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它咬着我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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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房间沉寂冷清,暮春的晚风被无情地隔在厚玻璃窗外。皎白月华涌进屋子漫上地板泼洒在笼顶,从侧面铁栏杆缝隙照亮小毯子的一角,悄悄吻上纤细苍白的指尖。 笼子里的人侧卧着很安静,像没有呼吸似的地微微蜷缩在一起。 世界天旋地转,魔鬼与神明绞作一团。酒精带来的昏沉让阿迟双眼微垂,迷离的目光仿佛置身镜中,跌来宕去难受得始终紧攥身下毯子。 疼痛折磨中,杜谨的凌虐让他始终不能释怀。 阿迟经年累月在主人脚下侍奉,已经习惯了"错罚对赏"的模式,在他心里调教师先生都像主人那般奖惩分明、卯足了条理原则。可今天的经历告诉他大多数调教师并非如此,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杜谨这么厌恶自己。 过度使用的口xue沙哑刺痛,微微咳嗽一下身体都疼得不敢动。阿迟头痛欲裂难受得伸手捂住太阳xue,却摸了一手冷汗。令人麻痹的醉意和难以忽略的痛楚下,他满目的柔光愈发淡漠,愈发冷清如水。 若杜谨始终遵循游戏规矩他根本不敢有抗争意识,哪怕越界一点他都没有胆量质疑调教师。可今天堪称非人的凌虐和调教师的冷漠让他清晰无比地意识到,驯服求饶没有用。 舌尖掠过干涩无比的上牙膛,阿迟觉得嘴里泛苦。心中像早已被种下一颗名为自由的种子,萌生的反抗欲似破土的新芽愈发浓烈,随时间越来越急切,与精心控制调教出的驯服势如水火,让本就混乱的思维进一步割裂。 阿迟难受极了。 他想探究明白自己的想法,想仔细回忆起刚刚一闪而过的记忆,伸出手在一片迷茫昏沉中胡乱寻摸着,明明近在咫尺蓦然伸手却抓不住——他只抓到了冰冷的铁栏杆,看清了笼子外昏睡在房间另一个角落的若若。入手一片寒凉明晃晃昭示着囚禁与枷锁,告诉他卑贱性奴与人的天壤之别。 纤瘦的手贴着笼杆缓缓滑下,摔在小毯子上无力又悲哀。 他想将有主人气味的东西搜罗在一起,像前天晚上一样企图抵抗令他避之不及的不安感,却又在酒精引起的跳跃思维下忆起当初,孱弱的指尖轻轻覆上肩头。 …… 身手敏捷的越陵摘下面具,刚设法从窗户翻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蜷缩在笼子里伤痕累累的奴隶魔怔似的一下下按着肩头的小圆烟疤,像要扣出血迹刻意让自己感受疼痛。 "我想他。" 不知所谓地轻声呢喃,脸上明显漫着醉意红晕。奴隶似乎以为看见来人是在做梦,像是分不清现实,他目光迷离地看着越陵,认真地再重复了一遍,"我想他。" 沙哑的声音让越陵一顿,几不可查地轻声叹息。他摘下面具随手扔到床上,步伐迈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来人愈发靠近,阿迟迷离又混乱的眸子显然诉说着纠结与不解,直到五米的距离突破了梦境,他闻到了越陵身上淡淡的竹子清香—— 是Alpha。 属于Alpha独特的信息素味像醒酒汤一样让他骤然警铃大作,立即睁大了眼睛,四肢和牵引链撞上栏杆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手忙脚乱不顾疼痛掀出毯子下藏着的手枪。 "别过来。" 咔嚓一声上膛动作标准,性奴被笼子限制得抬不起头,苍白无比的双唇诉说着疲惫。阿迟颤抖着胳膊举着月光下泛银光的枪,压着眩晕在栏杆缝隙间艰难地瞄准,唯有冷清泛红的眼眸充斥着无力的抗争。 他不会再踢得别人不痛不痒。 杜谨让他知道顺从不会带来怜悯,不够激烈的反抗如石沉大海,身上的痛楚教他只有拿起枪才能保护自己。 来人被枪指着顿住了脚步,一秒后继续走来,强大的气息让阿迟有些慌了神。他混乱剧痛的脑子根本想不出任何开枪的后果,只有对强迫性交的抗拒。 "别靠近我!" 枪械或许能威胁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对身着防弹装备的杀手却毫无抵抗力。颤颤巍巍的举枪抵不过Alpha与生俱来的压制,在时奕手下驯服惯了的奴隶终究没有鱼死网破的胆量。 "啪嗒——" 不过犹豫了一刹那便被越陵抓住机会猛地上前,身手敏捷透过栏杆一把夺下手枪,利落卸掉,在阿迟惊恐的目光下一把抓过他破皮的手腕! "嘘——" 毫无波澜的声音骤然打断阿迟将要出口的惊慌,黑眸平静无比。感受到Omega的恐惧和颤抖,越陵尽量放松了手下的力道,"下次别犹豫。" 他掏出口袋里的玻璃瓶试探着问,"抑制剂?" 陌生Alpha给弱小的奴隶带来不小冲击,电光火石间的恐惧抵不过信息素的浓烈吸引,阿迟直直盯着那一指节大小的玻璃瓶,又忍着眩晕看了看越陵的脸,蓦然干瘪的胸膛像突然泄气的气球,一下子卸去了所有防备。 玻璃瓶的烟草气息极其浓烈,他知道那不是抑制剂,是主人的信息素。 眼前男人是主人派来的,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把心放回胸腔里沉默地摇了摇头,阿迟才发觉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抿着嘴低头急促喘息着,想要平复激烈的心跳。 纯戒的药效被几小时前的jingye压了下去,他暂时不需要抑制剂,相比之下更让他意外的是,主人为了他提取信息素。 阿迟很感激,但不知为何掩藏在感动之下的心脏隐约更难过了。 隔着笼子抓手腕的姿势让越陵感觉到尴尬,尤其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是别人的所有物。他摸了摸鼻子,面对"笼子里的性奴"极其不适应,想把他劝出来坐着交谈,可多年与任务为伴他一时不知如何宽慰,只把针管和小玻璃瓶不着痕迹地慢慢塞进阿迟的毯子夹层干巴巴地开口,"为什么待笼子里,有床不睡虐待自己。" 阿迟抬头看了眼有些奇怪,不过眼中的警惕逐渐散去了。他微微偏过头不太喜欢Alpha的压迫感,"我只有被使用的时候才能碰床。" 怪异的描述让越陵再度说不出话,努力适应着性奴的思维。他见阿迟情绪稳定下来便放下了钳制他的手,将手枪组装回去也塞进毯子里,"我知道你们都自称奴隶,你怎么不一样。" 阿迟像是想都没想,虚弱的声音脱口而出,"这里没有我的主人。" 充斥臣服的语句落在安静房间里骤然失去原本的重量,闻言越陵沉默,不着痕迹地轻叹。他发觉笼子里的阿迟并不像表情那般淡漠,因满身疼痛而细微颤抖着,始终垂着头仿佛犯错的宠物狗,却又试探着、小心地看向他,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引得混乱迷离的双眸有点亮。 "先生,您能见到主人?" 在越陵身上逐渐闻到日思夜想的烟草气息,阿迟杂糅着醉意轻声问询,灰暗漠然的眼睛好像涌起了一丝希冀。 "别叫先生了,我没想伤害你。"越陵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让伤痕累累的奴隶再难过一分,"我叫越陵,没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越哥。" 阿迟的世界里,从没有先生以哥哥的身份出现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生,他只是个性奴,平级称呼怕先生感到冒犯。 "啊……" 思考着发出不知所谓的音节算作应答,阿迟知道先生们之间的礼仪,犹豫又纠结地开口,"我叫…阿迟,先生。" 事实上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这句简单的话被阿迟说得很别扭。 "我知道。" 越陵看着他略显意外的神态,脸上红晕明显被灌了不少酒,却还是能逐渐思考出因果。 "…先生,"他还是不敢贸然称呼,依旧纠结于那个不曾被回答的问题,直勾勾视线始终凝固在越陵身上像有磁铁似的,"您是不是,可以见到主人?" 沉默在渴求救赎的人眼里,此刻代表没有否认。 哗啦铁链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阿迟顶着眩晕艰难地爬出笼子,跪在先生脚下有些摇摇欲坠,抬手谨小慎微地轻轻抓住越陵的左手,仰望的眼睛里好像有光。 "求您让主人来看看奴隶……求您让他来看看我。" 他似乎觉得自己沙哑的声音难听极了,却还是硬撑着,无声的每分每秒在他眼里变得格外敏感。 阿迟见越陵不做任何表示便以为是需要代价,心中急迫如同被火星引燃的枯枝,"如果不嫌弃,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都能满足,奴隶不是刻意冒犯您,可我只有这副身子能给您。" 看见越陵不为所动,他又悲哀地摇了摇头,愈发急切的恳求逐渐染上细微哭腔,"不先生,如果您觉得过分,一个电话,录音…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沉默像砝码重重压在胸口让阿迟绝望地缓缓垂头,沙哑的呢喃几乎失声,"我想他。" 时时刻刻都在想,想得快疯了。 一支烟递到了失魂落魄的奴隶面前,有些突兀。 "抽吗。" 越陵终于想清楚问题所在。身上的烟味让阿迟误以为是时奕的信息素,怪不得总想往他身上贴。他没办法救他,可总得想办法帮他缓解一丝。 良久,烟被接过燃起烟雾,阿迟只用手指握着一端,带火星的烟灰随尼古丁气息的飘荡而落下,入神地目光有些痴。 "他也很想你。"忍不住开口说出不知算不算欺骗的话,或许是被极其落寞的情绪所感染,越陵蹲下去迎上阿迟充满希冀的水眸,学着见过的样子伸手抚摸Omega柔顺的发丝。 "但他更想你活着。" 斯莫帝国西部的隆塔区,天一向亮得最早。初升的朝阳照进会议室,浸染花纹繁复的深蓝六芒星旗,泼洒至方型长桌下的长筒军靴,将上面的金色细链映得熠熠生辉。 除了主座的沉稳中年首领和陪座一位身着休闲风衣的男子,其余五位军部政员神态各异围坐谈论,寒暄攀谈时不时朝客座冷漠高傲的男人微笑。 "当年时教授在青隐军团效力,名扬斯莫的时候,我还是个正与湛卡联邦交涉的无名小卒,真是岁月不等人。" "是,今日能与战功赫赫的Alpha会面,万分荣幸。" 恭维之下漆黑的眼眸没什么波澜,时奕双腿交叠略微倚靠,一身制式米白军服金纹盘绕衬得身形挺拔,肩章闪烁,英气脸庞不知为何rou眼可见地瘦削,五官愈发骨感锐气,强大的气场更显得咄咄逼人。 看得出斯莫确实高度重视,在坐几位中也有时奕当初颇为熟悉的军部执行官来充当说客,尤其是主位上,他曾经的顶头上司。 "说起来我们魏中将曾是青隐军团的特派指挥,与您算是老相识了吧?" 带海蓝宝戒指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黑眸始终凝视正对面笑眯眯的魏冀,时奕抿着嘴一言不发仿佛狩猎的鹫鹰。整日整夜的心脏抽痛让他黑眼圈逐渐显露,长久以来调教师的猫头鹰作息让他这几天非常不适应,更别提一睁眼就要面对一贯难缠的谈判官。 他的状态并不好,但s级Alpha信息素烈性又锐利,震慑几个纸上谈兵的说客绰绰有余。 "相识?不打不相识。" 简短缓慢而阴冷的字句听得几位官员心里发毛,在强大的压迫感面前识相地不敢再探究,可主位上的魏冀仿佛毫不在意地爽朗一笑,"当年一别我就知道有你回来的这天,毛头小子总会成熟。" 时奕浑不在意地挑挑眉,俊朗脸庞连表情都未曾改变一丝。二人的秘密心知肚明,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早就对斯莫失望透顶,如此利己主义的揣测如今根本撬不起一丝情绪波动。 "低头看清自己的筹码。我一辈子不会原谅斯莫的决策,"他根本不留情面,随手一合方案扬起锐利下颌线蔑视,冷漠黑眸再没有曾经的天真,抱臂后倚勾起嘴角轻笑,"如果接受不了,你们可以换个人合作。" 胜券在握般,冷冽的声线仿佛蚀人的蛊,阴沉得丝毫没有感情,唯有角落始终一言不发的黑风衣男子略微一笑几不可查,依旧压低存在感。 羽翼丰满的猎鹰再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青年,手持生杀大权多年,时奕早已习惯了掌控。 对视幽邃戏谑的黑眸,魏冀脸色微变,可众人皆知,除了时奕斯莫没更好的选择。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时教授言重了,不如说,上校您本就是斯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既然是合作我们必将拿出诚意,您不妨直说来意?" 话里话外的虚伪快把耳朵磨出茧,时奕也不绕弯子,"我需要斯莫名正言顺的战力协助,临时调兵权,以及必要时的立场支援。" 要求北陆最强帝国的战力支持无疑是狮子大开口,但时奕清楚,他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实不相瞒,我的目标是西海姜家,他们挟持了我的亲人,以此威胁增幅试剂。我想,斯莫不会放任西海势力进一步扩大吧?" 几位政员面面相觑,虚伪的礼仪下透着浓重疑虑,"确实如此,帝国很重视西海局势。但除此之外呢,上校。" "我们听闻您有一个与药剂契合度极高的实验品……" "死了,"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他风轻云淡果决地打断顾虑,"嘴上没伺候好,被我扔畜生堆里轮死了。" 见他毫不在意地语出惊人,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判断,除了风衣男子终于抬眼看向时奕,在座有心惊胆战也有存疑,刚刚恭维的军官也不禁挑挑眉,"不愧是首席大人。" 斯莫军方不好对付,时奕早知道会有如此疑虑。 以帝国卓越的情报能力必然知道实验品的事,也绝不会轻易相信实验品死了。此次合作时奕刻意要求对军中旧友避而不见,因从前军团同僚全是Alpha,对他身上阿迟的永久标记一闻便知,牵扯到阿迟暴露不说,军方若知道实验品没死,知道永久标记,一定会想尽办法挟持阿迟用于控制他的药剂供应。 "既然知道我的副业,也该知道暮色规矩森严,对于瑕疵商品向来不能容忍。诸位不希望我在会议桌上赘述吧。" 时奕缓缓勾起嘴角,冷漠而孤傲的表情诉说着实打实的强硬,毫无瑕疵。 死了就是死了,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 与斯莫这等强盗思维的帝国合作,商谈出双方满意的结果后已是日薄西山。 待众人散去,时奕倚靠在空无一人的会议桌旁缓了很久,才冷眼看向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风衣男人,摘下装饰品与黑手套,倦意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锐利,"那只疯狗你还要不要。" 比起胜券在握的军方合作,更让时奕恼火的是阿迟的事,从越陵的密信看来完全属于脱离掌控的范畴,可气的是有主的狗根本不能解决。 "明目张胆把我留下谈狗,就是你所谓的公务繁忙?"像是没听出冷冽话音里的冰碴,傅南江缓缓端起凉咖啡,品味着独特的风味,嘴角始终擒着笑意有些疑惑,"你说哪只?" 傅南江作为岛上南区曾经的负责人,脚下奴隶自然多得数不过来。他是时奕在青隐军团的Alpha旧友之一,也是古家埋藏情报网上至关重要的一环,近些年专心经营家族的矿石生意与斯莫商业往来密切,留在漠北常年不回暮色。 时奕被帝国下足了功夫研究,若不是提前安排了傅南江,换作任何一个Alpha都将把永久标记暴露。 "少见,你也有动情的时候。"磁性的嗓音带着丝调侃,傅南江慵懒地半倚会议桌,眯起眼睛刻意深吸口气,"寡淡的气味。我很好奇,什么样的O能把你逼来跟斯莫合作。" 卸下公事疲惫涌起,额上血管突突跳让时奕不得不伸手按揉太阳xue,临近傍晚他再次感受到心脏愈发强烈的不安与抽痛,不禁微弓起上身阴沉着脸,充斥压迫感的双眼泛着点猩红血丝,"我没耐心跟你绕弯子。俱乐部那只疯狗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你说阿谨?他身上还有我南区的烙印,说起来算半个暮色的奴,是你的管辖——" "闭嘴,傅南江。它咬着我的东西了。"他一把上前单手揪住衣领,骤然爆发褐金色的瞳孔昭示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冷漠的俯视优雅而锐利,凑近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说一声不要,我立马去把那个杂碎剁成渣滓喂狗。" 半杯咖啡随突然暴躁的动作微微洒出至指尖,溅到了风衣上。 "哦?打算公之于众把实验品送给姜淇?还是告诉他们你来斯莫了?" 放下咖啡杯,傅南江侧过脸认真地直视时奕,收敛起玩笑的心,"我若说要,你打算怎么办。"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卷起厚重窗帘,将底端垂坠的水晶流苏吹得哗啦响。 顷刻,整个会议室乃至楼里轰然爆发极其浓烈的硝烟气息,褐金色的眼眸早已炽盛无比,时奕死盯着他攥紧他的衣领极度愤恨,指尖松了紧紧了松手上青筋显露,咬牙切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呵。" 良久,随着一声冷笑钳制的动作逐渐松开,时奕摒弃暴躁倚靠在桌前,褐金色瞳孔深深盯着他掏出根烟点上,举手投足间优雅尽显,缓缓吞云吐雾间,会议桌上的精致玻璃灯出现了细微裂痕。 "怎么办?很简单,狗的债主人还,由不得你选。你敢让它好过,我便让你不好过。" 时奕从没对朋友说过重话,何况信息素贴脸爆发在Alpha之间相当于撕破脸宣战。 "因为一个性奴威胁我?"傅南江却看上去并没有动怒,依旧维持淡淡的笑意,垂下被引得暗紫的眼眸,拿丝绸手帕擦了擦沾咖啡的手,"冻结部分资产让阿谨压制我,逼我不得不出手解决他,首席大人,在你面前站着总要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弱小,这股子压迫感真让人不爽。" 傅南江毫不怀疑,若不是念在朋友一场,时奕现在大概毫不犹豫掐着他的脖子拿枪指着他。 "南江,他是我的Omega,别怪我不顾交情。" "愿意为他死的那种?" 时奕没说话,充满压迫感的瞳孔认真盯着他似直直穿透心底,足以回答这个问题。 在任何一个Alpha心里,保护自己的Omega是天经地义。 像是终于试探够了,傅南江摇头笑了笑意味不明,整理外套被攥出的深褶皱,"在阿谨身上,我们确实可以达成共识。我跟他很久没见过,不知道他哪来的资本,这几年没少给我使绊子,放任这么久也该打理了。" 他又想了想,"很着急吗?" "当然。我不管你的手段,只要动手,所有封禁都会解开。命令也好打断腿也罢,接下来的每一秒,我都不希望那只疯狗是能站起来的,更不想看见阿迟跪在一个畜生面前。" 傅南江略一思索,竟也没有反驳他对自己宠物的侮辱,"好说。不过你清楚暮色,少了他一个或许救不了你的阿迟。" "只管牵好你的狗。" 夜幕之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将楼宇繁华映得淋漓尽致。落地窗前花盆里,还未开放的茉莉花苞娇小无比,隐藏在繁茂的绿叶中。 偌大房间一片黑寂,衬得临窗而立的挺拔背影无比落寞。时奕脚下满是烟头,自高楼俯望满城或浮躁或安宁的烟火气,一根接一根企图用尼古丁麻痹胸口尖锐的刺痛,却怎么都无法疏解甚至逐渐蔓延——这几天已经疼成习惯了。 他很想接他回来。不是泄欲使用,不是支配凌虐,只想安静地抱抱他,告诉他不疼了,别哭。 月光尽情挥洒,指尖微晃几不可查,时奕夹着快燃尽的烟头冲着遥远的南边,沉默地将它按熄在玻璃上。 其实,当阿迟走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该放任奴隶有自我意识,不该把死牵着的项圈突然松开,一切都让满心满眼臣服于他的阿迟那么煎熬。 但他决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人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痛。 浓烈到发涩的尼古丁里,落寞的男人站在黑夜中仰望皎白明月,不知伫立了多久,闭上眼细细体会胸口钻心噬骨的苦楚,仿佛能代替承担一些。 就快了。他不知在跟谁劝说安慰,揪着的心始终未曾解脱。 沙发上的平板迟迟未关,上面映着几小时前越陵发来的已读消息。 ——他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