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元旦之后便接着新年,在一片冬日暖阳中,陈桐勉强赶完了所有的稿子,在直播里大搞春节促销,收获颇丰; 一向好动的邹乐跟着孔小慢懒散起来,两人轮流在店里打着瞌睡,不到热水袋冷掉绝不醒来; 俞文星放了寒假,倒是比之前更忙了,经常没日没夜地学习,连门也不出,孔小慢看着他那些在半夜四五点发来的短信,心里不住地发愁。 晚上邹乐先睡下了,孔小慢替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离开屋子,没听到上铺的人发出的那声叹息。 俞文星连着通了几天宵,熬得精神恍惚,孔小慢不请自来都没被他发现。等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俞文星浑身一颤,迅速地回头,才发现是孔小慢站在了他身边。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疲倦感席卷至四肢,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孔小慢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提醒他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该休息了。 俞文星一口气忙了七八个小时,眼里全是红血丝,晚饭也忘了吃,再不休息确实说不过去。 他抱着孔小慢倒到床上,脸埋在他胸口,瓮声道:“我好累啊,慢慢。” 孔小慢环住他的肩,将体温渡一些给他。 说完这句,俞文星便没了动静,趴在孔小慢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闭着眼睡着了。 孔小慢替他捋平一撮翘起来的头发,俞文星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下是一层乌青,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邹乐之前也喜欢抱着孔小慢睡,在知道他有Alpha了之后就不这么干了。 孔小慢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差别,邹乐是软的,身上又热,冬天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压根不需要热水袋;俞文星则比较硌人,孔小慢发觉他比夏天的时候更瘦了,看来高三真的榨取了他太多精力。 两人贴在一起,又有空调对着吹,俞文星的体温很快就升了上来。他缓缓苏醒,忍着呼吸道里的干涩,哑声道:“我睡着了?” 孔小慢回他:“嗯。”结果被抱得更紧了,仿佛他是什么人形抱枕。 俞文星贪恋这个能让自己快速入睡的怀抱,赖在他身上不肯起,又后知后觉孔小慢前不久刚受过伤,被他压着必然不好受。 他把自己撑起来,笼在孔小慢上方,关切地问道:“身上还痛吗?”孔小慢摇头。 “那我检查一下。”孔小慢里面就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帽衫,好脱得很。 俞文星把衣服推至他胸口,柔软的内里露出来,上面的痕迹果然没有完全消退,沉淀出一片片暗色。 他拿食指去戳那些地方,一边问孔小慢:“这样痛吗?”口气像是医院里观察病人情况的医生。 被他这么一戳,还真有一点痛感传到了孔小慢脑袋里,便犹豫地点了点头,俞文星就一脸不出他所料的表情。 俞文星俯下身,将唇印在了他的伤口上,许愿般说道:“这样就不痛了。” 他的嘴唇起了点皮,擦在孔小慢皮肤上痒痒的,孔小慢也伸手抹在他的唇上,妄图替他抹平那些不平整的地方。 俞文星揭开他额头和脖子上的纱布,孔小慢伤好得慢,不过往往恢复程度都不错,不怎么留疤。 其实这两处伤早已愈合,裸露在空气里会好得更快,但是孔小慢怕邹乐发现他后颈上的咬痕,每天偷偷地在房间里换新纱布,邹乐看不到,自然也没有起疑心。 俞文星的手指摩挲在他额头的痂上,弄得孔小慢想把它抠下来,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捉住。俞文星捏着他的手,垂下眼,说:“我还想看看你的腺体。” 孔小慢眼神黯了黯,把头别到一边,又像是同意了让俞文星查看,又像是在闹别扭。 Beta的腺体基本不会发育,没有那块凸起,外层的皮肤却比其他地方娇嫩许多,是比后脑勺更容易损伤的致命所在。 赵承最后一次咬下的那口也结了痂、又脱落了,现在变成两条粉色的增生横在孔小慢颈上,碍眼极了。 细细摸去,孔小慢的这块皮肤和一般Beta的不同,表面凹凸不平,都是rou眼不易看到的旧伤,然而摸起来一清二楚。 之前俞文星没有注意到,“标记”孔小慢时要么光线太暗,要么他处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之后孔小慢这儿又总是带着他咬出来的伤,导致他到今天才有机会认真观察、抚摸,并且妒火中烧。 谁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哪个Alpha留下的,也许是赵承,也许是俞文星,又或者都是。 这些伤是两人不愿提起的结症,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孔小慢习惯起俞文星越来越久的沉默,和他一起装着哑巴,谁也不肯开口。 稍一分神,后颈便被叼住。 俞文星用一种他无法反抗的姿势咬在了那段脖颈上,犬齿狠戾地破开表皮,嵌入rou里,粉色的旧伤再次破裂,鲜血蜿蜒流下,一些沾在了俞文星嘴上。 孔小慢被咬得眼前发黑,呼吸都被暂停了几秒,他听到俞文星在他耳后,带着他自己的血腥味对他说道:“以后只许给我咬。” 太霸道了。孔小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