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欺负
“喂，小子，帮我看一下机器，我去趟厕所。” 车间是流水线工作，每个人都要看一台机器，如果一人出了错，流水就很难进行下去。 刘柏青认真盯着自己的这台机器，仔细检查每个产品的质量，直到一个巴掌挥到了自己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那个地方炸开，他吓了一大跳， 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人，随后又四处望了一下，同事们都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他指了指自己，试探问： “你在叫我？” 这人长的有点可怕，膀大腰粗，个子又很高，身上全是健壮的腱子rou，整个人的面相也很不是很好，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类型。 刘柏清很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况且刚刚的那一巴掌确实把他给打疼了，他的皮肤本就嫩，稍微一掐就能留下印子，背后肯定红了大一块。 张四向来喜欢欺负新人，况且这人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你小子是不是耳朵有点问题啊？我叫你那么大的声音都没听到，那台机器看到了吗？”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台机器， “你帮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你要是敢给我打马虎眼，害我被组长骂，我要你好看。” 刘柏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上厕所而已，一会儿就回来了，帮忙看一会儿应该没事儿。 那人见他答应，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一口被烟熏黄了的牙齿发出令人犯恶心的臭味，刘柏青不适的向后退了退，张四满意地拍了拍刘伯钦的肩膀， “你小子可以。” 只是刘柏清这一天都没等到人回来，相当于他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工作量，忙得晕头转向，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回到宿舍的时候，连每日的欲望都没有了，简单的冲了个凉就爬上床睡觉。 李厉洗完澡出来，洗手池里的那盆衣服，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那小孩的吧。 他知道小孩爱干净，每天洗完澡之后，都是将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挂在阳台，才爬上床睡觉的，今天有点反常。 托那人的福，刘柏青晚上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那人依旧找上他，甚至连借口都懒得编。 这下刘柏青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是故意的，但这种流水线的工作一个人一台机器都有点吃力，何况是看两台。 “我今天有点忙，你找别人吧。” 那人满脸的笑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顿时阴沉下来，“你小子说什么？你敢拒绝我？” 他一把揪住刘柏青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面目阴森可怖，有着被拒绝之后的恼怒。 其他人就当没看见一样，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在自己的工位上检查产品的质量，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刘柏青知道自己是一个新人，他们也不可能帮他，而得罪了这样一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这人一看就是厂里惯犯的恶霸，逮住一个好欺负的人，就想一直欺负，这种人的欲望是永远都填不满的。 但他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 这个厂里有非常严格的规章制度，不可能容忍在厂里存在打架斗殴的现象，一般对这种情况的处理都是很严格的，他敢保证这人不敢在厂里面打他，只要不出厂他就没有办法拿自己怎么样，出了厂就更找不到他了，在厂里也只会使一些小伎俩罢了。 “看不看？嗯？” 刘伯青被迫扬着头，脖子上的手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但他的脊背依旧停挺直着，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看——” 张四的脸一下子变得格外阴沉，整个人充满了戾气，他忽然举起自己的拳头，狠狠地向刘柏青的脸给砸下来。 这一拳头的力道可不小，刘柏青紧紧闭着眼睛，心里忍不住害怕，他在赌，赌这一拳不敢真的挥下来。 果然，拳头在距离他脸一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张四松开他的脖子，指着他阴狠道： “好，我记住你了，以后在厂里可给我小心一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那人离开后，刘柏青扶着旁边的桌子，腿软的坐在了凳子上，他好像惹到了一个大麻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下午去食堂吃饭时，他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一盘饭菜毫无防备的就从他头上扣了下来，整个人顿时被浇了个彻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哎呦，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你没事吧？” 刻意忍着笑的声音，一听就是故意的，这声音刘伯青很熟悉，是车间里的那个人。 食堂里本就很多人，又很嘈杂，但还是被他们这一处吸引去了注意力，渐渐的看向这边的视线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端着自己的餐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坐，就是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刘柏青心里明白，这是故意来找自己的碴了，他没说什么，端着餐盘直接走了，即使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想好好的在这个厂里面工作三个月，这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别人就要一个劲儿的逮着他欺负呢？他不帮忙，又有什么错呢？ 心里越想越委屈，一路忍到宿舍，看到宿舍没人，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哭出来，他一边哭，一边跑到淋浴室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无论怎么洗，总感觉身上都有一股饭菜的油腻味道，怎么也洗不干净。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李厉站在淋浴室的门口，从他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小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往常只呆半个小时而已。 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抬手整打算敲门。。结果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李厉愣了一下，对上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红彤彤一片，走上前将人手臂抓住，问：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刘柏青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又要崩塌了。他略过李厉走到洗手池边，将那身被饭菜弄脏的衣服泡在盆子里，倒了一点洗洁精放在手里，慢慢的揉搓。 李厉看着弯着身子的那个纤细身影，他埋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很压抑又委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小家伙不愿意告诉他。 等俩人都洗漱好，躺在床上，整个宿舍都安静了下来。 李厉正想开口询问，张兴他们就从外面回来了，几人进来见两人没睡，瞬间就话多起来了， “哎，哥，今天厂里可是有个趣事，你知道吗？听说今天下午食堂有一个人被那个张四给欺负了，听说是从头到脚被饭菜给淋了个遍呢。” 他也是听车间的人说的，张四这人谁不认识啊，这个人简直就是厂里的恶霸，听说在厂里还有个什么亲戚在当官，在厂里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听说被泼的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唉，真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人。” 张兴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李厉的脸色却沉了下来，红红的眼睛、揉红了的皮肤、沾满油渍的衣服，难怪小家伙今天这么反常人。 刘柏青躲在被子里没有说话，侧着身子对着墙，还好——还好他们不知道是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冒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半个枕头几乎都被他浸湿了。