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齐谐说想要和元煜结婚。

    当初元煜认认真真地纳入人生规划里的事，终于从齐谐的嘴里说了出来。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齐谐的roubang还插在元煜的后xue里，他从身后抱着元煜，自顾自地安排两人今后的计划。

    他们可以在国外结婚，只要元煜喜欢，在哪定居也无所谓，甚至他们还可以考虑养个孩子，跟谁姓都行。

    元煜听着齐谐讲话，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和齐谐现在的关系最多只能算融洽的炮友，元煜只指望齐谐哪天能够玩腻他把他放了，并没有想要和齐谐共度一生的打算。

    齐谐满怀欣喜地等着元煜的反应，可元煜并不打算和齐谐过家家。他装作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这幅无赖的模样气得齐谐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几口。

    元煜以为齐谐只是精虫上脑说说而已，没想到没过多久齐谐真开始为两人结婚做打算。齐谐想要带元煜去北欧，所以制定好计划后就拿着元煜的身份证办理了签证。那段时间他还主动申请了加班，元煜醒着的时候几乎看不见齐谐的人影。

    因为齐谐不在家，他还特地雇了个阿姨天天往家里送饭。绑着元煜的链子如今长了一倍，元煜已经可以走动到卧室门口了。送饭阿姨只把饭放在门口，元煜到点就从门口拿，平时没事就在房间里看看书，日子比齐谐在旁边看着他时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元煜私心想让齐谐再多加一些日子的班，最好能让齐谐忙到根本想不起他。

    离开前收拾东西时齐谐才发现元煜在他这都没几件衣服。

    “走之前我们先去一趟商场吧。”

    齐谐将房里的窗帘掀开，金色的阳光从侧边照进来，亮得元煜眼眶发疼，即使闭上了眼睛都能感觉有光泄在他的脸上。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

    齐谐凑到元煜，为他擦掉了眼周几滴泪水，“我的错，刚见到阳光是要缓缓。”

    跟着元煜多时的链子也在几分钟后被齐谐解开——这是元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脱去枷锁。元煜的表情木木的，盯着留下红痕的手看了不知多久，才抬头看向齐谐确认道：

    “我不用再戴着了？”

    “你乖自然就不用。”齐谐抓着元煜的手，十指相扣。他低头亲吻元煜手上的红痕，温声细气道：“等我们结婚就不用这个了。”

    元煜的手在颤动，不知是因为齐谐的话还是突然消失的镣铐。他转过头，看向角落里堆起来的图书——那些书很厚，足足有五十多本，他看书很慢，两三天才能啃完一本。

    五十多本书，意味着元煜已经在这呆了将近四个月。

    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齐谐知道元煜还需要一点时间缓冲，于是将房间让给了元煜一个人，自己在外面收拾行李。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他回到卧室，对着坐在书堆旁边的元煜轻声催促道：

    “这些书放在这里不会丢的，你可以回来再看。我们先去商场附近转转吧，到时候我怕你到那边没衣服穿。”

    元煜坐在地上缓了几秒，在齐谐背过身后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手里拿着这些书里最厚的一本——六百多页，包装精美，硬质书皮。这种东西如果砸在脑袋上滋味并不好受，并且很容易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元煜望着齐谐毫无防备的后背，神情紧张到连眼睛都不敢眨。

    他要在这个时候逃跑吗？

    元煜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的所有证件现在都在齐谐手里，甚至还能顺利从齐谐手上拿到开门的钥匙。最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脚终于得到了解放。

    可是真的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吗，要是下手稍微不知轻重，真的把齐谐打伤了怎么办？

    “你还在磨蹭什么？到时候赶不上飞机了。”

    前面的齐谐不知道元煜的心理活动，转身又催了一次。

    “马上。”

    元煜将书藏在身后，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所以他必须这么做。

    他得逃，他不能就这么和齐谐绑在一块。

    齐谐很信任他。或许是已经教了四个月，元煜的乖巧让齐谐压根就没有想到被驯化的狗还会有反扑的一天。

    重物打在后脑勺的那一刻齐谐头脑发昏，就连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身体失去重心地往前倾，齐谐倒在过道的地砖上。

    “元...煜...”

    齐谐的眼前已经重影了，脖子处痒痒的，可能流了不少血。眼前的情况显而易见，他努力地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哪怕呼吸频率早就紊乱，他还是在元煜从身边走过时用力地抓住男人的小腿，小声哀求道：“别走，我不许你走...”

    齐谐精心换好的衣服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打湿，背面满是血污，看着元煜的眼神带着受伤。说元煜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将腿从齐谐手里扯出来，但对方抓着裤子的关节都泛着白，可见用的力气着实不小。

    “你先松手好不好...”

    元煜蹲下身子，他越过齐谐受伤的脑袋直接摸向齐谐的裤子，在里面找到钥匙和身份证后一点一点地将齐谐的手掰开，颤着声音解释道：“对不起齐谐，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样和你在一起...我走之后会给你叫救护车的，你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扒在元煜腿上的手最后还是没有了力气，元煜抓着钥匙跑到门口，焦急地对着门锁一把又一把地尝试。可能是太过紧张的，期间试的很多次钥匙甚至对不上插孔，元煜不知花了多久才终于找到适配的那根。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元煜仿佛身体轻了千斤，有种尘埃落地的归属感。

    终于要结束了，他终于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了。即使伤害了齐谐，但元煜依旧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迈着步子朝外跑去，可刚跨出去没两步，他在门外看见了第二道门。

    一扇铁制的，白色的大门。

    元煜有些慌了，他掏出钥匙想要再次尝试开锁，却发现外面这扇是密码锁。元煜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更何况密码上的指纹被齐谐擦得干干净净，不存在元煜凭借上面的痕迹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出最优解。

    元煜胡乱地在上面按了几串数字，不出意料地显示了密码错误。

    明明就要成功了...

    元煜一脚踢在大门上，终于忍不住掩着面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为什么偏偏不让他出去呢？

    他只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已，他到底有什么错？！

    齐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缓了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粘稠的鲜血已经干了不少。他慢步从走廊一路追到门口，看着蹲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元煜面无表情。

    如同先前的无数次，他从身后搂住哭得一颤一颤的元煜，温声凑到元煜的耳边安慰道：

    “都和你说过了，不要想着走，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只不过是小小试探了一下，你就让我这么失望。”

    手边白色的针管再次捅进男人脆弱的血管，齐谐脸上挂着难看至极的笑容，看着元煜缓缓倒在自己身边。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元煜。

    就像元煜小看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