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边
顾耀在这方面有着直男的粗神经，没品出来苏庭希的话里有话，就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心里倒是想着，原来是律师啊，难怪气场这么强势呢。在他这个学生仔的眼里，律师的形象就是很严肃、巧辩而富有攻击性的，还有和老师这类公职一样的威严感。 会让他这种小屁民天然地觉得弱势和有距离感，以及不自在。 不过，眼前这位，呃…苏？律师，虽然精英范儿十足，但他觉得跟严肃沾不上边呢，没有那种正派端方的感觉，反而有种…风情？ 顾耀毕竟在牛郎店待过，男人的“各种”魅力他也算见识过，才不至于在形容苏庭希给人的感觉上一点眉目都摸不到。 但是不是错觉、有没有风情不重要，顾耀就觉得这人好像很针对自己，每一个眼神都叫他不舒服。以至于连苏庭希姣好的容貌在他眼里都显得很是刻薄。 但他是有教养的，而且他只是个客人。 意识到自己应付得太敷衍后，顾耀又补充到：“苏叔…先生你好，你是来找江叔的吗？他现在在外面工作，没在家。” 他差点脱口而出叫叔叔！其实苏庭希就三十出头，保养的跟二十七八一样，顾耀叫一声大哥都合适。但他心想着是江叔的朋友，人家是一个辈的，江叔他都叫叔，这个也该叫叔吧……但好在改口及时。 然苏庭希还是听出了那个叫到一半的“叔”字，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这心里立马数落上：会不会说话，你比我年轻很多吗？真是白吃这么多年饭了，跟那些口无遮拦的熊孩子一个德性！ 顺便连江欲行也埋怨上了：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偏生给他找了这么个情敌。你说他要是摆开架势打压这个后来的“弟弟”吧，都显得他以大欺小，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这小子的年轻和帅气，也是苏庭希真心嫉妒的。 苏庭希的不快，顾耀看在眼里，既有些尴尬，又忍不住暗爽。 “他不在我等着就是，先让我进去。”苏庭希本想推开门，但看着颜色斑驳的木门，没能下去手，便改为脚上使了点巧劲，皮鞋前掌一蹬门脚，扇开个可过人的宽度，苏庭希便迈进了屋内。 顾耀都惊了：“诶？！你怎么……” 这人怎么这样！ “你这样进来不好吧？主人家都不在。” “我又不是陌生人，难道要叫我在外面一直站着等？”苏庭希理直气壮的很。 谁知道你跟江叔是不是朋友，关系好不好啊……顾耀心里嘀咕。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苏庭希举起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这是你江叔在我家给我做饭时我拍的，现在放心我们认识了吗？” “……”顾耀不知道说什么。不管是不是认识，很明显你这种不请自入的行为很没有素质好吧！ 顾耀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无力感，这就是代沟吗难道？ 苏庭希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耀的神色，想看看顾耀会对“这种”照片露出什么反应。但凡是对江欲行有暧昧心思的，不可能意识不到这照片代表着什么吧？ 其实他还有偷拍江欲行在他床上睡觉的照片，不过那尺度太过了，他可没打算在外人面前直接出柜。 直男顾耀没能get到这其中的意味，只是很无语地哦了一声，然后：“那你坐这等着吧，我……” 顾耀的反应叫苏庭希若有所思。然后开口打断到：“这两个房间哪个是江欲行卧室？” 跳跃的话题让顾耀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到：“这边这个。”他指着两扇挨着的卧室门其中左边的那扇。 然后就见苏庭希朝那儿径直走去。 “诶你！”顾耀真有点生气了，这人好讨厌，自说自话，目中无人，脸皮厚到让人无语！ 他跟进屋，看苏庭希上下左右地打量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卧室，最后视线落在了书桌上，那上面摆着纸笔，他的电脑还亮着。 苏庭希目光一闪。“你也睡这屋？” 苏庭希当然有想过，四个人两间屋，必然是两两分配，但一般来说都是一家人挤一挤、腾个房间给客人住吧。 只是确实也有可能考虑到客人之间不是一伙的，所以就各自跟各自的朋友一屋咯，江欲行跟顾耀，江辰跟他的同学楚轩……这是苏庭希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 结果现实还真不如他所愿。 “啊…”顾耀态度含糊地认下了。轮流制这么麻烦的设定，没必要解释给个陌生人听嘛。 苏庭希：“……”烦。 不过看样子，就算同床这两人也没有做那种事，不然承认起来肯定会有点心虚的。也算个好消息了。 苏庭希没再多说，弯腰掸了掸床单，同时单手解开西装最下面的衣扣，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唔，偏硬，体感一点都不好。 顾耀：“……”服了。 “你要等人去客厅等好吧？” 苏庭希一脸的自如，“我有比较严重的洁癖，外面的椅子沙发，我有点介意。” 顾耀忍不住锉牙，直觉得这个男人好事儿、好矫情。洁癖？那您这一路过来也真亏您受得了了！ 顾耀可是知道，这种小区在他看来是充满生活气息，但对于苏庭希这种人来说，绝对是相当的脏乱差吧。 顾耀已经快没有耐心，“这儿里里外外都一样，虽然看上去老旧，但江叔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你要是嫌脏，不如换个地方约江叔见面。而且我马上就要在这屋里给学生上课了，不能被打扰，你在这儿我不方便。” 去他妈的礼貌客气。 “好吧。”苏庭希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施舍般的神情，真是看得人冒火。“我去外面等。能麻烦你给我一杯热水吗？” “……”顾耀虽然被搞得很烦，但想着这人毕竟是客人，来都来了，一杯水的待客之道还是不过分的。 他在心里面啧了一声，转身出去。 顾耀一离开，苏庭希脸上那从容中又带着一点倨傲的神色便瞬间褪去。他转头看着床头的两个枕头，放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抓了抓床单，又很快眼神阴郁地别开了视线。 其实他现在坐着的床单，还有里侧叠着的被子，不管是不是有勤加洗晒，那微微泛黄的白边和起毛起球的面料，都远远超过了他的接受标准…… 但偏偏，他忍受住了。甚至是，想到这是江欲行睡过的床铺，这里沾满了江欲行的气息，他便觉得渴求，简直，想要扑上去深深地吸一口！ 这，反成了更需要忍耐的一面。 苏庭希身体微微后仰，仰着脖子，情动地觑起了凤眼，双腿忍不住慢慢打开，西裤一点点绷直，贴身地勾勒出他大腿的线条和下体的形状，禁欲又色情。 是逼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浸，他瞬间收拢双腿，摆正了脑袋，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耀对他举着杯子：“水。你出来吧？” 苏庭希起身，系上衣扣，理了理褶皱，走过去，接过水杯。“谢谢。” 苏庭希端着水杯到了客厅，也没坐下就那么站着，听顾耀跟他交代要等人就等在这里，他要上课了麻烦别闹出动静。然后等顾耀进了卧室关上门，苏庭希才把水杯放到桌上，抽出身上的手巾开始擦手。 卧室里，顾耀趁着最后两三分钟赶紧备课。 只一想到外面那个苏律师，仍然是止不住的一阵心烦。忽而想起什么，他拿起手机给江欲行去了几条消息： [家里来了客人，一个姓苏的律师，他有跟你约好吗？] [他现在就在客厅等着] [我要继续上课了] 另一边，早就通过颜平知晓了苏庭希行踪的江欲行，收到了顾耀的消息后，没急着去理会，继续先把手里的订单送完了，然后才又问到颜平，楚轩还待在家里没。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江欲行才开车往家里的方向去。 而在这段时间里，楚轩和苏庭希，已经完成了初次见面。 顾耀关门上课后不久，在另一间卧室听了有一会儿动静的楚轩，便开门走了出来。 跟站在客厅的苏庭希对上了视线。 这两个真正内心龌蹉的人，两个真正黑心眼的坏胚，一朵黑心莲，一只坏狐狸，只一个眼神，就交换出了许多信息。 面对楚轩，这位市长公子，苏庭希可不敢像面对顾耀那般轻慢了。只客套地笑着对人点了点头。 从侦探给他的照片上看见楚轩的时候，苏庭希是相当惊讶的，没想到江欲行还能攀上这门关系。他本来对江辰这个虚荣草包很看不上，没想竟能入了市长公子的眼么…… 然而再多看几张照片后，苏庭希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入了楚轩眼的，貌似不是江辰，而是江欲行。 当时便是，一言难尽…… 好在，看江欲行的态度，以及他对江欲行人品的了解，楚轩这种背景复杂、关键连成年都不到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小男孩，江欲行是绝对不可能碰的，那种想法都不会有。 只这一点，便能让苏庭希放下百分之八十的心。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对楚轩这个人的不确定。 也许楚轩不知道他苏庭希是谁，但他可知道楚轩，不仅是因为楚轩的身份，还因为去年那起轮jian致死的案子…… 别人眼里这位市长公子或许乖巧优秀，他却清楚这也是个变态又残忍的小恶魔，骨子里的血都是坏掉的。 所以这个心理变态的小孩，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出人意料的事，谁也说不准。 尤其他现在还不确定，照片上楚轩看江欲行的眼神，是孺慕，还是偏向于恋慕的占有欲。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那楚轩对他的威胁比率起码得五五开了。 而且，被楚轩盯上的江欲行怕是也要糟！ 苏庭希不想招惹楚轩，但楚轩出来可不是陪他大眼瞪小眼的。于是便见楚轩对他微微一笑，乖巧又友善地招呼到：“叔叔你好，你是约了江叔叔，在等他回来吗？” 苏庭希却是被笑得心头一紧，该说不愧是楚先生的儿子么。 “嗯。” 尽管他根本没有约定，但他只能这样应。 苏庭希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会会顾耀，确认下顾耀和江欲行的关系。见不见江欲行不是必要，或者说不见为好，毕竟他是当断不断、不请自来，这绝不是江欲行乐见的。 但见了顾耀就走的话，事后江欲行要是问起来他不好解释，因为这摆明了就是争风吃醋来找茬的样子了。 “哦。那江叔叔回来应该还要点时间吧，我陪你聊聊天一起等吧。”楚轩说着商量的话，却完全是副不容置喙的口吻，直接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朝对面的凳子一递眼神，“叔叔坐啊。” “叔叔就不坐了，这身衣服紧，站着比较轻松。” 楚轩不强求。说聊天便是聊天：“叔叔是江叔叔的朋友啊？” 他在这么问之前，心里就已经猜测过苏庭希的身份了。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如今刚打开新世界大门不到一年的楚轩，就有了某种微妙的雷达，感觉捕捉到了同类的信号。 同类相斥，苏庭希身上有种媚态的风情，在楚轩眼里非常碍眼。 再有关江欲行，明明他还没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对江欲行到底是种什么感情，楚轩却依旧是立马竖起了警戒线。 基于以上的感觉，楚轩对苏庭希身份的猜测就十分主观且强烈地落在了牛郎店客人的身份上。 这里要补充说明一下，虽然和他楚轩同住这一屋檐下的另外三个人都没有主动告诉过他那个共同的秘密，但有关江叔叔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查呢？当然是一早就知道他的江叔叔在牛郎店工作了。 再后来，在顾耀来到这个家的当天，他便又叫老管家查了顾耀的身份。 结果可乐了，他还当这个笑得一脸爽朗阳光的家伙是什么清纯男大学生呢，原来也当过牛郎啊？呵，就这小白脸，也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玩过了。 当然了，江叔叔不一样，江叔叔的魅力不在皮相。调查结果也写着那些客人跟江叔叔之间举止端正，私下也没什么交集。 嗐，也就只有江辰那个蠢货遮遮掩掩的，还当他不知道他那点黑历史呢。 江辰当过牛郎在他眼里不如个屁大，但当他知道就是江辰这败家子害得江叔叔背上巨额债款，导致不得不在牛郎店接客，也因此认识了顾耀，楚轩真是弄死江辰的心都有了！ 江欲行在楚轩眼里是个正经人，除了牛郎店之外，几乎不可能认识到些不三不四的牛鬼蛇神。而调查过顾耀的他既然知道了牛郎店的客人私下里纠缠人的架势也能很疯狂，那有人来纠缠江欲行，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嗯。”苏庭希应。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苏庭希挂着营业笑容，还带着点长辈注视晚辈的亲和感。“他以前做过我那个小区的物业，然后就认识了。”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比他猜的干净，但这人对江叔叔，可绝不可能有这么单纯。“那叔叔今天来找江叔叔，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正巧有空，来找他叙叙旧。” “叙旧？叙旧不提前约好时间吗？叔叔也等了不少时间了吧。” “呵呵。因为我也是突然做的决定。他有工作要忙，不想耽误他，我就多等等。” 虽然顾忌楚轩的身份，但苏庭希可不想被一个小孩牵着鼻子走，于是回答完后马上挪过话头：“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嗯？” 呵。“楚轩。” “你是江辰的同学吧？” “嗯。” “同班同学？” “不是……” …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深一刀浅一刀地互相比划。 直到江欲行的出现，才终于终止了这无趣又平白恶心人的对话。 “苏庭希。” 苏庭希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禁一缩。 呃，居然是回来了啊，这个时候正是送餐高峰期吧？八成是屋里那小子通知的人了，啧。 他这算是倒霉还是走运呢？时隔三天，又见到江欲行了，就算是对他发火，好像也不错……只要，别真的恶了他。 “在。”苏庭希柔软地应到。 他望着江欲行，眼波款款，笑如秋水，透出了三分狐狸垂耳般的温良可怜。 拿捏出这般作态的苏庭希，狡猾地看着江欲行明明还有着不满和愠怒，眉头皱的更紧，气势却已经软了几分。 亲爱的江先生，人善被人欺啊，我就是要吃定了你是个好人～ 江欲行态度上微妙的变化也被楚轩看在眼里，顿时眼底就渗出了一层黑泥。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朝江欲行咧开笑脸：“江叔叔你回来啦！我跟苏叔叔聊着天等你，都聊了好久了。” 江欲行欲言又止，像是意识到在孩子面前，有什么先不着急说。又听闻楚轩这话，便朝苏庭希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回答楚轩：“顾耀跟我说家里来人了我才知道。” 聊天？聊了很久？所以是聊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呢？对吧——苏庭希在心里冷笑。 真是个讨厌的小鬼，小孩子心眼这么多可不会招人喜欢。 回了楚轩，江欲行才又转向苏庭希，道：“你跟我出来，有什么我们出去说。” 苏庭希正要应，却听楚轩横插一道：“江叔叔你们有事就在家里谈吧，正好到中午了，我跟顾耀哥出去吃。” 说着，他便跑进了江辰的卧室，听房间里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楚轩就又出来了，他拿着手里的充电宝对他们晃了晃，解释到：“我手机要没电了。” 然后便到隔壁敲了敲门。 屋里顾耀喊：“谁？怎吗？” 听他这么回声，就知道没在上课了。于是楚轩再敲了两下，又拧拧被反锁的门把手，大声到：“顾耀哥开门，我们出去吃饭。” 他话刚落，顾耀已经走过来打开了门。顾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江欲行，半意外不意外地：“叔你回来啦。” 楚轩：“江叔叔有话跟那个叔叔聊，我们两个出去吃，你快收拾下，拿上东西。” 顾耀明白过来，“哦，好，等等。” 他转身去关电脑拿手机，站在门口的楚轩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进了屋，也不知是不是顺手，还把门给顺带一别，啪嗒关上了。 江欲行本来还意外楚轩居然没捣乱破坏他和苏庭希的会面，反而“贴心”地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谈话环境……但他觉得，他应该是猜到楚轩打的什么主意了。 原本他是想着用苏庭希刺激下楚轩的，没想到楚轩“配合”得更给力呵。 非常好。 顾耀捣鼓了一会儿电脑，然后压下屏幕合上，又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线。虽然心里郁闷要跟聊不来的楚轩去吃饭，但也凑合了。然后转过身来，就看见楚轩蹲在床边在系鞋带。 他差点想问鞋都换上了，难道要在外面呆很久？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位小少爷跟他们这种糙汉屁民不一样，就算只出门到附近吃个饭，也向来都是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 于是咽下这话，改为问到：“你想吃什么啊？” “不知道，先出去看看吧。”楚轩站起身来，“走吧。” 他们两人出了卧室，外面两个大人还是维持着刚才的站位，像是什么也没说过。两小孩都心有所感，果然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在他们面前一点不能露。 顾耀朝江欲行问到：“叔，要我们给你带饭不？”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出去吃。” “哦。”不再多说，出门离开。 终于，这里只剩下了江欲行和苏庭希。 …… 因为想着给那两人留足谈话的时间，顾耀和楚轩特意走得远了，进了附近一家商场选了个有点档次的餐厅——不过也就是比起他们那街巷的餐馆小摊档次高点啦，消费也能不过百。 顾耀也是想着楚轩的身份，才讲究了一下，并且作为哥哥，自然承担了掏腰包请客的角色。 结果他们饭才吃了没两口，就收到了江欲行的群消息，说他已经出门了。 “……”X2 挺快哈，离他们出门可能就半个小时？ 吃了午饭回到家，顾耀先去上了个厕所。自然也就不知道，楚轩在他进厕所后第一时间就先进了江欲行的卧室，从床底下取出来了一只录音笔，然后回到江辰的房间，反锁上门。 话说这只录音笔，在楚轩得知了江辰和江欲行那晚的“亲子互动”后不久就买了。 ——而这笔购买记录，当然有颜平告诉江欲行。 于是那之后，每逢轮到江辰跟江欲行同床之夜，楚轩便会找机会提前把录音笔藏到江欲行的卧室。 然后第二天再拿出来听。 甚至顾耀跟江欲行的床脚他也听过两回。 不过全都一无所获。 楚轩也不知道他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才好了。 没想今日还有能用上这录音笔的时候！ 楚轩迫不及待地插上了耳机，点开播放。 最开始的声音是他假装系鞋带偷藏录音笔时搞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他和顾耀的对话以及离开，而等他们出门后又安静了小一会儿，才响起了谈话声。 说话声不大，又隔着距离，有些地方还有点不清晰。 “你这是什么意思？”率先开口的是江叔叔。 “先别急，你也不想被人听见吧？有话我们先进你屋说。这要万一有人回来，一开门看见或者听见什么……” 显然江叔叔是认同这提议的，楚轩听到了愈渐响亮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落定，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更洪亮清晰了：“我就是想见你。” 只能听声音看不见脸，但这老男人语气里那种期期艾艾卖可怜装深情的调调，直听得楚轩恶心。因为他讨厌这人，主观上存在强烈恶意。 又是两秒的沉默。 这个时候大概是江叔叔在无声胜有声地对那人施加压力吧？所以才又听到那人这样说：“好吧，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叫顾耀的。” 楚轩：？ “你说你喜欢他，我当然忍不住想来看看。” 楚轩：？？！ 楚轩连忙按下暂停。 脑壳和心有点乱。 什么意思？喜欢？江叔叔喜欢顾耀？是那种喜欢的意思吗？不会吧？但除了那种意思又怎么会引得人特意来一探究竟呢！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楚轩死都不信，他觉得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不觉得他的江叔叔对顾耀有那种感情，而且江叔叔怎么会喜欢男人呢，看不出来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先别乱想，继续听下去，应该会有答案的。 “你都对他们说了什么？”江欲行质问。看样子，他很不希望苏庭希乱说话。 “我什么也没说，就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我说我是你朋友，来找你的。然后他就说什么要上课，没一会儿就进屋不出来了。然后就是另个小孩，是他主动要跟我聊天说陪我等你，他一看就是你儿子的同学，我就跟他聊江辰、聊学校啊之类的。”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信我的人品，也知道我在乎这张脸面，怎么可能乱说话。”苏庭希自嘲。 这种自伤的小手段，总是能让人不忍再咄咄逼人呢。 江欲行便又沉默了须臾。 然后苏庭希又悄悄来劲了：“我虽然没做什么，但我也能看出来，你跟那小子之间，根本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尽管苏庭希能从江欲行和顾耀这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尚且懵懂的爱意，但他怎么可能点出来、让没有自觉的人意识到真相呢。他傻了才会做这种助攻情敌的事。 当然了，江叔叔和顾耀当然不是“那种”关系——楚轩觉得在这点上，他认同苏庭希的判断。 被戳穿谎言的老实人江欲行，一时无言以对。 那苏庭希便乘胜追击：“你就是想骗我知难而退。但说实话，就算你跟那顾耀是一对了，我也会拆散你们，我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楚轩：原来是借顾耀来骗这人啊。 “你都没有道德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可坏了。你要怪就怪老天让我认识了你吧，怪你自己太好让我爱上了你，我爱都爱上了，三十多年头一次这么动心，我追求爱情而已，有错吗？” 楚轩：……居然，好吧，还真是基佬啊，这人看上江叔叔了，一厢情愿，死皮赖脸，能不能滚啊？你都给江叔叔造成困扰了好吧，江叔叔是不可能喜欢你的，老男人！ “你不要强词夺理，你喜欢谁确实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但你这样干扰到我的生活，就是sao扰。你是大律师，有头有脸的人，我相信你也不愿意闹得太难看。” “你不会的，毁了我你会良心不安。但我喜欢你，我也不希望你是在这种强迫下达成的屈从。” 苏庭希的语气从认真且强势忽而转为了柔软：“江欲行，你不必这么排斥我，你又没有喜欢的人，试着考虑接受我，至少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吧？” 楚轩：不给，滚！ 江叔叔你快拒绝啊！怎么没声儿？这还用考虑吗，他是男人啊，还是个老男人，江辰绝对不会想多出来个老男人当妈吧？江叔叔你不至于心软到这就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了吧？ 楚轩拿着录音笔替江欲行急。 他没等来江欲行的拒绝，却是听到那姓苏的又说： “我们都是男人，没法结婚，甚至不用公开，你无需考虑种种复杂的事情。一切就和之前一样，你放不下江辰，就继续跟他住在这儿，我们偶尔见面，吃饭，聊天，拥抱，亲吻，zuoai。互相记挂，互相关心……” 后面的话楚轩已经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和之前一样”、“亲吻”、“zuoai”。 亲吻zuoai，zuoai？？！ 江叔叔跟那个人，跟男人，做过爱？！江叔叔对、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