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你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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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睿是标准的行动派,那天之后就埋头苦干钻研新项目、忙得天昏地暗,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过了大半个月了。 春日尚好、两人最近关系也不错,他偷得半日闲、得寸进尺、邀请谢阑出门踏青。 栗总换了身休闲装扮,靠着牧马人前盖儿上还挺像那么回事。谢阑想起他以前很爱看的西部片,放荡不羁的青年人开着吉普车行驶在美西空旷无人的平原、不管旅途再怎么旖旎缱绻、结局都一定是再次孤身上路。痞子继续当痞子、绅士回到都市还是那个绅士,艳遇只有在路上才叫艳遇。 他的头发开始长长了,碎发软塌塌地搭在前额、随着风晃悠,看得栗总心痒难耐忍不住想摸一把。车往南边儿开出市区一个多小时,到了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要爬山,两小时这样、你行吗?” 大明星收起遮光板,冲栗总翻了个白眼。 “不要随便怀疑男人行不行。”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愣了,不过介于明显栗总更呆、大明星无视了自己的异样情绪,咧开嘴角笑。 光笑不说话,栗总急得脖子都红了。也不是讲不出sao话怼回去,可是对面的人是谢阑、他就只能珍而重之慎之又慎了。这一幕落在大明星眼里非常纯情,纯情到他舍不得再看人出糗、先下了车。 栗睿随后下来,打开后备箱拿装备。 应有尽有。 谢阑甚至看到了无人机。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航拍,就……都准备了。” “你随便吧。” 大明星就挑了瓶水,伸向棒球帽的手愣了下、天气太好了,他不怎么想戴帽子。 “会有人吗?” “不会。”栗睿斩钉截铁,又不好意思地补了句: “这山……我家的,私人财产、外人进不来。” 这座山是家里送他的成人礼,本来是打算让他建个庄园开发成度假区的、结果他去了国外,就一直耽搁下来。 “不过山上有种些吃的用的,也一直有人看守、外人上不来的,放心。” …… …… …… 行吧。 有钱人的世界他了解的还是太少。 山是座好山,俊秀不陡峭、挺拔不险峻,沿路有溪流潺潺,竹影照眼花枝婆娑、桃红柳绿,一片大好春光。 大明星在闹市里闷久了、看到这样色彩斑斓的春日山景挺开心,走路没了正形、歪七扭八地晃悠。——反正这里又没摄像机,随便他作。 栗睿无暇欣赏两旁的娇花嫩叶,一颗心两只眼睛牢牢长在了谢阑身上。这样有活力的大明星太少见了,放在聚光灯下钻石罩里的郁金香回归自然,成了山野间沐阳怒放恣意舒展的野蔷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淡妆浓抹总相宜,栗总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大明星抵得上十个西子湖。 半山腰有一处平地,一侧是倾流而下的野瀑布、汇成一池清澈浅潭,又分出一道溪流汨汨向下。日光正好,穿过林间照下来、洒了满地金琐碎。两人走了大半个钟头、决定在这儿歇歇。大明星心情实在是好,蹲在溪边儿拿手碰了碰水、冰凉的,但不刺骨。 他心念一动,脱了鞋袜挽起裤腿、赤脚踩了进去。 “诶!冷!” 栗总来不及劝,只能看着挺拔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在浅溪中漫步,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倒走着冲他笑。斑驳的日光落在那张价值连城的脸上肆意极了、像每个青春张扬的十七八岁,栗睿敢保证没人见过这样的大明星。 “冷个屁啊。” 喏,还会说粗话了。 栗总夫唱夫随,跟大明星有样学样也放飞自我。后者可劲儿了撒欢,又跳又踩地溅了自己一身水,人倒挺高兴、嘴里乐呵呵地唱着不成曲的歌。荒腔走板的,也就是他嗓子好、调跑到大兴安岭了也好听。 谢阑玩累了,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冲潭里扔石子儿打水漂。一边看栗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洗桑葚,他刚爬了岩壁上的树、摘了满一捧。 满山的鸟雀没被他们的动静吓跑,反而叫得更欢。阳光把空气里的尘埃照得颗粒分明,大明星抬起手、看看自己被镀上金边儿的指骨,被照得透亮、像玉一样好看。 真挺好看的。 他捡了颗小石头朝栗总扔,落在那人面前、溅起一小团水花沾到他脸上。那人也不生气,反而扭过来冲他笑。 “马上好了,等一下。” “栗睿啊。你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 栗睿僵直了身子不敢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明星低头看自己的脚踝,纤细修长、白白的、像上次去综艺里挖到的春笋。一场春雨几场风,蛰伏了太久的要窜出地面露个尖尖、勾着人挖出来、剥开厚重粗粝的笋衣,就看到里面又鲜又白的嫩rou。 他听到自己又开口: “那我们试试吧。” 有花跌落枝头,打着旋儿掉进水里、随流而下,谢阑伸脚勾过来、粉白粉白的,是春天才有的颜色。 “我不知道,我很久很久没喜欢过谁了,也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真的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样的。所以……” “所以我是说、如果你想,我们试试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水太清了、映不出人脸。周遭突然变得很安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有力的,或许比往日快上一些。 没骗他。真的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喜欢”的定义太广泛了,在楼下遇到喵喵叫的小猫都能说一句“好喜欢”。他确实觉得跟栗睿相处很舒服、可这种舒服到底是因为他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栗睿对他太好了?他到底是真的对这个人有心思?还是只是单纯的、贪恋有人对他好。 毕竟从没有人对他这么上心。他实在舍不得,又实在受之有愧。 这个人太好了。他想,他凭什么呢?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吊着一颗真心、要遭天谴的。可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归属,少年时代匆匆拔节、那些还没开始滋长就被扼杀的情感藤蔓早枯死在岁月的长河中,隔了近十年的光阴回头去看、只剩满地焦黄,辨不清颜色。 所以,如果……那么,也许……试试吧。 反正栗总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更没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