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冰释04
几天前，因为游会上的闹剧，帮会交代的团体任务，秦天一直没能参与。 他记得当时，帮会传信说，让他们几个趁着游会期间混入围观群众，和主城区的某位大佬接头，替换身份环后，再开始之后的行动。 由于当时秦天没能参与接头活动，所以只大概知道这次的目标可能和一批走私的货物有关，至于什么货物，存放在哪，并不清楚。 不过威廉既然会出现，难道说……那批货物就在这里？ “……” “发什么呆呢？”耳边，磁性的声音唤回神思。 “！”秦天侧眸，看了眼斯帝瑞后，摇了摇头。 等他再次回头，刚刚的方位，威廉早已没了踪影。 ... 四根巨型的圆柱矗立在地面上。殿厅十米来高，多彩复古的琉璃瓦，在暖黄色的光芒以及灯光下，熠熠生辉。 走完红毯，踩过百层台阶，秦天跟在斯帝瑞身侧，走进恢弘高耸的殿厅大门。 八顶巨型的水晶吊灯闪耀着金黄色的璀璨光芒，照亮几千平米的巨大厅殿。 大厅地面由浅棕色的大理石铺就，连接厅门的地面上铺设红毯，笔直地朝着厅殿的另一端延伸而去。 厅内，铺有白色桌布的浅金色圆桌，整齐地摆放在红毯两侧的空地上，浅蓝色的格子餐垫点缀在桌面，上面陈列着或浅蓝茶花或明黄雏菊的花束，以及多层果盘、烤rou盘、蛋糕架和各种丰盛多彩的星际食物。 当然，桌旁的酒架上，还放有星区特产——大半瓶身没入冰块只露出酒瓶脖子的宾果酒以及朗姆酒。 ... 厅殿大门，秦天和斯帝瑞踩着红毯刚一路面，三五成群衣着正式打扮精美的男男女女们便迎了上来。 “参见斯帝瑞陛下、赫莲娜殿下。” “好久不见了我尊贵的斯帝瑞陛下。” “太荣幸了，鄙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赫莲娜殿下您。” “能与陛下相遇真是我无尚的荣幸！” 客套的寒暄扑面而来，密集得让秦天喘不过气来。尤其面前形形色色带笑的面庞，以及各种不同色泽的虹膜、肤色，几乎晃得他一时谁也分不清是谁。 不过他身旁的斯帝瑞倒是神情自若，哂然着环视了一圈，一一轻声交谈了起来。 秦天不禁叹了口气，下意识摇了摇斯帝瑞的左臂。 “无聊了？”终于从寒暄中抽身的斯帝瑞凑近他耳边，低声问着，期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居然还亲了亲他的耳廓。 秦天身子陡然一颤，不禁横了斯帝瑞一眼。随即眼角余光发现，一个身穿乳白色晚礼制服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牢牢地盯着自己。 来人有着一头浅棕色的微卷肩发，肤色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只有右边镜框的圆形眼镜。 米……歇尔？ 秦天心下一怔，刚想眼神示意斯帝瑞，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 “见过斯帝瑞陛下。”来人单膝跪地，手捧左胸，朝斯帝瑞行了个星际礼，“陛下和赫莲娜殿下的关系还真让人钦羡呢。” “原来是米菲尔阁下，听到这么酸的口吻，我还以为是哪位不太开心的女士呢。”斯帝瑞笑得淡然，可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一旁的秦天眯了眯眼。 什么女士不女士，这个斯帝瑞，分明故意嘲讽米歇尔嘛。 好在这之后，斯帝瑞没再为难米歇尔，故作浅笑地朝对方点了点头后，肩膀挡住秦天的视线，轻启薄唇：“差点忘记让米菲尔阁下平身了，以后无需多礼。” 话乍一听没什么其他的意味，还给人一种略带歉意的错觉，但秦天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偷瞄一眼已然起身的米歇尔后，拽过斯帝瑞的手臂，垫脚凑近他耳畔后悄声：“别和他纠缠，我们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斯帝瑞挑眉，看了秦天一眼后，作势环住了他的腰身。 秦天稍稍后退一步，不过搂着腰肢的胳膊却刻意收紧。 秦天眯眼，拍了拍腰侧的手臂后，悄声叮嘱：“这里是酒会现场，你可不要乱发脾气。” 斯帝瑞扬唇，贴近秦天耳廓，“放心，只要你不看他，我就不乱发脾气。” “！”啧，这个斯帝瑞…… ... 星际里，越是顶级的宴会，就越无聊。奉承、攀附、交易、周旋、勾心斗角。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社交，本质不过是各怀鬼胎地相互试探。聪明的，可以通过宴会探知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消息。会说话的，可以借此机会哄得金主儿开心，趁机大捞一笔。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大厅右侧，室外喷泉，好不容易逃出人群的秦天，瘫坐在长条形的木质长椅上。 夜空就像展开的黑幕，点点繁星，雪花点似的还眨着眼睛。 秦天抬头，盯着星空，目不转睛。 眼前的星河浩瀚，辽阔，无际，自由，神秘，引人向往。可如今他却不得不困在脚下的这一亩三分之地，慢慢被无聊和困闷左右身心。 斯帝瑞还被围在宴会中央，像是早已适应了这种氛围。 不过也是，对方从小就是sygama星系尊贵的二王子，打一出生起，就生长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早早地习惯了与人周旋。 而自己，不过是一介星际浪人。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手腕上，水滴状的钻石手链闪耀星光，银河都仿佛坠在手边。 秦天垂眸，忽然有点想笑。 星河璀璨，钻石耀眼，可再华美，再珍贵，再怎么搭配在身，也不属于真正的他。 他是秦天，是一个偷盗了大半个星系珍宝和文物的星际飞贼，才不是什么赫莲娜。 再多奢侈珠宝，再多华美服饰，再以假乱真的伪装，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不是斯帝瑞侧妃，更不可能成为斯帝瑞的侧妃。 夜风，轻轻拂过，耳后的那缕黑色长发随风飘扬。 伤感之余，一侧的花园里，簇簇的草木摩擦声，突然引起了秦天的注意。 收回耷拉在长椅靠背上的胳膊，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墨色侵染整个花园，黝黑的叶片，闪着亮白的油光。 灌木丛后，刷刷，草叶翻飞落下，一个黑色人影忽地蹿过。 这是…… 秦天缓缓从长椅上起身，半晌才看了眼厅殿，见斯帝瑞正好被众人围住，没能注意到自己，赶忙猫身，鬼祟地向着花园的方向小步挪去。 …… 灌木草叶刮扯着裙摆，这一身实在太不方便。 秦天捋起下裙，扫了眼半米来长的裙尾，狠心撕下后，又将裙摆撕裂，在膝盖上打了个结。 草叶刮擦着小腿肚子，略痒。但他也没什么功夫在意这些了。 一路上，小心谨慎地跟在身影后面，没过多久，沿着雨花石小道， 看到了一处奇怪的临水平台。 平台上，一人叼烟，负手站立。 “没被人发现吧。”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是个男人，只是声音听着并不耳熟。 身影似乎前后左右环顾了一圈。秦天反应迅速，当即躲在一棵一人粗的萨利姆阔叶树的树干后面。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身影才缓缓回复：“嗯，也没人跟踪。” 略带稚气的少年刚一响起，秦天的双眼骤然亮起。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刚刚的身影就是威廉！不过他既然会来这里，想必平台上的男人应该是和帮会的任务有关了吧。 “有找到他么？”低沉的嗓音继续发问。 威廉似乎在斟酌措辞，语速减慢：“他……似乎没有参与红毯走秀。不过主办方的赴宴签名单我有确认，他有签到。” 男人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冷哼：“呵，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做事本就小心谨慎，不爱抛头露面很正常。对了，小鱼呢，他有联系过你么？” “……小鱼哥那边似乎还没什么动静。” “啧，太慢了。这次机会难得，必须要在他们接头之前，把他们全带回去。” “那他呢？就这样放过他？”威廉的语气渐狠，声音里带着恨意：“我不甘心！那个坏人，骗了我们所有人，甚至还害死了我的——” “好了威廉，收起你的报复心。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报仇这种事，只要命在，什么时候下手，都为时不晚。轻举妄动只会满盘皆输，你也不希望我们所有人都陪你一起丧命吧……” 威廉没再吱声。 树干后面，秦天听得心惊不已，尤其威廉那句“我不甘心”，让他的心脏猛地提起。 威廉的身世他很清楚：八岁那年，父母便死在了联盟维和部队以及母星政府维和军的炮火下。之后逃难期间，被星际S级通缉犯——海盗霍华德·朗姆收养。 和大部分难民孤儿的软弱不太一样，威廉从小性子要强，加上长年身长在炮火频繁的母星地界，他的身手和力气都比同龄的孩子厉害许多。 霍华德应该也是看中这点，才会想要培养他吧。 只可惜多年之后，霍华德的飞船不巧遭遇磁场风暴，之后卷入时间裂缝不说，最终还落得个身死异处的下场。 倒是威廉他们，福大命大，侥幸存活了下来。 想来也多亏遇见了他秦天，要不然三人估计只能在天龙星上绝望地等死了。 秦天心下一阵叹息。想了想后，他靠着树干，稍稍探头，小心地迈出一小步。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霍地响起！秦天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威廉的声音。 ——“什么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