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冬日的夜晚太过漆黑,孔小慢一阵晕眩,几乎要以为自己失去意识了。 然而下身传来的冰冷以及撕裂般疼痛却提醒他,这是现实。 赵承扒下他的裤子,分开双腿,对准那个地方捅了进去,孔小慢被他摆出一个下身弓起的姿势,脑袋抵着地面,他每撞过去一次脑袋就要磕到地上一回。 孔小慢脑子里混沌一片,眼冒金星,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15岁的时候来到C城,一个繁华的临海城市,这里赚钱的机会多,开销也大,他不得不和一起上班的赵承合租,挤在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 两人在物流公司上班,每天的工作只需要整理、打包,没有什么与人打交道的机会,孔小慢寡言少语,这份工作于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C城的夏天热,冬天又格外冷,孔小慢体力不够,干起活来相当吃力。每次他停下来喘息的时候便会想,他总是慢别人一步,也慢了许多步。 但到底这份工资太过微薄,孔小慢当时身上背着债,这些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填不上他的窟窿。很快房东便发来警告,说再不交房租就把他扔出去,绝不留情。 他对那间屋子没有感情,挂完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找新住处,不料被眼尖的赵承看到了。 那天晚上,赵承进了他的房间,问他是不是没钱交房租了,他点点头,赵承就又问他,想不想让他帮自己一把。 孔小慢不明所以,却见赵承关上门,将门锁锁上,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起先孔小慢会用拳头反抗赵承在他身上的那些摆弄,他的骨子里似乎就刻着这样的肆虐因子,无法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只有将拳头挥舞出去,才能稍稍平息他心里的那把火。 然而他得到的不是胜利,是赵承更猛烈的报复。 他经常掐着孔小慢的脖子到快要窒息,或者是往肚子上来几拳,有时是打在孔小慢的脸上。如果孔小慢敢还手,那他就会用一整晚的时间来折磨他,留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孔小慢。 很快孔小慢就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后颈一直是血淋淋的,扭头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再次裂开,下身反复被撕裂,走路也只能一瘸一拐。 他顶着一颗昏沉的脑袋,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开除了,可是他今天睡了多久,现在又是几点了,赵承今天会回来吗? 孔小慢没办法去上班,赵承很快也负担不起两个人的开销,他回到出租屋里大发雷霆,掐着孔小慢的脖子骂他吸血鬼。 那时的孔小慢悲哀地想道,他确实是。 看在钱的份上,赵承收敛了许多,孔小慢的沉默与顺从也让他十分满意。在孔小慢找到新的工作的那天一改常态,编起花言巧语哄弄他,即使孔小慢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得像个假人。 孔小慢用这样的状态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三年,他没有余力再思考什么,反抗什么。赵承高兴时便哄他,喝醉后原形毕露,拎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掼,他都不会再感到惊奇。 日复一日的生活麻木了他,他好像沉入了一片死海,没有风吹过,也掀不起任何涟漪。 直到那一天,孔小慢打开出租屋的门,赵承不见了,迎接他的是另一场狂风暴雨。 孔小慢撞到地上,他的腰被赵承勒住,胃酸都好像倒流到他的喉咙口,灼伤了他的食道。 他无力地垂在半空,身体痛苦得痉挛,但是他又像被捂住口鼻,闷到水里,再难受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赵承不知何时离开了,离开前他又咬了孔小慢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块rou撕下来。 这一口穿过皮rou,传到了孔小慢未激活的腺体里,让它在孔小慢的脑中叫嚣着这份疼痛,孔小慢猛地咳出声,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连带着他的呼吸都被染上这股味道。 孔小慢就这样静静趴在原地,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没办法再搞懂已经过去了多久,又或者其实根本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怎么一步一步走出去,又是怎么抑制住身上那股寒意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俞文星家门口。 正值深夜,每家每户都入睡了,楼道里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孔小慢只能看到一片死寂。 他站在阴影处,月光照不到他,他仿佛融入了黑暗里,呼吸也变得浅薄,只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门。 许久之后,他慢慢蹲下身,掀开门前的那块地毯,将底下藏着的钥匙攥在手里。 俞文星没让司机把车开进小区,下车之后一路走了回去。那辆车和俞家的别墅让他一样窒息,他扯开领结,大口呼吸迎面吹来的空气,寒风刮在他的脸上,钻进他的喉咙,冷得他肺生疼。 进门前他伫立了很久,他知道门后什么都没有,没有孔小慢,没有他想要的一切,只有一间空荡的房子,以及他最讨厌的所有。 孤单似魔鬼,在夜深人静时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他总在这种时候睁开眼,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陷入永恒的空虚。 他带着一身疲惫踏进房子,甫一进门,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就飘进了他的鼻子。 俞文星的心咚咚咚跳了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又觉得不可能,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走进卧室,想亲眼求证结果。 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烟雾缭绕,烧到一半的烟头被扔了满地,孔小慢坐在地上,手中正夹着一支燃着星火的香烟,微微照亮他的脸庞。 俞文星下意识吞咽,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角落。孔小慢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脸埋起来,而是在烟雾里死死地盯着他,一双眼锐利且痛苦,里面装满了排山倒海的恨意。 孔小慢分明没有说话,俞文星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像是孔小慢在耳边控诉他,说,他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