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悸

    7.

    楼藏月朝姚源的衣服领口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啪嗒。”药盒和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怎么不动了？”楼藏月从身后抚上了姚源的肩。

    姚源头皮发麻，好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僵着身体在原地没动。

    那双冰凉的手动作逐渐放肆起来，姚源想要挣脱，却被牢牢地箍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楼藏月将他推向一旁的床上。

    “还记得吗？昨晚你可是很享受。”楼藏月撑起上半身侧躺着，看着一旁身体和表情都十分僵硬的姚源。

    冰凉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脸侧，姚源被触摸到的地方泛起阵阵痒意。

    姚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楼藏月，看到他头上的犄角和说话间不经意露出来的尖利的牙，脑子里星星点点散落的记忆碎片终是慢慢地拼凑成了一整块。

    “要我带你来重新感受一下吗？”楼藏月的声音里带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诱使着姚源开口。

    “......是......你......万圣节的那个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与记忆中自己惊恐的声音重合，倏地让姚源后颈冒出冷汗。

    ……他不是人。

    记忆里自己发现了他不同寻常的地方，冰凉的身体，突兀的角，尖利的牙，身边总是笼罩着的黑雾，还有奇怪的能力……

    况且，他自己亲口承认了，他不是人。

    “哈，可算是想起来了。”楼藏月看着姚源变幻莫测的脸色，舔了舔尖利的牙，手从姚源的身体上方掠过，握住了紧实的腰，头埋在姚源的颈窝里。

    尽管他才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可此时像又是见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似的，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姚源感觉稍微找回了一点身体的知觉，手悄无声息地去捡滑落在离床边不远的手机，指纹解锁点出了通话界面。

    快啊，快点接啊！

    姚源看着显示着拨号中的手机，紧张而恐惧的情绪在蔓延着，枕头已经被后颈的汗洇湿了一小片。

    “嘟——喂？”

    电话终于接通，江雨卓的声音从扩音孔里传来。

    “江雨卓！救——”姚源拼尽全力冲着手机大喊着，脖颈的青筋都用力地绷起，可声音却在话说了一半时戛然而止。

    楼藏月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若隐若现的黑雾托着手机悬在半空，屏幕上已然显示着通话已终止。

    “你，你想干什么！”姚源看着悬在半空的手机，冷汗从额角滴下，没入发丝中。

    楼藏月欣赏着怀里的人的紧张神态，终于在姚源开始发抖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来让你知道，我的标记已经存在了。”

    标记？什么标记？姚源有些不明所以。

    楼藏月缓缓勾起嘴角，眼神从姚源的脸上扫过，慢慢地往下移。

    那深邃又带有几分欲色的眼神似有实质般刮在姚源的皮肤上，每移到一个地方，掩藏在较厚外套下的皮肤就如同被冰刀划过似的，浮起一阵小疙瘩。

    目光在移到姚源脚踝时堪堪停下。修长苍白的手握住姚源的脚踝，手指摩挲着贴在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浮现出来的，勾住了袜子的银色细链。

    姚源看着眼前人，又或许可以说是怪物，不轻不重地摸着自己的脚踝，垂着眼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心头浮现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姚源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那些奇怪的感觉散去，汗湿的手心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底下的床单。

    客厅里乍然响起开锁的声音，好像因紧张而凝固住的空气一瞬间开始流通。

    江雨卓从外面回来，在客厅没看见人，于是走到姚源紧闭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姚源？”江雨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才姚源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又很奇怪的没有声音，接着又被挂断。多年来的默契让江雨卓没有由来的有些担心，又想起姚源最近不太好的身体，赶快把学校里的事解决之后回来，却没见到人。

    “快开门，这里有个怪物！！”姚源抓紧身下的床单朝门外大喊，手臂上的血管都因用力而明显鼓起。

    楼藏月从听到客厅里的声音时就放下了握着的脚踝。听到姚源的话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房间里吗？”江雨卓仿佛没听见姚源的喊声，又低声问。

    他推了推门，又转了下把手，门依然纹丝不动。就在江雨卓又转把手发现还是打不开，准备破门而入时，门突然开了。

    江雨卓一把挥开门，房间里窗帘拉了一半，只有部分透过窗的光线照进来。

    姚源躺在床上，像是溺入水中濒死的人一样，想要吸取那一点稀薄的空气，急促地呼吸着。

    江雨卓快步走上前去，将姚源扶起来，看着他不太正常的状态，担忧着问：“你还好吗？”

    姚源艰难地回了一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