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记忆深处似有人
音宁虽失忆了，但他脑海中对陌上阁却依稀有印象。算不上记起来了，但是总是会在一些事情会有一些相对应的画面。 每当他似乎记起某些画面，他便会问陌上仙尊自己是否在这儿发生过什么事情。而陌上仙尊每次都会特别开心。 但是如果音宁脑海出现了一些不是这个陌上阁的画面，或者是某种声音时，陌上仙尊便会看似是在安慰音宁，但眉宇间的褶皱却清晰可见。 日子久了之后，音宁便发现，自己若是和陌上仙尊分享自己脑海里浮现陌上阁的一切，陌上仙尊便不会主动和自己说很多关于自己的过去，他只会很开心，很愉悦的让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相反，若是别的东西浮现，陌上仙尊会一直和自己讲很多过去，甚至，还会一直强调，他是音宁。 这个一直强调，是音宁无意中发现的。 因为陌上仙尊说的不是：你是音宁。而是会在聊天中，无数遍喊他音宁，或者提说音宁。仿佛生怕他忘记自己是音宁似的。 后来音宁学聪明了，他不想听陌上仙尊总是反反复复喊自己音宁。所以他渐渐的开始不再和陌上仙尊分享自己脑海中奇怪的事情，只挑拣与陌上阁有关的事情说与陌上仙尊听。 说来奇怪，音宁是自己的名字，可是音宁自己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更喜欢的名字，可是，是个什么样的名字，他又说不上来。只是潜意识里好像自己有别的名字似的。 夜里，音宁又做梦了。 一如既往，梦里总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他先是梦到了小音宁。 小音宁脾气似乎并不是特别好，陌上仙尊正在安抚他。 “我们的小音宁今天怎么了呢？是谁惹我们小音宁不开心了吗？告诉为师，为师替你出头。”陌上仙尊温和的说道。 “不要！” “那，为师带你去飞行好不好？” “不去！” “怎么就生气了呢？” “仙尊我讨厌你，你答应过我，要炸鸡腿给我吃的。可是你今天说不可以吃炸鸡腿。你骗人，我讨厌你！”小音宁生气的嘟着嘴，气呼呼的抱着双臂。 陌上仙尊笑了笑道“我们小音宁昨晚肚子疼，忘记了？” “那是昨晚，又不是今天。不管！仙尊你就是骗子！” “好好好，仙尊是骗子。那我们小音宁打仙尊一下就不气了好不好？”陌上仙尊伸手要去抱音宁，音宁还是生气的瞪着陌上仙尊，奶凶奶凶的。 “仙尊，你这个骗子，骗子。呜呜呜，你说过要吃鸡腿的。。。”小音宁说着便哭了起来。陌上仙尊忙将小音宁抱起来，拍着他的背细语安慰。 “仙尊，不要和你玩了！一点儿也不想和你玩儿了。”音宁边哭边说道。 “好，不和为师玩。”陌上仙尊宠溺的说道。 “我太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小音宁哭着说道。 陌上仙尊笑了笑，道“不气了啊，为师的音宁不气了。等音宁好了，为师就给你做鸡腿吃。” “不信！不信不信！仙尊就会骗人！”小音宁捶打着陌上仙尊的胸膛说道。 随着这个记忆的逝去，另一个画面渐渐浮现。 但是，那个画面虽然温馨，却没有声音。 音宁看着还是那张小音宁的脸，也依然是陌上仙尊那张脸。但是，小音宁没有不依不挠的无理取闹，陌上仙尊也没有百般讨好的神情。 这个记忆中的小音宁似乎更加乖巧听话，他认真的啃着非油炸的鸡腿，画面中的陌上仙尊正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明明有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小音宁还知道把啃过的鸡腿递给陌上仙尊吃，画面似乎和前面的记忆完全就是两个风格。 音宁自从昏迷醒来，基本每晚都会梦魇，而且，梦魇的记忆画面完全就是两种画风。 小音宁时而很闹腾，特别奶凶奶凶的，时而又特别乖巧，特别粘人。 奇怪的是，只要是奶凶的音宁就会有声音，而且画面很清晰。但是一到了粘人的音宁时，要么没有声音，要么画面模糊。 音宁每次都想听听粘人的音宁和宠溺的陌上仙尊的对话，可是每次他都听不到。似乎，这个声音就是被淹没了。 上元阁中，娄玉箫除了开会，处理修仙界的琐事，其余时间基本就在上元阁待着。 冬去春回，梅花开落又一年。 冬雪渐融，春雨悄然而至。东风熏绿枝头叶，燕子初访上元阁。桥下亭边虫声唱，似诉相思与池塘。春思不见思人归，但见枝头立只影。 春雨稀微，夏花绚烂怒放。骄阳催放百花香，粉蝶新逐相嬉闹。院有清风偶造访，炉中烟火烹新茶。轩帘半卷微风动，竹榻斜倚半卷书。 夏花阑珊，秋风秋叶漫舞。枯枝败叶花已残，燕去巢空雨打窗。采菊归来竹篮空，桂香飘落半山浅。万山尽染霜林醉，相思恰似枫叶丹。 秋思深重，冬雪加霜轻扬。霜结窗沿初雪飘，早梅争做冬使者。天寒氤氲漫山白，飞雪似有捧雪人。千山暮雪只影回，无人闲谈孤枕眠。 窗透初晓闻莺啭，执笛树下相和与。虫声新透绿窗纱，枕簟取琴消夜长。独自登高怀旧吟，把酒临风与天醉。踏雪折梅蓦回首，疑是伊人缓缓来。 娄玉箫又采了一回梅花。溪边，他正独自一人清洗花瓣。 音宁在陌上阁休养了将近一年，终于不再每晚都梦魇了。 只是，除了偶尔去上课，其余时间他都待在陌上阁，实在是无聊的慌了。 “音宁师弟！”一个长着墨辰脸的弟子和一个长相普通的弟子，两人正快步向音宁走来。从音宁醒来已经过去个把月了，音宁一直住在陌上仙尊房中休养，最常来看他的就是他的两个师兄弟了。 他的师兄，竹简；师弟，明烟。 对于他的师兄竹简，音宁总觉得好像也是在哪儿看到过竹简，也听到过竹简。但是陌上仙尊跟他说的是，他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因为他俩本就是师兄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脑海中还有竹简这是正常现象，没有才不正常。 但音宁自己却总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他看到竹简，脑海浮现的一些画面总觉得和眼前这个竹简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而且，他似乎觉得那个竹简不叫竹简，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回想，他就是想不起，也听不到，那个竹简到底叫什么。 音宁不敢说出来，他只是自己疑惑着。 “竹简师兄，明烟师弟！”音宁见他师兄和师弟来了，心想，自己终于可以出去了！ 如果他师兄，师弟不来，那陌上仙尊是完全不会放自己出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音宁也懒得多想，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他的师兄和师弟。 “仙尊呢？”竹简问道。 “在里屋呢。师兄，师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我都快无聊到长草了！”音宁真是羡慕他的师兄弟，有课上，还能玩。自己呢？被以病着为由，愣是锁死在陌上阁了。 “我去音宁，你故意的是吧？我们上课累成狗，你天天窝在仙尊房中，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想，仙尊大概是在养猪吧？你还跟我说无聊？欠揍吧你？”竹简没好脾气的说道。他觉得音宁就是故意气他俩的，谁不羡慕他啊？不用上课还有的玩。无聊？不存在的吧？！ “师兄，我们上课上的腰都断了。你在陌上阁闲居你还无聊？”明烟人长的小小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好嘛，我错了。那你们今天来是可以带我出去吗？我自从昏迷醒来至今都一年多了，哪儿也去不了，太无聊了。”音宁转身看了眼陌上阁的房内，陌上仙尊坐在案前看书，好像并没有注意他们师兄弟三人。 “嘘～你师兄我啊，今天带你去个地方。”竹简拉着音宁和明烟的手，悄悄地溜到陌上阁的后院，然后顺着后院的一条小路往后山爬去。 陌上阁后院并没有篱笆围着，也没有阶梯通往后山，这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开发出来的上元阁。 音宁跟着竹简和明烟三人在后山小路乱窜着。竹简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当他们爬到山上后，竹简带着他俩一直往一个方向去。 水声，音宁听到了水声。 音宁鬼使神差的说道“瀑布？” 竹简原本很兴奋的在前头带路的，听到音宁说瀑布，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惊讶的看着音宁，但这份惊讶忽然变得有点愤怒，“音宁，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瀑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了？仙尊带你来这儿泡过温泉了？”竹简忽然犀利的眼神，吓得明烟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喘。 音宁点点头，道“师兄，好像是。”音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走到这儿他就有一股熟悉感，而且，我好像来过这儿。 竹简愤怒又自嘲的说道“呵，有意思。音宁，好像是？你失忆了，但你脑海中的并不是完全没记忆了。既然你能说出前面又瀑布，也知道温泉，那就是来过了。音宁，你可真够意思。你师兄我在知道这个地方的第一时间就想带你和明烟过来，可你倒好，原来早就知道这里了？我先前可是问你的，是否知道后山有秘密，你当时说的是，你未曾到过后山！”竹简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 明烟在一旁有点慌，他不敢劝架，竹简是大师兄，他怕。音宁失忆了，说不定仙术怎么用也。。。明烟只好干站着看着他二人对话。 “师兄，你问过我？”音宁觉得奇怪，如果自己来过，为什么要对竹简撒谎自己没来过？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没来过，那为何现在的自己会有关于这里的印象？ “音宁，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竹简生气的说道“你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到底来没来过？”竹简也想不通，之前问音宁，音宁明明说自己没有来过后山的，那他怎么会知道有瀑布？还知道温泉？ “师兄，我觉得不对劲。”音宁脑袋有点乱，他感觉晕乎乎的。闭上眼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瀑布，看到了温泉，温泉一分为二，恍惚间，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陌上仙尊吗？音宁拼命的甩着脑袋，他离乱的看着前方说道“前方有一个瀑布，瀑布下方是一个温泉，温泉一分为二。。。”这个感觉很奇怪，音宁这一年来已经渐渐的很少有错觉了。但是，对于这个后山，他竟然又开始有这种幻觉了。 竹简下巴简直都要掉下来了，“你来过？！你以前就来过了？！”竹简要疯了，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大师兄，你，你别生气。也许，也许音宁师兄他。。。”明烟不敢多说，他一看到竹简的眼神他就自动闭嘴了。他的大师兄竹简生气起来，连陌上仙尊都要头疼的。 “师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音宁无辜的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问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但是，我此刻对这里的饿印象，好像，好像又不大一样。” 竹简没好气的说道“音宁，仙尊一直偏爱你，只带你一人来也不是没可能，不是吗？你当时怎么回答？你忘记了是吧？那我来告诉你，你斩钉截铁，信誓旦旦的说，你从没有来过后山，不知道后山有什么，更不知道我所说的秘密是什么？我说好，有机会我带你来，你还一脸期待。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失忆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来过？” 音宁觉得不对，他努力的想要会想起一些画面，他没有回答竹简的话。音宁往瀑布方向继续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认真的观看者四周，努力的回想着与这里相关的一切。 “音宁师兄。。。”明烟见音宁自己往前走，有点疑惑的喊道。 “呵！看他，对这路多熟悉，你信他没来过吗？”竹简问明烟。 明烟也确实觉得奇怪，但是他印象中的音宁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骗大师兄没来过呢？明烟脑袋也是一片空白。他不是聪明绝顶的人，很多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能成为陌上仙尊的弟子纯粹就是运气好。。。。 音宁没理会他的师兄弟在后头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对这里很熟悉。但是，竹简师兄却说自己说的，自己从没有来过这后山，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音宁来到瀑布前时，他脑海又开始有片段了。 他依稀看到有一个小孩在温泉里潜水，还有，那个小孩前方好像有个大人坐在那里，一直注视着小孩。 音宁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是很奇怪，他只能看到小孩的脸，却总是看不到那个人的脸。音宁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人正在温和的看着这个小孩，这个小孩，好像他也见过？！ 音宁闭着眼，脑袋疼的难受。 竹简和明烟跟上来，见状，竹简和明烟都很担忧的问道“音宁，你怎么了？” “音宁师兄，你怎么了？” 音宁拼命的甩着脑袋，他觉得要炸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想到什么了？”竹简在一旁问道。 “师兄，有个小孩，在这儿潜水。还有一个大人，就坐在这儿。”音宁指了指眼前入口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旁“他很温和的注视着那个小孩。可我，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脸。” “小孩？”竹简大惊失色“苍了个天，你不会是从小就来过这儿吧？我他妈，我他妈真是要疯了。仙尊这也太偏心吧？从小就带你来这儿了？我怎么感觉我是傻子啊！”竹简听音宁说他印象中有个小孩，他脑海中似乎看到小孩了，那不是他自己还能是谁？ “师兄，你是说，我从小就跟着仙尊了嘛？”音宁不确定的问道。 “你和我都是啊！咱俩从小就在仙尊的座下长大。你脑海中的小孩肯定不是我啊，我又没失忆，我没来过这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就只能是你了啊！”竹简可以打包票自己没来过，那这个小孩还能是谁？只能是音宁自己笑得时候了啊！这么一想，竹简就更气了。 “不对。师兄。”音宁摇摇头。 “什么不对？仙尊带的小孩只有你和我。明烟是后来才来的。他来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吧？那你看到的小孩不是你自己是谁？我有没有来过。”竹简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要来解释，还要来帮忙证明，明明该生气该得到解释的人是他才对，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那个小孩是我。可我却觉得，这个小孩不是我。”音宁苦恼的说道“他是我，却也不是我。” “我天，你这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是你又不是你的？难不成他还能是你以外的你啊！”竹简白了音宁一眼，他可真是太嫉妒音宁了，从小就得到仙尊的偏爱。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师兄，我意思是，我以前，真的叫音宁吗？”音宁问完话，自己也觉得很荒唐，又说道“我意思是，我还有别的名字吗？” “音宁，你这不是失忆吧？你怕不是失心疯了！”竹简道“你这名字可是仙尊取的。我这个也是，我俩就这个名字，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别的名字去？”竹简真怀疑音宁上次的受伤伤到的后果并不是失忆了，这怕不是都已经傻了，疯了。 “我，我就问问。。。”音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竹简师兄对自己时好时坏的，阴晴不定。似乎涉及到陌上仙尊，竹简就会很计较。但是抛开陌上仙尊，竹简好像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这是什么情况？ “算了算了，既然你都来过了，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了。走吧，来都来了，咱们师兄弟三个在后山溜达溜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新鲜玩意儿。”竹简真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大师兄，我们要不还是下山吧？万一仙尊知道了。。。”明烟可不比音宁和竹简。音宁和竹简都是陌上仙尊从小带到的，打呢，肯定是舍不得打的，骂呢，也从没有见陌上仙尊骂过。但是他不过是众多弟子中一个不起眼的弟子，若不是与竹简和音宁玩的好，只怕陌上仙尊都没注意到他这个弟子。 “怕什么，有我俩担着！”竹简说着转身喊道“走啊，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