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耽美小说 - 之后在线阅读 - 第四章

第四章

    晚上回到家,刚到门口,阿姨就从屋里迎出来朝他使眼色。

    宋宁疑惑地往屋里看,就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沙发边上,正叉着腰瞪他。

    今天真热闹呀。

    “云歌。”宋宁把单肩包放在置物架上,笑着跟女孩儿打招呼,一副和对方很熟稔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和云歌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上回见到云歌还是他和韩云州结完婚从国外回来那天。

    那天刚到家,韩云州的母亲气势汹汹地跑来找他们。韩云州当时没让母亲进门,也没让宋宁和她碰面,只是对宋宁说,“你别出来。”然后和母亲靠着院子大门说了几句话。

    宋宁上了楼,站在窗户边往下看。注意到来的不只有韩云州的母亲,还有他的meimei。当时meimei云歌坐在车里,把头伸出车窗外,一脸好奇地朝自己母亲和哥哥打量。

    韩云州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很激动地去拽他手臂,被韩云州躲过了。他似乎不想和母亲多说什么,单手把着大门,一副送客的样子。

    韩云州这个人很强势霸道。就算是他母亲,也是拿他没有丝毫办法的。两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句,最后就这么散了。

    云歌其实长得和她哥哥有点像。宋宁看着挺喜欢的,他走近些,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是刚放学吗?司机送你过来的?来找你哥?”

    小公主全都没回答,一脸傲娇地说:“不关你的事。”

    宋宁又问:“那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歌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跟你很熟吗?你把自己当谁?我嫂子吗?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可不配。”

    宋宁并不生气,又说了一句,“冰箱里有冰淇淋。”才闭上嘴,到沙发上坐下。他从茶几下面抽出一本书来,翻到书签的位置,但并没有就这么开始看书,而是侧头看看云歌,“不坐下吗?”

    云歌脸上逐渐露出了无措,这里虽然是她哥哥的家,却是她第一次来。她面对的人和自己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样。她原本以为对方是个老师,既然为人师表,被人嘲讽上几句,应该会羞愤难当的。可宋宁气定神闲往那儿一坐,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云歌才开口说话,“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宋宁已经翻了一页书了,听她这么说,抬起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云歌本来想说:“你要怎么才能离开我哥?”但是,这话听起来特别俗气,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宋宁的淡定让她来的时候带着的一腔愤愤像被浇了开水的苗子,根本滋长不起来。

    她只好说:“我爷爷从小就特别器重我哥,我哥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在所有孙子辈里,他最看好的就是我哥。可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爷爷第一次对他说失望。”

    韩云州很少和宋宁讲家里的事,但大概情况宋宁是知道的。

    兄妹俩的亲生父亲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韩老爷子心疼外孙、外孙女,就把孩子们安置在身边,还改了姓。也就是说,他们的爷爷其实是外公。韩老爷子背景雄厚,家族巨大,前后三个夫人,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孙子辈更是有十几二十个。韩云州最大的哥哥,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

    这么庞大的家族,水肯定是很深的。宋宁虽然不看重名利,但也清楚爷爷的器重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多重要的事情。

    可是,宋宁想了想,“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你哥哥喜欢男生。就算不是我,他也会喜欢别的男生呀。”

    云歌一愣。

    宋宁说得煞有介事,“你看,我至少长得很好看。你想想,要是你哥哥找了个不好看的,邋里邋遢的,或者是比他还高大威猛的,你会高兴吗?”

    云歌说:“我哥才不会呢。”

    宋宁点点头,“也是,你哥哥审美摆在这,他就喜欢我这一类的。”

    云歌反应了一会儿,有些气恼地说:“你不要把我当小孩一样哄骗好吗?”

    宋宁叹一口气,“那这样吧,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他商量。他要是觉得我影响了他,想和我分开,我是没有意见的。这样好不好呢?”

    他这个语气果然是在哄骗小孩子。云歌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一个孩子果然是没办法解决这种大人的问题的,最后只能又带着那一腔愤愤,走了。宋宁留她吃晚饭,她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晚上宋宁并没有和韩云州提云歌来这儿的事。但吃完了饭,两个人在客厅坐下,宋宁忽然有感而发,“我们,好像没什么人祝福。”

    韩云州戳水果的动作顿住,他转头看向宋宁,问:“你什么意思?”

    宋宁确实只是突生感慨,没什么深意。他说的也是事实,彼此的亲戚朋友几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发出祝福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不觉得他们会长久,宋宁的亲人觉得他是叛逆任性,屡教不改,朋友觉得他受创严重,自暴自弃;韩云州的亲戚朋友则觉得他是误入歧途,都等着他迷途知返,或是玩够了再回归正道。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宁的一句小感叹,被韩云州听去却变了味儿。韩云州水果也不吃了,把叉子一扔,问:“你在怪我吗?”

    宋宁相当无语,反问他,“怪你什么?”

    两个人长久对视。韩云州与其说是看着宋宁,不如说是瞪他,而且眉头越皱越紧,表情越来越冷。最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经过垃圾桶边上,还朝垃圾桶重重地踢了一脚。

    他这一脚踢得不轻,方形的垃圾桶都被踢得咕噜噜滚得很远,直撞到墙上才停下。这边动静惊动了厨房里洗碗收拾的阿姨。阿姨用围裙擦着手跑出来问:“怎么了?”

    宋宁朝她安抚地笑笑,“没什么?”他起身把命途多舛的垃圾桶扶起来,幸亏这桶质量很好,被踢好几次,都没坏。

    垃圾桶里掉出来几张废纸,宋宁淡定地捡了放回去,还不忘开玩笑,“我们大少爷这是脚痒,想踢球了吧?”

    就听楼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主家的事情阿姨不好多做评价,她又回去继续洗碗了。但作为过来人,她总觉得,两个人相处,不能总让一个人去迁就另一个。他们,一个总是冷着脸,还动不动发脾气,她见了都怕;另一个却一直文质彬彬,说话温文尔雅,遇到什么事都忍让。在她看来,这样是不平等的,总有一天会矛盾爆发,出大问题。

    宋宁都不知道韩云州今天这气性儿是从哪儿来的,直到睡觉都没散。宋宁只好从背后搂着,给他顺毛。

    韩云州抓着他的手腕甩开了一次,宋宁再搂过来,他就没再管了。

    宋宁心想着:今天可真心累,然而,明天还有个更心累的事儿等着。

    宋宁第二天要给家里送东西,这是他这两年养成的习惯,一个月拎着东西回家一次。实际上,他自工作以后,便每个月给家里打钱,但总觉得心意不够。如今每个月回家一次,和父母的关系果然比之前缓和些。

    有时候母亲心情不错,还会给她拿点吃的,或者跟他聊会儿天,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指着鼻子骂: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回个家还要畏首畏尾的。你要是好好的,该交女朋友交女朋友,该结婚结婚,需要这样吗?知不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你的?

    这次回去,母亲不在家,宋宁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来到这个老小区门口开了很多年的小卖部前面,跟老板娘打招呼,“温阿姨,我妈今天不在家吗?”

    头发花白的老板娘正在整理货架,听到声音转过身,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早上见到她的,买了副洗碗的手套。你回来,没提前给她打电话吗?”

    “她没接。”宋宁把东西靠边放下,“阿姨,等我妈回来,你帮我跟她说一声行吗?”

    “行行行。”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老板娘轻车熟路,“我会把东西给她的。”

    “谢谢。”宋宁礼貌地道了谢,离开小卖部,走向不远处等他的车子。

    到了车门口,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回头朝小区方向看了会儿。他们家就在最外面这栋楼的三楼,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其中一个窗户,恰好就是他以前房间的窗户。

    他还记得刚出柜不久,有一次被家人锁在屋里,他从那扇窗翻出来,结果低估了三楼的高度,把腿给摔断了。他打着石膏,杵着拐杖在学校里穿梭了好几个月。

    后来大家都传言他为爱跳楼自杀。

    看了一会儿,宋宁才钻进车里,对司机说:“我妈不在家,还是去学校吧,弄弄论文。”

    车子开走后,小卖部旁边电器行的老板走出来,问:“他妈又不愿见他?”

    “哎。”温阿姨知道他在说谁,叹着气说:“不知道,可能真的没接到电话吧。”

    “怎么可能呢?老是接不到?就算没接到,过后还不能打回去?就是不想接。”又说,“是我家孩子我也不理他,丢人现眼。他是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吗?还是说就看上那男的有钱?”

    当初,宋宁和卫岷谈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议论点是:多好一孩子,怎么偏偏有这毛病?后来,宋宁和韩云州在一起,议论声就变得难听起来了。首先,宋宁已经长大了,恶意对着一个成年人总是散发得更理所当然些,其次,韩云州很有钱,这是原罪。

    ‘卖屁股的男婊子’大概是很多爱八卦的人对宋宁评价的第一反应。没办法,男人和男人又不可能结婚,又不会有结果,在一起图什么?不就是钱和rou体的关系吗?

    “其实……”小卖部老板娘是从小看着宋宁长大的,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想帮他说两句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算了,继续整理她的货架。

    下午,宋宁接到韩云州的短信,“今天我来接你。”

    宋宁心想,这是给台阶了,于是颇有耐心地输了一长段文字,“今天值班晚自习,九点结束,我在西区教学楼这边。你要是早到可以看看旁边的樱花,有些品种已经开始开花了。”

    发出去了,又补充:“晚上也能看到,那边灯很亮。”

    韩云州没回复。

    晚自习结束,宋宁给几个同学解答问题耽搁了会儿,出来已经快九点半了。

    学校十一点要关灯,学生们得抓紧时间回宿舍,趁这俩小时追追剧看看,所以现在楼下已经没什么人了。

    宋宁和自己班那几个学生一起走出楼。到了楼下,他先朝不远处的停车区域看了一圈,没见到有车。

    一起下来的学生和他说再见。

    “再见。”宋宁朝他们挥挥手,一边掏手机,想给韩云州打电话。视线忽然瞥到一处,又笑着收起了手机。

    宋宁走到韩云州车边,先在驾驶室车玻璃上敲了两下,才绕到副驾驶那边上了车,“怎么把车停在这么偏的地方?就算对樱花不感兴趣也没必要停到这儿来,差点没找到你。”

    韩云州没理他,大少爷搞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驾驶室里,看着手机。

    “走吧。”宋宁把安全带系上,“干嘛呢?看电影?”

    韩云州把手机朝他那儿偏了偏。

    宋宁看清他手机上的东西,眉头迅速皱了起来。确实是电影,还是小电影,主角正是他自己,是韩云州边做边自上往下拍的。画面到没有多刺激,主要是他的声音和表情让人浮想联翩。

    宋宁翻了个白眼,“无不无聊?”

    韩云州这才把手机关了,说:“就是无聊才看的。我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你说我无不无聊?”

    宋宁想笑,有点敷衍地说:“行行行,是我对不住大少爷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韩云州似乎不满他这态度,侧着身看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宋宁也和他对视。

    韩云州忽然朝下指了指。

    “干嘛?”宋宁朝他指的地方扫了一眼,皱着眉头,明知故问。

    韩云州理所当然地说:“硬了。”

    “然后呢?”

    韩云州没回答,直接用行动来解释。他一把扯住宋宁的前襟,把宋宁往自己这边拽。宋宁被扯了个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到他胸口,衣服扣子也被拽开了。

    韩云州力气大得不得了,等反应过来,宋宁整个人已经离开了副驾驶座,横在了中控台上。

    宋宁有些气恼,想撑起身来,“怪不得把车停这么偏,没按好心啊。”

    韩云州用手掌将他死死地按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还不安分地扯宋宁皮带。

    宋宁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记,“放手。”

    拍得有点重,安静的车里响起一声脆响。韩云州停了一瞬,然后动作变得更激烈,皮带也不解了,直接用那只挨打的手往宋宁裤子里伸。

    伸进去一只手,宋宁感觉自己的腰要被皮带勒断了。他只好妥协,“别,别,别闹了。好,让我坐起来,好不好?呃,啊……”

    韩云州又揉了几下,才松开他。

    宋宁好不容易才起了身,把自己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抬头看,韩云州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有所表示。

    “哎。”宋宁无奈叹气,翻身跨坐到韩云州大腿上。

    虽然车座位之前就被大少爷调整过,但两个大男人窝在里面,还是有点拥挤。宋宁的腿根本伸展不开,尤其是左腿,得横跨中控台,不得不抬得很高,这让他很没安全感。

    韩云州面无表情,但却故意往上顶了顶。

    宋宁被顶到腿根,瞬间身体发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老了,以前从来没觉得在车里zuoai,姿势会这么别扭。

    但韩云州可不觉得自己老,火气旺盛得像是要燃起来,见宋宁迟迟没有动静,只好自己动手,直接去帮他脱裤子。

    宋宁伸手制止,“等会儿。”他捧住韩云州双臂,让他不能乱作为,然后探身过去吻他。

    韩云州已经忍到了极限,说实话,这个时候他只想进入正题。耐着性子和宋宁接了一会儿吻,又把手臂抽走了。

    他的力气比宋宁的大很多,真想挣脱,宋宁根本抓不住。

    宋宁的腰带,西装裤扣子和拉链很快就被一一解开,只是在车里确实不方便,裤子只褪到腿根儿,就没办法继续,宋宁的腿都分不开。

    韩云州怪宋宁不配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记。

    宋宁忍着笑趴在他身上,“你看你这么急干什么?”他把韩云州那只在自己身上乱揉的左手抓到面前来,伸出舌头舔他手指。他微微眯着眼睛,从指叉舔到关节,再舔到指尖,舔完一根又去舔下一根,把几根手指舔得亮晶晶的。他舔得很专注,很细致,像在做一个重要的学术论证。

    这太涩情,太美妙了。韩云州忍得身体开始发抖,也没出声阻止他。

    把所有手指都舔了一遍,宋宁才停下。

    韩云州本来以为他是要自己给他做扩张,没想到宋宁舔完认真看向他,问:“用嘴弄吧?”

    韩云州鬼使神差地说,“好。”等宋宁沉下身去,他又觉得自己不划算,虽说也挺舒服的。

    结束后宋宁找纸巾,吐掉嘴里的东西,抱怨,“这么久。”又说,“我之前还以为你来接我,是觉得昨天乱发了脾气,来哄我的。结果,你是气儿没撒完,特意来折腾我的。”

    韩云州整理着衣服,听到这儿,轻哼了一声。

    宋宁嘴里难受,想漱口,拿出保温杯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于是问韩云州,“车上有水吗?”

    韩云州开始发动车子,“没有,忍着吧。”

    他这冷淡的态度,有种拎起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你是算准了我不会生气是吧?”宋宁确实没生气,他特意在车子启动前翻身过去,一把吻住了韩云州。

    韩云州把他推开了,说:“恶心。”

    宋宁笑着问:“我恶心,还是你恶心?”

    韩云州没理会他,车子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