑叫苦不迭,直在心中抱怨陵王一大早就触了女帝的眉头。 “陛下,您今日还未去用膳呢!陛下!……” “朕不饿,别来烦朕。” 没等小侍女后面的话再说出口,眼前穿着龙袍的女帝前脚刚一踏进房中,那两扇门便被狠狠摔在了一起,险些砸中想要跟进去的太监。 金碧辉煌的殿中只剩顾琳琅一人,她慢慢走向书桌后的金椅子,只觉得短短的距离就快耗尽了身体中的全部气力。 手下冰冷的金雕龙头有些硌手,包括这屁股底下坐着的锦垫都让人如坐针毡。 明明身居高位,可她却没有半分的安全感。 “已经……这么多年了啊。”顾琳琅忍不住轻声叹息,她只身斜靠在龙椅上,无力地捏了捏眉心。脑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初登帝位那天,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昭儿。” 伸手从怀中摸出那块带有瑕疵的白玉,脑中那个身姿飒爽的女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想起初见时,那人短胖的小手紧攥木枪,倔强又委屈地哭着看向她说自己会负责,顾琳琅还是忍不住用力勾起了嘴角。 可一抬眼撇见了桌上高高摞起的红色奏折,顾琳琅的脸色却又猛地低沉了下去。 “真是让人扫兴。”说到底,陵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应是快要用尽了,如若不然怎会想到往自己身边塞人。 伸手拿起一本奏折,没等看到第二行的内容,顾琳琅便忍不住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听见奏折摔落地面的声音。 抬头看去,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手持她那本刚刚丢下去的奏折,向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这人的脸面隐藏在兜帽之中,整个人的动作轻盈,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是上了高台,迎面而来的气息神秘又颇为不凡:“你爱乱丢奏折的习惯还是没改。” “你何时回来的?”瞧见这突然出现的人,顾琳琅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她伸手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奏折随意扔在桌上继续道:“朕要的东西你带回来了吗?” “它已经毁了。”女人的话刚一出口,顾琳琅便当即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双手撑着桌面脸色一变咬牙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毁了?” “掉进炉子里,融变形了。” 这人这毫不在意的口吻,让顾琳琅有些火大,可一想起曲白莎的性情,她又如被人泼了盆冷水,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没有拦下来?”以她的武功都不能把剑给带回来吗?那司徒葵哪儿怎么办?一想到此,顾琳琅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都有些动摇起来了。 “来不及了。” 曲白莎中性的嗓音有些让人听不出性别,可那强硬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对眼前这个女帝卑躬屈膝。 “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所以我还欠你两个请求。”曲白莎伸手轻拉兜帽,她像是不喜欢这个地方,没等顾琳琅开口便已转身想要离去。 顾琳琅沉默地望着曲白莎的背影没有开口阻拦,只是那双微暗的眼底越发深邃,撑在桌上的手指都被按的发白起来。 就快到白羽节了…没有断忧剑该怎么办? —— 陵王府 百花怒放的园中香气四溢,一角四方小亭坐落其中。亭内有一身着白纱的女子盘坐在蒲团上,素手挽起长发,低垂眉眼温柔看着腿上的古筝。 待到长发束好,葱白指尖轻轻拨起琴弦,筝音声调宛如流水一般清脆素雅,连憩息在花朵上的蝴蝶都纷纷飞来,久久围绕在小亭四周不愿离去。 如此美人盛景,让人心动不已。 有一面容娇俏的少年偷偷扒在墙头上,隔着碧绿的潭水痴迷地盯着亭中的人儿,一点都没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直到一只大手拎起他背后的脖领,将人从墙头上给扯了下来,用力地丢在了地上。 “嘿,是何人胆大包天敢这么对小爷我!你可知……”游澄一时间被摔了个头昏眼花,只模糊地瞧见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 但模糊感褪去之后,那人冷硬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之中,游澄连忙将后面的说辞给吞进了嗓子眼,连忙笑嘻嘻地道:“原来是大哥你啊,干嘛这么客气,你喊一下我就自己跳下来了。” 游卿不为所动,依旧目光犀利地紧盯着游澄心虚的面容,声音颇为磁性低沉地问道:“怎么又跑这儿来了?陵王不是交代过吗,听雪阁这里我们不能涉足。” “哎呀,我就是…迷路了嘛。”游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瞄,随口胡诌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每一次都在这一个地方反复迷路?游卿闻言无奈地扶额,当初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又把这坑人的meimei给带出城了。 “别在乱跑了,军中大事已经与陵王定下了,你若是再乱晃惹恼了他,我也很难开口给你开脱。” 想起游国的现状,游澄忍不住收紧了手,抿唇不语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现在正值秋收,可现如今草原上多地却是一片荒芜,粮食枯萎无甚可收可吃。这般严重的旱灾,百年难得一遇,这些年光是朝着景国借粮,早已满足不了游国了…… “走罢,陵王已经回府了,若是让他瞧见你我在此,不好解释。”游卿一手揽过游澄的肩膀带着她向外而去,只余下身后一声强过一声瑟瑟筝音。 两人刚刚转身离去,便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跃进院中,那人身姿矫健眨眼之间已是到了弹筝之人身侧。 可那人仿若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倾弹着指下的婉转低沉的曲子。待到曲子落下最后一个音节,那雪白手掌才静静落抚在筝面上。 “你回来了,这次事情办的怎么样?”阮黛雪没有回身,只是盯着手下筝面表情冷漠至极。 “……阎罗殿的人在追杀我们,这次被影响了,没有得手。”阮黛冰摘下头上的面纱,露出那张娇媚的容颜,与身前之人如出一辙。 “……”指尖紧绷起来,掌下的弦猛地崩裂了来,一声杂音后原本好好的筝已是废了。 阮黛冰惋惜地看了一眼那上好的筝,眉眼低垂下握紧了手上染血的横刀。不知怎么她的心情突然又低落了起来……那个曾承诺替她的少女已是不在许久了。 可她为何还是念念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