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澈？今天怎么……”烧烤店老板看着柯明澈身边跟着的一个大人两个小孩，瞬间反应过来，“照顾我生意啊！来来来，这边坐，这边烟熏不到。” “谢谢，”柯明澈说，“这是我弟弟和他同学。” 老板的目光瞬间转到没被介绍的夏决辰身上。夏决辰朝他点了个头，当作打了招呼。 他们四人在老板的带领下坐到一个远离烧烤架的地方，这会儿来吃烧烤的人还不算多，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远眺能看见映照夕阳的橙金色湖面。 柯明澈和柯一星都没有忌口的食物，夏决辰凭借记忆按照他们喜好点了单，随后又单独询问夏语轩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 这让柯明澈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夏决辰对他们俩的了解程度超过了自己亲弟弟。 “真好吃！”柯一星扬了扬手里吃了一半的羊rou串，“好久没吃烧烤啦。” “我前几天才吃过，”夏语轩拿起一串烤翅，看向夏决辰，“前几天爸爸在院子里开烧烤派对，你没来真的好可惜。” 夏决辰喝了口啤酒，冰爽的液体从嗓子眼一路滑到胃里，舒服极了。 “我很忙的。”他说。 柯明澈刚咬了一大口年糕，听完这句话直接呆住了，满脸困惑地看着夏决辰。 在他的世界里，夏决辰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闲的一个人。 没有之一。 柯明澈右边的腮帮子因为含着年糕微微鼓了起来，眼睛里带着疑惑瞪得很圆，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可爱。 夏决辰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对，我很忙的。”他特意对着柯明澈又说了一遍。 夏语轩叹了口气：“我好希望哥哥你能多陪陪我呀。每个月你就来一次，每次只待一小会儿，有时候正好赶上我去兴趣班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他看向柯一星，羡慕地问：“你和你哥哥肯定天天在一起吧？” 柯一星朝他点点头，眼神飘向夏决辰，犹豫片刻后把“不止这样，我和你哥哥也天天在一起”这句话和烤土豆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我不去也有人陪你。”夏决辰说。 柯明澈此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夏决辰对夏语轩有些过于冷漠了。他对待柯一星这个外人都比现在热情很多倍，夏语轩可是和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也许问题就出在这一半血缘上。 柯一星拿起一串烤虾，打算直接往嘴里送时被柯明澈拦了下来。 柯明澈把虾从竹签上取下来，轻车熟路地剥掉虾壳后把虾rou放进柯一星的盘子里。 柯一星：“谢谢哥哥。” 夏语轩看着他俩，心里不太平衡。 “哥哥，我也想吃剥好的虾。”他凑近夏决辰，小声地说。 夏决辰看了夏语轩一眼，伸手拿了串烤虾塞进自己嘴里，犬齿把椒香酥脆的虾壳咬得咔咔作响。 “虾壳补钙，补钙就能长高。” 这句话从夏决辰嘴里说出来可信度简直太高了，柯一星听完后盯着盘子里咬了一半的虾仁陷入沉思。 “别听他的，”柯明澈拿起一串烤虾，边剥边说，“这点钙补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太阳底下多晒会儿。” 他把新剥的这只虾仁放进了夏语轩的盘子里。 “谢谢！”夏语轩感激地说。 “不用谢，”柯明澈抽了张纸巾擦手，“想吃虾直接说，我来剥壳。” “我想吃虾，”夏决辰立刻拿了一串烤虾放在柯明澈面前，“给我剥。” 柯明澈哭笑不得，接了过来。 “你刚刚不是带着壳吃得挺香吗？” 夏决辰盯着柯明澈剥虾的手说：“刚刚香现在不香了，你给他俩都剥了总不能落下我吧。” “剥好了，给……” 夏决辰捏着柯明澈的手腕，截住他把虾放进盘子的势头，往前倾身直接从柯明澈手里咬走了虾仁。 “再剥一个。”他说。 柯明澈还沉浸在他并非自愿地喂了夏决辰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已经剥好了今天第四只虾。他犹豫了两秒钟，怀着忐忑朝夏决辰伸出手。 然而夏决辰岿然不动，丝毫不打算接受他的投喂，脸上还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 柯明澈顿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将手臂向前伸了伸，想直接把虾仁放进夏决辰的盘子里。 夏决辰再次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用了比上次稍大的力气把柯明澈的手连带虾仁推到他嘴边。 “该你了。”夏决辰说。 柯明澈愣住了，夏决辰于是把虾仁朝他推近几分，用虾rou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唇。 夏决辰的手掌很大，两根手指就能覆盖住柯明澈半个手背，他的拇指抵在尺骨附近，指尖rou眼看不见的茧磨着他的脉搏，让柯明澈有种奇异的安定。 柯明澈张开嘴，咬下了虾仁，夏决辰于是松开手，手腕处的温热也跟着消失。 “柯一星，我们做朋友吧。”夏语轩吃完柯明澈剥给他的第二只虾后说，“你哥哥人很好，所以，你应该也不差。” “好啊，”柯一星回答，“其实你哥哥人也很好，还会给我们做……请我们吃饭。”说完心虚地看了夏决辰一眼。 “好神奇啊哥哥，”夏语轩对夏决辰说，“刚刚你不是说只有柯一星的朋友才能说那种话嘛，现在我成为了他的朋友，却发现那样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夏决辰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空酒瓶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嗯，是挺神奇。” 吃完烧烤夏决辰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在附近闲逛的司机没过多久就赶了过来。上车前夏语轩对柯一星挥了挥手，并且邀请他以后有空来家里玩儿。 “我建议你别去，那个家里有个脾气很坏的老头，特别吓人。”夏决辰对柯一星说。 柯一星半信半疑，想了想回答：“那可以让夏语轩来我们家玩，是吧哥哥？” 柯明澈点点头。 然后他们三人沉默地站在烧烤店门口。 过了一会儿，夏决辰开口道：“我先送柯一星回去？” 柯明澈：“你没骑电动车。” 夏决辰：“走路打车公交都能回，顺便把肖恩骑回来。” 柯明澈：“你不用表演吗？” 夏决辰：“今天不用，就算有表演一般也是十一点半以后才开始。” 看来上次为了让他听见刻意把表演时间提前了。 夏决辰没注意到柯明澈表情的变化，仍然自顾自地说：“要是你不放心把钥匙给我，可以让柯一星去我那儿待会儿。” “酒吧吗？”柯明澈皱着眉头问。 “确切地说是酒吧二楼，我每天睡觉的地方。”夏决辰说，“请你不要对我的家有任何偏见，这会让我很伤心。” “再怎么说，那也是酒吧……” “戴上降噪耳机就听不见楼下的声音了，如果你担心的是作风问题——你也亲自去过了，知道消波块是间怎样的酒吧。” 柯明澈有些动摇，他的确不想把钥匙交到夏决辰手上，但又不能让柯一星在烧烤店等他下班。 “让柯一星自己选吧。”他说。 “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表……堂弟吧？”谢驰看向夏决辰带回来的陌生小孩儿，满脸惊愕。他凑近夏决辰，压低声音说：“看起来不像十六岁的样子，是生了什么病吗？” “我至今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医生工作辞了，”夏决辰说，“看谁都像有病，我就没见过职业素养比你更高的医生。” 谢驰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跟我说他是谁啊。” “我那位远房堂弟的弟弟，”夏决辰把身后的柯一星往前推了推，“来，这是谢驰叔叔。” “谢驰叔叔好。”柯一星用稚嫩的声音说。 谢驰笑眯眯地应下了：“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柯一星。” “这谁家的小孩儿，好可爱！”谢莫莉连忙对着简繁招手，“简繁！快来快来！” “这是谢莫莉阿姨和简繁阿姨。”夏决辰指着蹲下的谢莫莉和站着的简繁说。 “叫什么阿姨！叫jiejie！”谢莫莉抬头怒斥夏决辰。 “莫莉jiejie和简繁jiejie好。”柯一星立刻改口。 “哎，真听话，jiejie要上台表演了，等会儿结束了给你买糖吃！”谢莫莉站起身，离开前摸了摸柯一星的脑袋。 “他亲哥十六岁，你一二十六岁成年人好意思让他叫你‘jiejie’？”夏决辰对着谢莫莉的背影说。 “要你管啊，”谢莫莉猛然一回头，身后的吉他跟着晃了几晃，“嘴长在他身上又不在你身上，他叫得出口我就好意思听。” 说完潇洒转身，直奔舞台。 夏决辰：“……” “走，我们去楼上，此地不宜久留。” 柯一星点点头，抬起手臂牵上了夏决辰的手。夏决辰长得太高了，柯一星不得不伸直手臂才够得着他的手掌。 察觉到他的勉强，夏决辰特意把身体朝柯一星这个方向歪了歪。柯一星的手又小又软，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他很紧张。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信任的只有夏决辰一个人，他像依赖柯明澈一样依赖夏决辰，用和亲哥哥牵手的方式去牵夏决辰，让夏决辰很有成就感。 经过简繁身边时夏决辰没忍住说了句：“差不多了，别再宠了。” 简繁笑了笑，回答：“这话你得跟谢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