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关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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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 刚被灌完酒,胃就开始作弄我了。 应酬结束后,助理给我叫了一辆车。的士司机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忍着疼痛挪步下了车。 刚开始工作的那会儿,我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其实搬出来也好,省得公司底下那群人品头论足,以为邵老先生给我开小灶了。 虽然他给我开个后门啥的也算不上天理难容,但明理上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怪寒碜的。 搬出来后,我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到现在为止都是一个人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买了两室,我也懒得思考。后来以防那个房间落灰,便被我改成了书房。 其实住哪里都一样,这个家与外面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 这二十九年,他俩在似爱非爱的情感中拉扯着,于我自己而言这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家。而我也从未过问、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毕竟,邵老先生和戚小姐本就不是因为爱情而结的婚,也不是因为爱情才有了我。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一直都相敬如宾。既不相爱,也不在外边儿找情人,这倒是与很多人都不一样。 我起初以为他俩的联姻会对我放养,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在邵老先生把我带到公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在培养我。他们本不必管我,可以任由我成纨绔子弟。 所以,对他们给予的一切我都很感激。同时我也不乏觉得因为他们没有了后代的关系,才选了我继承苦力。 我捂着胃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风钻着进了屋,冷意携着门外走廊的亮光入侵,煞煞地躲在玄关的角落。虚无敲着空荡,诺大的房间愈发着冷情。 痛楚敲碎盔甲,泄露的自怜羞愤不已。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墙上的开关,不愿理清的情绪随之被咽下喉。 霎那间,冰凉将灯打开。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我顺势在门口柜子的抽屉里随手捡起了药。到底是归结于懒惰的原因,我几乎在家里的每一处都放了胃药。 我捧过一杯热水壶里尚为凉的水径直地走进卧室。药片还躺在舌上,一股nongnong的苦涩泛滥,裹着水滚至深处。 或许心理的作用,腹里的疼减少了几分。我无力再起身,便忍着入睡了。 浅度睡眠中的疼痛感是最难熬的。犯病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抽搐,最后被折腾醒。这样的日子我也渐而麻木了。 到了后半夜,我又习惯性地被疼醒了,躺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我反手摁了一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已经 3:24 了。 今晚又不用睡了。还有五个多小时我又得起来往公司赶了。 空旷的房间里忽地充斥着我的叹息声。 第二天早上,胃里的疼痛感消退了许多,算是松了口气。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助理已经把大概的文件都整理好了,整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这让我疲惫的心灵感到一丝丝的慰藉。 午时,电脑收到了几封邮件,其中有一份署名是TANG。想是唐先生发来的。 邮件里大概说是年底音乐会巡演合作的事情,希望双方找个合适的时间具体谈谈。 我只能说,昨晚的酒没白喝,昨晚的胃也没白疼。 随后,我让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去联系了TANG。一个小时他们给到了消息并且对比了双方的时间,居然近两个星期内都没有空隙。 对方给出一个建议说双方可先拟个草案,具体内容可以见面再详谈。我也赞同,便让助理应了。 经过交涉,最终定的时间是在两个星期后的周三。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对方发来的草案皱了皱眉。 唐先生想要长期的合作关系,期限希望至少都要三年,剩下要商谈的还需再等两周。 “ 谢舟在公司吗?” 我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助理。 助理回道:“ 今天运营部门要开会议,谢总监应当是在的。” 我问:“ 他们几点开会?” “ 大概在下午三点。” 助理翻了翻手中的文件说道。 我瞅了瞅手表,指针指向下午的一点半,想还有时间,“ 帮我把谢舟叫过来吧。” 谢舟是公司的运营总监。刚进公司那会儿,我也心高气傲过,邵老先生给介绍他的时候,我没太当回事儿。 因为他很年轻,才比我长四岁。我只当他是跟着邵老先生挺久的,做个说人。 后来接手公司,我一上来谢舟就替我摆平了很多。我才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我认他。毕竟,能跟在邵老先生身边的人又怎会是无足轻重呢?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抬眼就见谢穿着灰色西装走了进来。他这个人文绉绉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也没能压下他浑身散发的书香气息。 谢舟走过来:“ 邵总,您找我?” “ 嗯。” 我点头示意他坐下。 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面对着我坐下。我把面前的电脑屏幕给他轻推过去:“ 你看看这个。” 谢舟原本是面无表情,直到眼睛开始往下瞟,他的眉头紧锁起来。我看着他的表情我都有点想笑,但我忍住了。 他皱着眉看完这个草案:“ 三年?” “ 这个时限是不是有些长了。” 我接过他的话。 谢舟扶了扶眼镜,嗯了一声:“ 是有一些。除了时间问题,其他稍微改一下,没有太大问题。” “ TANG的市场大部分都是传媒和娱乐,跟我们有竞争关系。” 他抬起头看看我,“ 他看准了什么才想跟我们合作?” 我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转而反问:“ 你觉得TANG怎么样?” 坐在我对面的谢舟摘下眼镜放到桌面上,手撑着下巴说:“ 相较于海外市场而言,确实比不了,很强。而且现在的传媒产业化,需求已经是导向。以国内竞争的激烈程度,恐怕许多小公司很快就会被淘汰掉。” 我认同。优胜劣汰,都是正常的商业手段。但我有些犹豫,因为这个时间确实比正常的来说长太多了。 谢舟说如果你想开放外面的市场,不妨试试。他说三年的时限是长了些,但也不乏有利可图。 毕竟,个体在如今的商界单枪匹马实在难以成气候,所以企业之间才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达成互利互惠的共识。至于盈利分成,肯定是要谈到对自己公司有利的条件。 戚小姐曾经也同我说过,凡事一定要试,要不然怎么知道究竟是凡、还是烦、还是反。 我和谢舟稍改了合同内容又给他们发了回去。经过几番修订,最后才敲定了这份草案。 其实内容并没有大程度上的修改,反正见面要谈的肯定还是钱。 谈钱很俗,但我们的生活又离不开这种鄙俗。 离了它不会死,反而会生不如死。就像富裕不一定会让我感到快乐,但贫穷一定会使我混沌。我现在手里握着的,是给我自己和身后人的安全感。 加缪说得对,人没有钱是不可能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