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床的吱呀声终于停歇，两个人懒懒地躺了一会儿，乔析正欲下床，被南柯望从背后抱住了。

    “让开让开，我要去洗澡。”

    腰上的手臂环得更紧了。

    “别闹，放开！”乔析抓着南柯望的手腕想把人推开，“这都什么毛病，难道与人作对算心理问题……”但话一出口他就自知失言，仅仅因为一个人表面正常就质疑他是否真的需要心理帮助，实在太失礼了，连忙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柯望松开手，身体似乎绷紧了一些。他深呼吸一口气，喊了声“乔析”，但一直没接下文。

    “怎么了？”

    “西桥，小庄不在了。”

    “……什么？”

    “我们军校的同学，小庄，你还记得他吗，当初毕业之后去埃特拉斯星的就我们两个人，他……牺牲了。一个月前的大战，埃特拉斯的两个舰队加入先遣部队，打得很艰难，我们的人只回来一半。返航的时候小庄特别兴奋，他说一定要找当初差点挂了他星舰驾驶课的老头吹牛，把自己从枪林弹雨中全身而退的驾驶录像糊他脸上，一雪前耻。”南柯望垂着眼睛，忍不住轻轻笑了几声。

    “回到埃特拉斯驻地之后，因为小庄和我都没怎么受伤，就被排进了巡逻值班的编队。那天我去接班的时候，小庄一直没来交接设备，终端也联系不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

    “监控看不出异常，我怀疑可能被调换了，打了好几次报告请求彻查，都不了了之。呵，你知道他们后来驳回我的时候用了什么理由吗？他们说我受了战时刺激，又和小庄是同学旧识，心理上无法承受才会提出质疑，不是基于实际情况的合理诉求。这是什么鬼话！”他愤怒地加快了语速，“所以我想，你说我有心理问题，我就给你证明自己好得很，再想办法找找别的渠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乔析一直沉默地听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最后握住了南柯望的手：“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与南柯望见面两天后，乔析到总院进行厄洛斯服务者的例行体检。在心理咨询室，他又见到了上次那个年轻研究员。

    研究员说：“辛苦了，乔析少校，你的体检结果和心理评估一切正常，我已经把体检报告发到了你的个人终端。我这里还有几个通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乔析叹了口气：“先听坏消息吧。”

    “算了，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厄洛斯计划补充条例，初次服务必须由官方安排，但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联系，约定后续会面。当然如果出现特殊情况，比如被服务者表现出精神不稳定或者攻击倾向，还是需要立即汇报。”

    “那坏消息呢？”

    “关于你的第三位服务对象，你应该还没收到通知，但我开会的时候刚看到安排表，就给你提个醒，他可能……有点特殊情况。”

    “什么叫特殊情况？”

    研究员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一般来说我们不会透露被服务对象的心理评估结果，但这位的情况可能会导致一些服务风险，通知里应该会提，有多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以下内容仅为无责任八卦闲聊，别和其他人提起，明白？”

    “我肯定保密，请讲。”

    “你的第三位服务对象，是海伊元帅的小儿子，这孩子从小对军事和指挥没什么兴趣，就喜欢钻研技术，而且天赋极高，跳了好几级，一毕业就进了总部科研院，出了好几项重要成果。但是据说前段时间在例行风纪检查的时候，从他的宿舍搜到了很多……情趣玩具，数量和种类都很多。”

    研究员似乎很满意听众的表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检查组里一部分人怕得罪海伊一派的势力，觉得违规物品没收、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另一部分人立场刚好相反，只想往重里罚，纵欲、败坏风气、影响恶劣的帽子都往上扣，再一宣传，就是海伊家族的一大污点。”

    “两边争了好久都没结果，最后还是海伊那边势力强一点，定性为心理问题，停职调整，把皮球踢到我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