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云毓再醒来是被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闹醒的，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 才睡醒，脑袋里面空空的，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自己的枕边放着几个奖牌，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云毓紧紧捉着被子没打算放开，等待着来人靠近。 “班长？” 是安珊珊的声音。 云毓松了口气，看脑袋上都是汗的安珊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也是刚刚结束了一个项目。 “你怎么来了？”云毓眨眨眼睛。 云毓这句话才问出来，安珊珊的身后又探出了几个女生的小脑袋。 安珊珊说道：“班长，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还是中午听别人说的，班长，呜呜呜呜呜。” “你、你哭什么！” 安珊珊本来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生，平常看她疯疯癫癫，一哭起来又招人心疼。云毓没接触过很多女生，云灵又早早出国了不在身边，他也害怕女生哭，别人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珊珊眼泪汪汪，“班长······你没事儿吧，呜哇呜哇，我们几个要担心死了，老班还不让我们过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儿，哪能有什么事。”云毓觉得脸上烫烫的，被贺言抱过来的记忆又浮上了心头。 “那就好。”安珊珊不拘束，直接搬了几个椅子让大家绕着云毓坐了一圈。 她一坐下又不安生了，说道：“班长，我跟你说，这次老班真的发了好大好大的火，我跟着老班去的行政楼，老班直接跟彭总拍了桌子，吓死我了！” 彭总是学生间口口叫着的校长的名字。 华晨在学生面前一直都是个乐呵小老头的形象，完全想象不出来会和领导拍桌子是什么样，云毓生怕是这件事影响到老师和师母，追问，“怎么回事？” 安珊珊直接对着桌子一拍，模仿道：“找不出来就所有人都罚，互相包庇也是错的，这叫做故意伤人，我问你，你一中还敢教这样的学生吗？你让这样的学生继续在这里读下去你就不怕之后再出事吗！你的校训叫什么，你要包庇这件事，那你以后还怎么招学生进来！” 安珊珊又扭了个身体，低声说道：“老华，你冷静一点，学校要查的嘛，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中间可能要牵扯到很多的事。” “你别给我扯这些七七八八的混淆视听，我是老了，可是我脑子还没糊涂，要不你把这个事给我个结果，要不我就走！” 云毓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从床上站起来了，示意安珊珊继续讲，安珊珊却停了嘴，说道：“后来我就没听到了······” “啊？那老师呢？” 安珊珊才摇了头，华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云毓的视线里。 华晨乐呵呵，“都来看班长啊？” “嘿嘿！”安珊珊及时躲开，给华晨让开位置。 云毓看着华晨，问道：“老师，要是有问题，您不要······” “这件事包在老师身上了，你们专注搞学习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回报了。”华晨笑了笑，说道：“现在能不能站起来？要是能的话，老师现在就送你回家休息。” “老师？” “明早你也别来了，好好在家休息，有什么要跟同学交代的······你们小孩也都知道该怎么联系，我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毓脸红了红，嗯了声，默默挪下了床。 的确他之前还担心过这个，万一之后贺言提起要送他回家该怎么办。 华晨开着他的老头乐，嘱咐道：“咱们学校这次放假能放三天，虽然过来就期中，但是老师还是相信你的实力，你这几天也别过度劳累，在家休息······要不你直接来我们家吧，这样我也能给你做点饭吃？” “不麻烦不麻烦！”云毓赶紧拒绝，“我能走路，家里也还有菜，不用再出去买，大不了我可以点外卖！” “哪能点外卖，那里面都不干净，算了算了，你来我家里。” “老师，真不用······真不用，我、我不太适应。” “那行，你要有问题就跟老师打电话，你们学生一放假啊，我们老师也能轻松点。你师母啊，最近都能认课文了，老师啊，开心。” 华晨笑了，云毓也跟着笑，说道：“师母肯定能好！” “能好就是最好啊，对了，你mama呢？” “她也好，谢谢老师关心。” 云毓家离学校不远，几句话的事就已经到了地方，华晨又把云毓送到了门口，这才离开。 云毓站在楼梯口连看着华晨走了才进屋，扶着墙坐回了床上。 想了想，又跟贺言发了个消息，说他已经到家了，让他不要再去医务室。 过了一会儿，贺言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拍的是积分榜，现在和五班齐头并进的只有三班和一班。 云毓在心里开心了一下下，才发了消息过去，【注意安全】。 【也不是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大家都要。】 贺言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云毓的消息，看完了，水也喝得差不多了。 项目快到尾声，他就帮着搬了桌子回教室。 第二天的比赛基本都是教师项目和趣味项目，那些项目占比大，本来昨天一天下来五班只能排到第三，今天一下就冲到了第一。 毕竟大家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自己班的班长都为了这个受伤了，他们哪能还不争气。 贺言这次几乎是绕着全场跑，本来该班长和体委一起上去领奖，在华晨的授意下，贺言代替了云毓的位置上去领了奖牌。 不仅是电视台拍了照片，不少同学也带了手机，对着主席台就是一顿拍，当然这些照片大多数都飞到了云毓的手机上去。 他嘴里说着不要，可是身体还是诚实的把那些照片都保存在了相册里，有些比较糊，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的都没放过。 然后就收到了贺言的消息，【第一。】 短短两个字，都够云毓遐想好久，脸发烫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消息，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去收拾东西，打算去医院。 贺言也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发了这个消息过去，他本来就不关注这些东西，自然不把成绩放在心里。 他回教室拿了东西就往外走，看到了车就往上坐。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空荡荡的车里多了一个人，贺言身形一顿，可还是坐在了老人身边。 “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老人捏了捏贺言的肩膀，严肃的脸庞上难得流露出温情，“才多久没见，又长高了点啦？” 贺言没躲，淡道：“都多大个人了，没长。” “哪有嘛，爷爷看你就是长高了，没长高就是长壮了，男孩子嘛，都能长很长时间的。” “噢，那挺好。” 贺言的冷淡已经让人见怪不怪，至少值得让人庆幸的是，他现在还愿意和家里人交谈。 老人试探性的问了句，“小言，你奶奶现在每天都在念叨你，要不要去山上住两天。” “山上”两个字被老人刻意地掠过，说的很小声。 毫不意外，贺言的回答是不愿意去。 再多的话要说都已经在以前说过了，老人也没了办法，只说道：“那至少让爷爷送你回家？” “好，谢谢爷爷。” 说完，贺言就把书包往地上一丢，脸朝着窗，看着外头闹成一团的人还有那些叫嚷着的摊贩，不少人拉着行李箱似乎要回家。 良久，贺言才问道：“爷爷，你跟这边教育局的人熟么？” 老人心里一紧，生怕是他又在这儿学不下去，又要走，这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可看到唯一的孙子跟他求助，还是如实说道：“熟，哪能不熟，小言，是你遇到什么事了么？” “嗯······也不算是我遇到什么事，听说那儿有个领导的孩子在这儿读书，干了点什么破事，学校出面出不动。他挺招我烦的，你们现在那大院儿不就在查这些什么的么，有空您帮我看看。” 老人犹豫了一下，却不料贺言突然说道：“去山上吧，去一趟，挺久没去了，去看看也行，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