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

    李嘉佑的手机又在深夜响了起来，为了不吵醒身边熟睡的林柚，他去了书房才接通。

    “你在第一人民医院有没有熟人？”

    听出来是秦鸿溟的声音，李嘉佑顶着起床气调侃：“怎么了？纵欲过度，肾不行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帮我找人，最好是能调出资料的信息管理部。我发现乔鲤森几个月前去过医院，挂的产科。”

    最后两个字听得李嘉佑一激灵。他不可避免地联想到身为Omega林柚，瞬间被秦鸿溟的情绪感染。

    “这么大的事，你先去问乔鲤森啊。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吗？”

    “没问，怕打草惊蛇，不过我已经在路上了。”

    李嘉佑这才发觉听筒那头音质很差环境却又意外的静谧，他焦急道：“你疯了，深更半夜开高速还打电话？！”

    “赶紧挂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你开慢点，大半夜到了，还能把孕夫闹起来不成？”

    听见了好友言之凿凿的保证，秦鸿溟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除了车灯所能涉及的距离，目所及处皆是漆黑一片。就如同Alpha也不知道，真正见到乔鲤森后，所了解的事实又是如何。

    乔鲤森睡醒时，并没有觉着舒服，身子依旧酸痛无力。动了手术后，他浑身毛病都冒出来了，各项检查做了，没什么针对治疗，医生只让休养。多亏杜绍来陪同，跑上跑下搭了把手。不过摄像头还在家里，他也不能久待，在乔鲤森的催促下，他昨天把家里收拾好后就离开了。

    从床上磨蹭起来后的乔鲤森第一件事是去阳台呼吸新鲜空气。这几日他胸口闷闷的，也许是手术后遗症，或是心理上的负担。不过气还没顺上来，乔鲤森就望见了停在院子里的一辆车。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瞬间猜到了自己大门外的情形。果不其然，满眼通红的Alpha疲惫地倚在门边的墙上，安静却极具存在感。

    “你来了？”

    “你醒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你是发现了什么对吗？不然何必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不愧是知根知底，也就这么几分钟，乔鲤森就猜中了。

    “金瑶瑶还来了你的手机。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你在医院的就诊记录。”

    秦鸿溟怨自己天天盯着监控，怎么就没看出任何端倪。而今知道了，才猛然发觉，乔鲤森脸色看上去苍白了许多，身上露出来的部位也是不健康的浮肿。

    “这里有风，咱们进去再说。你继续回去睡也没关系。”

    Alpha讲这句话的时候全然没考虑自己在这脏兮兮的楼道里守了一整夜。而乔鲤森并没有感激的意思，他侧过身让秦鸿溟进屋，也没有理会对方殷切的眼神。

    “你前段时间去医院...怎么说？”对比起之前多次蓄谋已久的入侵，秦鸿溟此刻坐在沙发上，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后心止不住地冒冷汗。他期待着那个答案，又恐惧着结果不是他所想的。

    “你是说去人民医院那次？医生很肯定我怀孕了，三个月。你的种。”

    乔鲤森答得很坦诚，以秦鸿溟的人脉查到就是早晚的事，他没必要绕弯子。

    Alpha的焦虑与疲倦被狂喜给冲刷掉，他原本不自在蜷缩起来的背脊也在一瞬间挺直了。

    “至于在这边嘛。他们说我太久没检查，也没注意营养，胎儿发育不良。”乔鲤森故作轻松地捋了捋鬓边的头发，“不过这反而对于流产有好处。”

    “不用再盯着我肚子了。这里面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了。之后也没有怀孕的可能了。”

    “那么你能放我自由了吗？”

    刚处于亢奋之巅的秦鸿溟顷刻坠入深渊。他反应不过来，话语的沉重和Beta轻描淡写的态度根本匹配不上。所以第一时间以为乔鲤森是在故意气他，开过分的玩笑。

    而乔鲤森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腹部，那里平坦，却蜿蜒着一条可怖的伤疤，横穿过本就纤细的腰身。

    “才拆的线，身体原因不得不开刀。总不至于特意去挨一刀来骗你吧？”

    秦鸿溟慌张地望向房间里的陈设，他还抱有侥幸。可惜都是乔鲤森自用的，并没有婴幼儿用品。

    “至少和我商量。。。”

    这是乔鲤森第一次见到如此绝望的秦鸿溟。他一直是天之骄子，好像就没有他跨不过的山。就连乔鲤森跑了那么多年，他都能只手遮天地将人又绑回身边。不过这一次，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你不是也没和我商量吗？换掉药的事，想要我怀孕作为筹码的事。”

    不同于往日乖巧垂首，乔鲤森微扬起下巴，冲着Alpha不客气道：“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