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情夫迷宅
星使原来能和信徒直接对话。 刚放出骇人语录,女孩儿嘴唇抖了抖,忽然小声哭泣起来:“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呜……” 泪珠滚滚掉落,潸然不止,抹掉了方才遍布全身的可怖气息。 玩家犹豫片刻,上前抱起那梨花带雨的脑袋,放柔声音哄:“乖,没事了,我可以让这个声音消失。” 女孩儿眼泪汪汪地问:“是真的吗?” 玩家朝佳尼尔使了个眼色,佳尼尔立刻举着粘墨毛笔上前,就要朝女孩儿脑门上画。 男孩儿却立刻有了反应,握去她执墨的手:“你要做什么!” 佳妮尔眨眼回道:“施法。” 男孩儿身板迷你,却释放了不小的气势,来回地晃:“不准你伤害阿月!” 佳尼尔笑盈盈解释:“只是施展禁咒而已,把你们俩除出生命簿。” 有这么跟小孩儿说话的吗。 玩家把她拉开,对上男孩的眼睛:“我们是来帮你的。哥哥这里有一个法术,可以让那个讨厌的声音从此消失,不再来打扰你们。” 男孩儿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meimei,担心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不能相信你……” 玩家唇边挂上一轮明媚笑意,半真半假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是你爹的朋友,是特地来帮助你的。” 男孩儿咬了咬唇,终是撤去阻拦。 佳尼尔在小朋友脑门上按图案拓出一样符咒,让两人背靠背站在沙地中央,拿出写满了古语的画卷,然后片刻不停地念读起来。 经过前一次成功施法,这次明显要更加熟练。 阿星闭眼低着头,唇紧抿在一起,阿月眼泪又开始哗哗直流。 “他,他说,你这么做,是想害我们……” 玩家安抚:”它不想走,所以这样撒谎。“ 阿星也睁开眼,眸中皆是无助,佳尼尔顿了顿,朝他露齿一笑,面露真诚,虽也没有带去太多安慰。 咒术念及结尾时,一缕玲珑绸缎自双子后脑脱出,一点点盘旋向上,但这次施法没有载体,它就只是没有目的地漫步,一时找不到归宿。玩家看着那缥缈红绸,探手去碰,游丝瞬时逃开,仿佛身附相斥的磁极,不想被他染指。 忽而,缎头似被什么捕获,向墙外方向猛然拉扯,然后定下了方向,往墙外争先恐后地飞去,顷刻间全数抽干。 玩家看看佳尼尔,佳尼尔眨了眨眼,歪头询问地回看玩家,显然看不见刚才架起的丹红彩桥。 小朋友脱力往前倒去,他俩急忙接住。 额头上都冒了大片的汗,呼吸也过于沉重,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况。 “你们在对我的孩子在做什么!” 一道女声厉而喝道。 玩家抬头便见一名穿戴华丽的女人小跑进了后院。女人拾着夸大的裙摆,几步来到沙池边,又一次喝问:“你们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两个孩子虚弱地倒在怀里,大口喘着气。 “夫人……” 玩家正欲开口解释,女人却已奔至跟前,从他怀里一把夺过女儿,焦急地喊:“阿月,阿月,你怎么了?” “贝拉。” 里昂闻声赶到,帮着解释:“他们是从十字教堂总部过来的骑士,在帮阿星阿月稳固神力。” “稳固?” 女人高声讽道:“你和那个男人聊得这么暧昧起劲,我看他们要是杀了你的孩子,你都不会知道!” 女孩儿缓缓抬起眼皮,小手搂住母亲的肩膀:“mama,我没事。我感觉好多了。” 女人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又从佳妮尔手中抢过男孩儿,伸手抚摸幼子稚嫩的面颊。 首相被那毫不讳忌之言骂得脸上一阵皂白,他转身向欧兰特,歉意道:“阁下,在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长得太像我一位故人,我不由得想留你交谈。” “无妨。” 欧兰特说。 那些草莓点心确实很好吃。 “故人?” 女人讥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你是说情人吧?那个叫亚当的家伙。” “何必躲躲藏藏。” 她不顾自己丈夫的反应,站起身,扬首哼道:“确实很像。” 玩家瞄欧兰特,欧兰特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不想参乎的样子。 “别提他的名字!” “好啊,你开心就好。”女人拉起两个孩子的手:“你就守着你过世的白月光过吧。” “贝拉,等一等,你不要冲动……” 贝拉拽着两个小孩就向外走,首相不让,两人拉拉扯扯,佣人与管家也围了上来,终于贝拉还是放弃,一气之下甩裙而出,首相立马跟了上去。 玩家望着这出由他亲手促成的狗血八点档,竟有点想嗑爆米花。 他来到欧兰特跟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欧兰特舔了舔手指:“没什么,他就不停喂我吃的,笑得特别恶心。” “你长得像他白月光嘛。” 玩家抿笑道,想了想,又忍不住八卦,把手搭去这位小兄弟肩膀:“喂,你到底什么身份?你爹来自浸然国?是贵族?” “我不知道。” 欧兰特低垂着眼:“从有记忆起,我就生活在极限之都,和岛民一起长大,墨菲尔大人教我武功,是我最亲近的人。” 原来墨菲尔在风光封神以后还顺道带了些储备战力回去。 “想去探明你的身世吗?” 欧兰特紧蹙起眉,音色黯下些许,却肯定地道:“不需要。我是血客联盟的护法。来到岛上的人都已和过去划清界限。” “也好。” 玩家点头,并不勉强。 他能听出欧兰特话中挣扎,但既然本人拒绝深究,他也不便替人cao这份心。 他看了看任务栏,组织任务已经以最简单的方式圆满达成,便拍手对两人说:“走吧,这里的事儿结束了。” 三人在院边守卫的注视下堂堂正正地出门,却见首相与他的夫人还在门口争吵,一架雅致马车停于府邸门口,静候它的女主回归。 首相愤道:“我一直对你在外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维系这个家庭,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根本没法向家里交代!” 女人尖锐地道:“别说笑了,这个家从来没存在过。大家都很清楚,我们本就是政治婚姻,你心里也只有你那个战死的老情人,早在学院我就知道你俩经常躲在一起厮混。” “那……” 首相咬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来,尽力保持着涵养:“那都是过去式了,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成婚,你就该谨守本分。” 女人哼笑:“是你没对我们儿时婚约存过基本的敬意,是你否认婚姻的神圣,是你先背叛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寻觅真爱?” 首相颤了颤,拉着女人胳膊的手指渐渐松下。 女人扔下最后一句话:“我还是会回来看我的孩子。” 说完甩开齐肩卷发,毅然登上马车。 掀起车帘的瞬间,玩家看见了坐于里侧的另一个人。那男子一身贵袍,皮肤尤白,五官精致,唇红齿白。 在车帘飘正之前,他半垂的眸与玩家穆然对上,只戴了单边的朱玉耳钉弥漫开与本色无关的淡薄青光,将一双罕见红瞳衬得近乎妖冶。 忽的腥甜涌上心喉。 车帘已经复而盖上,阻挡了他想一探究竟的视线,却灭不下浓烈的暗神血气。那血气与圣息杂乱地融合在一起,引人感官颠沛不断。 玩家看了看身旁另两人,皆面色如常,果然只有自己能闻到。 马车离开,首相依然站在那里,自嘲地叹声低喃:“贝拉,你比我要勇敢多了。” 他晃了晃,抬手捂住摇摇欲坠的脑袋,见他们几人在还在门口,勉力撑起笑容道:“非常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在下,下午还有重要访客,恕不远送,请代我向教众问好。” 首相欠身礼毕,一步步回府。 玩家在原地站了半晌,说:“我要去调查一下那个情夫,现在是自由行动时间,如果你们不去城里转的话,也可以跟来。” 佳尼尔立刻道:“我要来!” 欧兰特无所谓道:“我随意。” “那好,佳尼尔,麻烦帮我确认一下,夫人是否原路返回。” 三人一路回到城口的贵族府邸。才过刚正午,招兵登记就已经完成,从门庭若市变得只剩形影。 他在紧闭的门前顿足犹豫,看着高起的墙,不确定是否来对了地方。 怎么听去如此寂静,连门卫也没有? 他抬手敲门,无人应答。 “这里面的情况,能听得到吗?” 玩家偏头问。 佳尼尔摇头:“附近的鸟儿都没有进去过。” 这就奇了,难道有阻隔空间的结界或是什么。 他伸手抚门,轻轻施力。让他讶异的事,竟让他直接推开了一条缝。 屋主这么谨慎,但根本没有上锁。 他用上多一些的力气,使宅门让出院内风光。只见前庭一片荒芜,遍地黄叶无人清扫,满眼破败景象。 他微皱起眉,试探着踏入门槛,并没有受到阻拦,犹豫地再进一脚,还是只有宁静风声。 他转头想对跟班嘱咐小心行事,却是一愣。 另两人已经消失无踪,而入口的大门也跟着不翼而飞,只剩荒地。 他惊异地再度转身,宅中场景也紧接着发生了变化。诺大的庭园中出现了身穿现代礼服的男男女女,前方喷泉喷洒着红酒,人们从中盛出酒,从多层圆桌上拿取精致糕点,畅谈欢笑。道路两旁连假树都是纯金打造,树上挂着各式果实与切rou,看去奢靡而缭乱。 他眺望一圈,感觉这幅场景有些熟悉,再一凝,目光却被中央舞台所摆之物完全吸引过去。 他手指微微发颤,怔愣了许久。 回过神,自己已经穿踏了层层长阶,来到那物之前。 周围的人似是看不见他一样,无人质疑他的冒然登台。 他凝着眼前黑耀闪烁的三角钢琴,在长凳上不请自坐。 弯曲的指节扫过象牙白键,像在抚滑爱人的肌肤,指腹的触感冰凉,心中只觉欲念焚燃。 他在代表着高低音的两侧起手下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优美音色震晃着从琴箱倾泻。 重音之后,手掌歇上一个短节,徐徐奏下后续。开头再次重复,这次转为婉转和旋。 他的动作本来无人注意,可却索取了场中一名人士的目光,在那人斜盼片刻,场中其他男女也纷纷转首相望。 在摄人心魂的序章后,他的手腕停留空中,再落便已化为忧郁而细碎的小调,灵活长指在黑白间熟练交替,悠长的旋律如溪水沿舞台流淌,将每一音推入人的耳缝。 一曲结束后,他怔怔望琴,神色依然专注,可思绪仿佛脱离了它,闯进波澜宇宙里另一诗篇。 台下传来由一人支撑的鼓掌,听去略有萧瑟,玩家抬起头,瞳孔猛然一缩。 那是一个穿着双排西服的男子,白衬衫严谨地扣到喉口,浅灰的外服覆于马甲之外,一丝不苟地系合。他单手插兜笔挺地站在下手,后梳的发下是那英挺的脸,微笑着看他,满目皆是欣赏。 他已经无法镇定地看待眼前的魔幻景象了。 男子笑意加深:“看到我这么惊讶?” 他信步迈至玩家身边,侧依三角琴箱,勾唇道:“非常好听。” “你是谁?” 玩家找回了声音,问。 “你这么问我可要伤心了。” 那男子笑道。 “这是你制造的幻象?” 玩家径直问。 那男子收起了笑,眯了眯眼。 “有意思。” 他说着,掌心打开,凭空展出一柄法杖,手一转,扭转方向,指到坐于琴前的玩家身上。 弯曲的杖头镶有一颗刺目红钻,碰到胸口以后,挑逗地往下滑动:“没有被你所贪妄的景象蛊惑吗?” 那杖头触到脐眼的位置徒然顿下,再不能动。 男子挑眉浅笑:“你对你的梦中情人也太暴力了吧。” 他的颈边抵了一把会飞的匕首。 嗜血寒刃上倒影着他的俊容,只消他再一动,便会割破guntang的动脉。 玩家缓缓站起来,那男子被落蝎匕首逼得后仰,靠在身后琴上,手中的杖也在身旁垂下。 玩家开口:“这下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吗?” 男子歪头,声音听去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刀刃在颈处又靠近了分毫,男子呼吸窒下,嘴角抽抿,暗道失策,早知道不应该暴露自己。 没想到以那样的情绪波动,对方也无法被幻境困住,甚至可以召唤外物。可他又对这个人实在好奇,这里的一切,包括廊中自行发光的置顶水晶,他在任何的幻境中都不曾见过。 玩家没什么表情地双手插兜,缄默不言,表明可以耐心等待下去。 男子低嗤一声道:“你赢了。” 他的脸形状不规则地变动,回归本样,睁开摄人红眸。 “再问一次,你是谁?” 男人抬起妖冶的眼,凝他反道:“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是你擅自闯入我的府邸。” “啊,不好意思。” 玩家看了看周围的酒池rou林:“那我是否该感谢你的热烈欢迎。” 男人偏头魅笑:“不用客气,乐意之至” 玩家见他模样放松,隐约觉得情形并不如表面拿捏得那样稳当,谨慎地压了压嘴角:“好了,把我的同伴交出来。” “不急。”男人指去旁边毫不松懈的白刃:“你先把刀放下。” “你先交出他们。” 男人笑道:“我可以跟你耗上一整天,可他们也许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